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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料柔软,闻起来还有股芳草香。

这香味儿……

梁婠蹙眉先给曦儿诊脉检查,又让人拿了剪子。

见此情形,大家都跟着紧张起来。

梁婠拆开缝合处,果见一只小小的香料包。

通常这些小玩意内里塞点香料不奇怪。

梁婠将香料悉数倒在案几上,取下头上的簪子划拉一下,除了普通香草香料,还有一些粉末。

“是曼陀罗花粉。”

湘兰与辛嬷嬷相视一看,变了脸色,齐齐跪在地上。

梁婠吩咐人将金银花、绿豆、甘草、连翘煎水后,给曦儿服用。

宫人听了立刻去办。

梁婠这才示意沅芷将人扶起来,道:“花粉用量不多,你们又不识香,掺在香料中更不易察觉,这用量虽对成年人没太大影响,可若日日放在婴孩身边——”

“不过,好在发现的及时,日后你们须得更加小心。”

几人应声,心有余悸。

梁婠让辛嬷嬷将曦儿抱进内殿,又命湘兰将之前的布老虎一并拿来。

两相对比,布老虎的外表几乎一样,最大的区别是先前送来的没有问题,而二皇子高昕给的,却藏了曼陀罗花粉。

在这宫里多待一日,便是多一日不安宁,她不是不知道。

梁婠不说话,只盯着布老虎瞧。

“娘娘可猜到是谁?会不会和陆……有关?”沅芷忍不住先开口,特意隐去称号。

梁婠默然不语,陆晚迎也不是没有可能,她还在为陆修的死怨怪自己,但借着二皇子的手,又太过明显。

沅芷又问:“难不成是冷宫那位?”

曹若宓?

都有可能。

梁婠想了想,轻抬眉眼:“沅芷你去传太医令,就说因为长乐公主中毒,梁娥英一时急怒攻心昏迷不醒,湘兰你去唤主上,务必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两人大吃一惊:“娘娘不怕打草惊蛇?”

梁婠轻轻摇头:“也或许是顺藤摸瓜呢。”

不出半日,长乐公主被二皇子暗害的消息传遍各宫各处。

听说梁娥英发现公主遭人暗算,在含光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又哭又闹,急怒交加之下竟然昏死过去。

据含光殿近前侍候的宫人透露,娥英被太医令救醒后,不依不饶,又摔又打,失手将主上砸伤不说,还将主上赶出含光殿,扬言若不将这行凶人找出来,往后都不许主上再踏入含光殿半步……

如此胆大妄为、张狂霸道,听得一众人惊奇。

奈何主上竟低头应了,气得太后次日就将娥英叫到仁寿殿,可又念其产后不久,因而没有重言,只简单轻斥几句,又命人尽快查清此事。

后宫人心惶惶。

二皇子年幼断没本事做女工、放香料,定是有人借稚子之手行狠辣之事。

事发当天,照看二皇子的嬷嬷服毒自尽。

究竟是被人灭口,还是畏罪自尽,一时难以分辨。

嬷嬷一死,抚养二皇子的陆昭仪成为众人怀疑的对象。

陆昭仪抵死不认、大喊冤屈。

故而也有人窃窃私语,后位一直悬空,会不会是梁娥英兵行险着、自编自演,想要趁机除去劲敌陆昭仪。

真相不明,人言籍籍。

皇帝命人严审瑶华殿上下,无凭无据的,此举又引得陆氏不满,在太后出面力保下,皇帝下旨在查出下毒凶手前,陆昭仪禁在宫中不得与任何人接触。

陆昭仪被禁在瑶华殿,太后又照管着太子,再分不出多余精力,二皇子顿时没了去处,对于满宫未生养的妃嫔来说,本是香饽饽的皇子变成一块烫手山芋。

毕竟,二皇子毒害长乐公主是不争的事实,谁也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提出抚养二皇子,唯恐得罪含光殿的梁娥英。

皇帝烦心苦恼之余,梁娥英竟主动提出亲自照看二皇子,皇帝稍有犹豫,却也准了,遂二皇子被送到了含光殿。

这着实惊呆一众人,却又越觉得是梁娥英一手策划的。

经过连日来的审讯,终于水落石出,凶手竟是昔日的栗崇德、如今的栗茂德。

因嫉恨梁氏入宫后夺了她的恩宠,还害得她被贬入冷宫,便买通二皇子身边的宫人,偷偷将有毒的花粉掺进香料里,害死公主不说,还能挑起梁娥英与陆昭仪的斗争。

皇帝知晓真相后,甚是愤怒,下令赐死栗茂德。

如此便也证实陆昭仪确实是冤枉的,皇帝不止解了禁令,还欲将二皇子重新交予其抚养,可经此下毒一事,陆昭仪委婉拒绝了,因此二皇子依旧养在含光殿。

谁想没过多久就有传言说,梁娥英虐待二皇子。

宫人们将信将疑,毕竟只要上午天气好,总能看到梁娥英带着长乐公主与二皇子在御花园里嬉戏玩耍。

春日里清风不停,是放纸鸢的好时节。

这天天气甚好,晨起用过早膳,梁婠便让人取了竹篾,领着宫人一起制纸鸢。

陆晚迎才踏进院落,便听得殿内阵阵笑声,不由挑挑眉。

再入内,便瞧见外殿大厅里热热闹闹的,宫人内侍全部围在一起嬉笑着做纸鸢。

梁婠怀里抱着个奶娃娃,身边还坐着个粉嫩小童,正给他们绘制纸鸢图案,一群人围在边上,有看绘画的,有逗娃的,还有推搡打闹的,真正认真做纸鸢的没几个人。

梁婠也不生气,时不时抬头也跟着说笑。

陆晚迎莫名想起从前,逢年过节,他们也会回太师府,那时他们也会挤到她的花房里。

也像这样闹哄哄的一群,什么规矩身份都可以暂时丢掉。

她倒是何时何地都能过得这般开心?

瞧着这一幕,陆晚迎心里很不舒服,站在门口冷冷咳了一声。

一众人都看了过来,再不复方才的热闹,该行礼的行礼、该让位的让位。

梁婠看着来人,微微一笑:“陆昭仪来得真巧啊,你是专等我的纸鸢做好才来的吗?”

陆晚迎强硬的态度不自觉软了几分:“不知娥英何意?”

梁婠没理她,拍拍高昕的小肩膀:“我们邀请陆昭仪一起去放纸鸢,如何?”

高昕迟疑一下,还是点点小脑袋,身子却往梁婠那边靠了靠,看向陆晚迎的眼神是有些惧怕的。

陆晚迎是没什么耐心带孩子的,瞧见这不过几日,高昕便肯亲近梁婠,倒是有些惊讶的。

联想到传言,嘴上还是嘲讽:“你该不会真以为养上两天就变成自己生的了吧?搞清楚,人家可是有亲娘的。”

梁婠笑了:“我若不收下,可不是辜负了有心人?”

陆晚迎扬扬眉,不无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