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池森林,天色微明。
河水缓缓流淌,落叶轻轻飘落。风狼王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非歆靠在石头上唉声叹气——都三天了,那丫头到底在做什么?
不远处,白牙正盘腿坐在大树下,微微低头,双手保持着结印的姿态……是非歆没见过的手印……
那天非歆在河中发现了血水之后,白牙扔下她独自往上游查看,让她在原地等她。可是,非歆等了两个时辰都没见她回来,便寻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白牙这样坐了三天了,非歆几次都想过去,但都被小白拦住了。其实,即便小白不拦着,非歆也是过不去的——
白牙的周围形成了一股灵力结界,贸然靠近很容易受伤。
说是结界,其实只是因为施术的原因,导致逸出的灵力过多,在施术者周身形成了一股灵力风暴。
非歆感觉肚子有些饿,准备去采些果子。她刚起身,迎面便吹来一阵风——
河边那颗参天的古木的树叶几乎在瞬间变黄,纷纷离了枝头。
落叶飞舞中,白牙缓缓睁开了眼睛,起身,走向前方的大树——
原本葱翠的树木眨眼间便枯萎了,仿若在一瞬间从夏季走向了秋天。
她伸手击出一掌,动作随意而缓慢,甚至称得上温柔……当她的手掌覆在干枯的树干的时候,一阵灵力之风自掌心而起——
枯木顿时化为齑粉,漫天的尘屑飞舞。
而此刻,一个男孩缓缓升起——
他浑身赤裸,皮肤白皙如同初生的婴儿,在初升的朝阳下,仿若在发光。
白牙从纳戒中拿出了一件白色斗篷,随手一挥,衣摆飞扬,覆在男孩的身上……她往前走一步,男孩缓缓降落……最后,她跪坐在地,男孩枕在她膝头,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水珠,轻轻的颤动着,仿若泪珠。
男孩缓缓睁开双眼,幽黑的瞳孔没有焦点,迷茫而纯净……纯黑的瞳仁中映着白牙的微笑的脸,渐渐的清晰,男孩在看到她的时候,眼中晕开笑意,嘴角微微弯起……他张嘴,叫她——
“姐姐。”
语调欢快,清脆。
她笑得弯了眉眼,“哎。”
男孩伸手摸她的眼,“姐姐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阿鹰帮你揍他。”
白牙笑了,道:“阿鹰醒了,姐姐很高兴。”
一旁的非歆看得目瞪口呆,偏头看小白,“怎么回事?这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
小白也很困惑。
白牙扶着男孩起来,牵着他走过来,道:“这是我弟弟,白鹰。”
非歆上下打量了这孩子一番——
大概十岁左右,皮肤白皙,眼睛很大,睫毛很长,脸蛋圆圆的,却很小巧,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长得跟白牙倒是有几分相似。
白牙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她是姐姐的好朋友,歆子姐姐。”
白鹰看向非歆的时候,眼神明显变了,没了笑意,还透着几分冷意,在听说她是白牙的好朋友的时候,眼中的防备才消失了,却没有叫她,反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困惑道:“不是哥哥吗?”
白牙笑。
非歆耸了耸肩,“还是叫歆子哥吧。”
白牙继续介绍,“这只风狼王是姐姐的坐骑,叫小白。”
认了人之后,白鹰摸着肚子看自家姐姐,“阿鹰肚子饿了。”
白牙道:“姐姐跟歆子哥去找吃的来,你跟小白在这里玩一会儿,好不好?”
白鹰点头,“好。”
白牙跟非歆走了几步,白鹰又叫了一声,“姐姐!”
白牙回头,见他略无助的眼神,心中一软,露出安心的笑容,道:“别怕,姐姐很快就会回来。森林里很危险,阿鹰乖乖的不要乱跑,知道吗?”
白鹰犹豫着摸了摸肚子,道:“姐姐,阿鹰不饿了。”
白牙笑了,眼中微微湿润。
非歆啧啧两声,拍了拍白牙的胳膊,“小牙,你留下陪阿鹰,我跟小白去找吃的。”她顿了顿,又道:“放心,我相信你。当初我们能够接受你,如今也一样能够接受他。”
非歆知道,白牙是想借这个机会告诉她关于白鹰的事。她也的确很好奇,她怎么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了一个弟弟。
想想之前河中的血水,还有白牙最近这几天的异常,非歆能够猜到这个弟弟的来历不简单。他不是白牙的弟弟,也不叫白鹰,或许根本就不是人。而他之所以叫白牙“姐姐”,大概也是白牙这几天对他做了什么。
可是,不管他从前是什么人,如今,他是白牙的弟弟。
这就足够了。
早饭是野果加烤肉。
非歆采的果子,小白打了两只山鸡外加两只野兔。非歆素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能洗个果子就不错了。小白和白鹰更加不会了。白牙就只会烤肉。
白牙原本还觉得一大早的吃烤肉有些油腻,但白鹰却很喜欢,口味跟小白差不多,只吃肉,不吃果子。
白牙担心他营养不良,给他削了个红彤彤的果子,“吃点儿水果。”
白鹰勉强吃了。
非歆问道:“小牙,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白牙想了想,道:“去找妖族大军。”
非歆眼睛亮了亮,“好主意。打不过冰衣,总还能干掉他们的主力。小牙,你还记得跟明统领单挑的那个女妖吗?”
白牙点头。
非歆道:“她是这次妖族大军中战斗力最强的妖兽,在整个黄池森林,实力仅次于无遗。我们若是能成功暗杀她,这场战争就胜利了一半。”
白鹰听言,放下手中的烤肉,眼中燃着火焰,问道:“姐姐,你要杀谁?我帮你。”
或许是他眼中的杀气太重,或许是他说杀人的语气太过平淡,非歆竟然感觉有些冷,连白牙都微微一愣,然后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油渍,“姐姐在跟朋友玩游戏,并不是真的要杀人。”
“哦。”白鹰点头,继续啃鸡腿。
就在这时候,远处的传来一声巨响——
“哧——”
然后,是信号弹爆炸的声音——
“砰——”
红色的火焰如落花般散落。
非歆惊得跳了起来,“红色!是求救信号!那个方位是帝丘……父亲!”
白牙倒是很镇定,“不是演习吗?”
非歆急道:“演习不会发信号弹,这是真的!禁卫军在请求支援!!”
白牙起身,随手灭了篝火,拉着白鹰上了狼背,看非歆,“上来。”
非歆坐在她身后,眉头仍旧紧皱。
“小白,走。”白牙一手抱着白鹰,另一只手拍了拍非歆的手背,安慰道:“别着急,巫阳和张将军都在,轩辕帝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