卞秦和久经官场,花雨的单刀直入虽然让他心头惊讶,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颜色,依然面带淡笑,看着花雨似是看着一个老朋友。
“花大人有此要事,是该商议商议。”
花雨是坐着轮椅的残废,卞秦和自然没有说出请坐的话,但那意思却是很明显,让花雨上前说话。
心中一叹,喜怒不形于色,唉,最讨厌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了,无他,太费心力。
却也无法,花雨要在这扬州城有所动作的话,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卞秦和这个一州刺史。
不过,花雨没觉得有太大困难,如果卞秦和眼亮心明的话,就绝对不会选择跟花雨对着干。
这其中也自有缘由,从朝廷身份上来说,卞秦和总管一州,大权在握,是有资格插手这江华州中的任意事情的。
只是世事哪会如道理那般讲道理,更遑论这天下本就不是朝廷一家的天下,地方上的豪门大族,久远宗派,无一不让朝廷心忌三分。
卞秦和能把这一州之地治理的安稳不乱,已是让人佩服他的不凡能力,只是,他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他若真是想随意插手江华州那些地方势力的事务当中,那他的刺史之路也就到头了。
而山外山庄就是这些势力中的代表之一,现如今山外山庄也成为了花雨的背后底蕴。
卞秦和本是一落魄书生,后被杨坚赏识,才在隋灭南陈之后被放在了江华州,几番磨炼之后才成就了今日的刺史之尊。
只是他无亲族及其他亲近势力扶持,自身唯一能够完全依靠的就只有大隋朝廷,若非看在他是朝廷大员以及他从不瞎捣鼓的情况上,他这江华州刺史早已不可能立足江华州。
说白了,他的底蕴太浅,实力严重不足,若真是惹急了这些世家帮派,派上几个高手就能灭了你,朝廷可不会给你派出先天之境的高手护卫。
所以,作为一个背景不足的封疆大吏,卞秦和能让诺大的江华州不乱且稳的道理就在于他那颗精明的脑袋和圆滑的处事手段上。
从这一点上来说,花雨现在的总巡检府及其背后的山外山庄完全能碾压卞秦和。
另一点,花雨是杨广亲赐的江华州总巡检,总管一州缉拿捕盗治安,并且还赐下了尚方宝剑,完全可以不受卞秦和这个刺史管辖,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花雨拿尚方宝剑宰了卞秦和都是可以的。
当然,花雨也不会做出那么脑残的事,私斩一州刺史,这是想造反?
现在的生活很好,花雨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
所以,面对花雨这样一个实力上比不过,官位上又管不了的超然官员,卞秦和再不情愿也只能妥协。
况且,花雨来此就是给他台阶来了。
“卞大人,你我相识已久,我也不跟你客套了,相信你也猜出了陛下封我总巡检一职的原因,我这总巡检府终归是要有所动作的,如今正是时候,还请卞大人支持。”
说不客套,花雨还就是没有丝毫客套,赤裸裸地亮明来意。
他本来就不是来征求意见的,而是来通知的,顺便表达一下,你要配合我做事的潜台词。
卞秦和温和的笑容如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中目光微冷。
他身居高位,养威多年,这江华州五大势力的掌控者都要对他客气几分,花雨虽强,但却也强不过这五大势力,安敢如此态度?!
心生怒火,但他到底不是冲动少年,眼前这少年如今入了朝廷,算起来也是自己这一方的人,总巡检府要做的事是皇帝陛下要强力推行的国策,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说不行。
不止不能说不行,还必须全力支持,不然,就是跟陛下作对,那自己这个刺史恐怕就是到了尽头。
卞秦和心里门儿清,虽不满花雨强势逼人的态度,但到底还是顾全了大局。
“嗯,花大人尽管去做,本刺史全力支持。”
花雨也不意外,朗笑道:
“卞大人果不愧是大隋忠臣,花雨谢过大人,那在下就告辞了。”
“花大人且慢!”
卞秦和这才站起身来,看着即将转过轮椅离去的花雨道。
语气里不复之前的疏离,而是带上了几分亲近。
花雨也是一脸的笑容,眼中带着疑惑,道:
“卞大人这是?”
“哈哈,花大人不要误会,你我皆是朝廷之人,在公务上我绝对全力支持。你所掌总巡检府乃是新设立机构,古来未有,既是新物事,必有成长发展之磨砺,若能参与其中必定受益匪浅,所以我有一不情之请。”
花雨笑得更加真诚,佯作怒道:
“卞大人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你我相识近十年,如今又分属同僚,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即可,还说什么请不请的,这不是太生分了。”
“哈哈,花大人所言极是,那我就直说了,我有一本家子侄卞天河自小被一武林中人瞧中带走修行,今已成年归来,却整日想着闯荡江湖,家人无法才求到了我名下,我这刺史虽说掌管一州治下,但却并无适合天河的职务,而你这总巡检府不同,虽不是江湖却近于江湖,所以才想让天河能进你总巡检府,不知花大人能否收下他。”
这有什么可想的,不就是安排一个人嘛,不管他卞天河是不是眼前这位刺史安排来的暗子,还是当真只是为了给那子侄谋一职务,自己都没有理由拒绝。
而且,也不能拒绝,这卞天河此时已成了连接两人关系的桥梁。
“哈哈,原来是此事,没问题,我应下了,卞大人随时可让你那子侄来我总巡检府报到。不过。。。。。。”
一听花雨果断应下,卞秦和方才因花雨态度而生的不满瞬息平了,看花雨应下却有犹豫,立即上前,认真道:
“花大人可是还有所为难?”
“也不算是什么为难之事,只是卞大人也知我总巡检府新立,一应规矩章程也方才定下,就怕大人子侄受不了其中约束,到时候让卞大人失望。”
卞秦和朗声笑道:
“花大人尽可放心,天河既入你总巡检府,便是你麾下从属,该当如何就如何,你不必因我而有所顾忌,只有这样,天河也才能真正成才。况且,天河虽然有些傲气,却也很明事理,相信也不会让花大人你失望。”
这卞秦和这一番话让花雨有点迷糊,到底是话中有话,还是真的只是出于对子侄的关心。
既说让自己无要有所顾忌,又说自家侄子不会让我失望,换个人来看估计就肯定满心烦躁地以为摊到手了一个小祖宗。
但搁在花雨这里可没那想法,管你怎么想,进了我的门就要听我的话,不然,哪儿凉快待哪儿去,看在卞秦和的面子上不收拾你就行。
所以,花雨回答的也很认真。
“有卞大人此话我就放心了,让他明日就去报到吧,我也想见见这位竟然能让卞大人你都如此赞扬的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