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四年,春,英华殿,早朝。
群臣服拜,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而那高高在上的黄金龙椅上,隋帝杨广那威严的面容平静无波,只是看着殿下这满朝拜服的臣子们,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群臣高呼他圣明,又通过了他努力了数年,终要推行的运河开凿计划。
这是大隋开朝以来最大型的民生建设,举半国之力打通东西南北水道,西至幽州东入海,北起辽州南通云州。
这样的交通建设直接沟通了大隋四方,建成之后,东西南北之间的路程也缩短到了之前的二分之一。
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概念,意味着从此大隋境内的财货贸易的成本减少了至少六成,军队的辐射力度和强度也加强了至少一倍,这对朝廷的集权统治有着无比巨大的意义。
在杨广还能完全掌控大隋军队,并且以让各大势力之人渗入军中掌握军权为代价的妥协下,打通大隋水道的计划在经过一番利益争夺之后顺利敲定。
隋帝杨广想借此加强朝廷的掌控力,各大势力也想借此稳固或扩大自身的利益所得,双方一拍即合,最后到底谁能得利,那就只能是各凭手段了。
“退朝!”
司礼太监一声高呼,早朝结束。
浩大的运河大计划轰轰烈烈地开始了,这一次,花雨没有再插一手的想法,这个世界的发展历史跟花雨上一世记忆中的历史有相似但却又不同。
近二十年的探查和了解,在这个世界,大隋朝虽然受到各大豪门世家宗派掣肘,但仍然是无可争议的庞大王朝,对于大隋疆域仍然有着强大的掌控力。
而且,大隋的两代帝王都是能力强大、英明睿智的有为之主,但也正因为太有能力,这偌大的王朝之中又怎能容忍有他人掣肘,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
就花雨了解到的天下形势来看,四海升平,举国百姓安居乐业,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天下动荡、大厦将倾的兆头。
但是,历史的相似性让花雨选择了相信跟上一世历史相同的判断——大隋将亡。
有了这样的结果设定,再由果索因就简单的多,杨广的一次次出手,各大世家宗阀的一次次反应,在结果导向下都明显地透露着阴谋的气息。
只是花雨手中的实力还是太弱,无法更进一步地了解到更深层次的信息。
但是他确信,在这天下太平的表象之下必然有着他所不了解的情况在酝酿着,只等着一朝惊天爆发。
毕竟,那些传承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势力难道真能容忍出现一个坐到自己头顶上的太上皇?
这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答案。
杨广太强,而且他的掌控欲也太强,这样的帝王是各大超然的势力无法接受的,那就只能有一个办法——变天。
隋帝杨广在算计各大势力以实现自己目的的同时,各大势力也在借机落下自己的棋子。
真正的现实如何,花雨不知,杨广不知,各大势力也不知。
但他们各自都有着掌控棋局的自信,尘埃未落之前,一切都未可知。
而花雨必然地相信,这次运河大计划是双方落子的关键一环,这样的关键环节,以山外山庄的实力参与进去只能是吃力不讨好,甚至惹得一身骚。
他只想隔岸观火,趁着两虎相斗的空挡,将山外书阁和山外学堂两张大牌巩固并发展好,为以后的大乱谋利打下坚实的基础。
大略已定,花雨就在山外山庄坐等好戏开场。
得到暗卫传回的朝堂消息的隔日,花雨便回到山外学院,召集学院几大负责人,通知他们,山外学院即日起对外招收学子提高标准,同时加快从山外学堂吸收精英弟子入院潜修。
几年的时间里,各大势力聚集山外学院早已达到了最初的目的,该有的交涉早已通过暗地里的渠道传回了核心。
至于这里,也成了各大势力废物利用的场所,势力中受到排挤或是旁系人员会被派往山外学院“深造”,如果能达到先天之境,则能重回家族或是帮派当中,其后代也会因此蒙荫。
说白了,这已是他们的流放之地,但也是他们的希望之地。
因为,在花雨的计划中,他们这些边缘人士将是“革命”的火种,也是他翻天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
要报仇,就要先自保,就要修炼,要资源,要有能够对抗敌人的实力,花雨不知道要多大的实力才能够达到标准,但是只要一日没能寻得敌人的消息,那就说明实力还差的太远。
而当下大隋王朝跟世家宗派的你死我活的争斗,是老天给予山外山庄的最好的机遇,虽然上一世所知道的历史轨迹跟这个世界的实际情况相比几乎面目全非,但是在大致的历史拐点和重点的历史人物上却是没有多大差别。
这样的先知,是花雨最大的优势,如果不利用起来,花雨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愚蠢。
吸收山外学堂的精英弟子进入山外学院只是千里之行的第一步,接下来的时间里,花雨只需坐观运河风云,积蓄实力,静待时机。
实力所限,也只能做到现在的地步了,坐在阁楼边角处的花雨淡淡地叹了口气,看过暗卫送来的一封密笺,随后内息一震,密笺化作粉尘飘散。
“三婶,如今这大隋局势已定,山庄和山外学堂的事我也都已安排妥当,后续并无太多事情了,待会儿我去看看武天的修炼情况,明日我们回村看看。”
花雨转首看向这近十年时间一直侧立与身侧的李寻渔说道。
李寻渔的眼中满是柔和宁静,淡笑而宠溺地看着花雨微微点头,就如一清雅淡然的居家小妇,平常无奇,花雨也不由惊叹这“剑境”的非同凡响。
只是李寻渔自己也对领悟剑境的过程无法用语言讲述出来,只知道自己破碎《凌月剑诀》的意境之后,凭借着自己一直以来对剑的感悟开始舞剑、练剑,千万遍之后不知不觉地进入了一种奇妙难言的感悟中。
在那一段时间中,李寻渔觉得自己似乎化作了千万柄剑,经历着那每一柄剑从最初的剑胚、锻造、成形,到后来或沦为装饰,或战于沙场,或断于厮杀,或奉于宗庙,或光耀天下,或沉寂无名,到得最后这所有的剑却是汇聚一起形成了一柄通天巨剑,朴素却又巍峨,沛乎苍宇之间,镇压天地。
那之后,李寻渔便醒了过来,醒来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了一种变化,手中的剑是剑却又不是剑,那种玄妙莫名的感觉让她在握着剑的时候有着无穷的勇气、无穷的力量。
当然,这都是一种精神膨胀的假象。
她挥出的任意一剑,都自然而然地带有一种意境。
或者说已经不是意境,而是她自身的意志,她之所想,即为剑之意境。
这,就是她的剑境——己心即剑心!
这样的领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花雨也无法从中有所领悟,除非他也有如李寻渔一样的对于剑的天赋。
但是花雨知道,自己没有。
没能探得剑境之秘,花雨也无所谓,若真是那么容易就让他弄懂了的话,这“剑境”也不会让白逸这样的强者那么推崇。
自此之后,三婶的修炼之路基本上是一片通途,只是速度快慢的区别,花雨由衷地高兴。
但想起自己的修为,却没有了丝毫脾气,三百六十五条周天经脉只剩二十八条,但是无论花雨多么努力,进展都是极其缓慢,整整三个多月的时间,连一条经脉的十分之一都没能打通。
其实花雨早有所觉,随着打通的经脉越来越多,越到最后,打通经脉的难度就是呈几何级数增加,但是却也没想到,打通这最后二十八条经脉的难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如果按照这种速度,再加上打通经脉的递增的难度,他要打通全身经脉进入先天之境的话,至少需要六十年。
这样的情况,花雨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