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家中老管家将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她从秘道里偷偷带走,她又怎么可能会有命活到今天。
曾几何时,赵璟对她来说,就是梦一样的存在,甚至在很多年前,还幻想过有朝一日要是嫁给这样一个人为妻,伺候他一辈子,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可当赵璟杀了她全家几十口,抄走了她家里的全部财产,让她沦为没爹没娘没有兄弟姐妹的可怜人时,她对赵璟所有的幻想,在那一刻破灭得丝毫不剩。
为了报仇,这几年她苦心习武,不断的强化自己的体能,好不容易搭上黄永庆那条线,说服对方帮自己入宫,并允诺他将来若是能受到摄政王的青睐,日后定不会忘记黄永庆的提拔,这才有了接近赵璟的机会,伺机夺取他的性命。
没想到大仇未报,身陷囹圄,最后还被赵璟告知,她自以为公正不阿、疼她入骨的父亲,居然是一个丧尽天良的贪官污吏。
此时的云姬真不知该为自己的无知感到心碎,还是为自己此时的处境感到绝望鲎。
赵璟并没有同情云姬这可笑的遭遇,如果她此次的行刺没有伤及他的筝儿,或许他还会念在她一场无知的份儿上饶过她一次。可云姬犯下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伤了她不该伤的人,既然错误已经犯下,以他赵璟睚眦必报的脾气,云姬这条命,是绝对留不下去了。
不过赵璟这人说话向来算话,既然云姬已经将她此次刺杀的目的供认不讳,他自然会信守诺言,给她一个痛快的了断。
解决了云姬,下一个被赵璟收拾的自然是将云姬引荐进宫的户部左侍郎黄永庆。
黄永庆在中秋宴上当着众人的面向他举荐云姬这个毒蛇女杀手,不管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目的,黄永庆这户部左侍郎的位置是肯定坐不下去了。
赵璟正愁没借口拉他下马,这次出了云姬一事,赵璟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给黄永庆的弑君未遂之罪,罢了他的官职,将他贬为庶民,并发落到偏远之地终生为奴。
黄永庆几次在王府门外跪求哭诉想要见赵璟一面解释自己是冤枉的,赵璟哪里肯给他这样的机会,这黄永庆本来就是个心术不正之人,之所以还容忍他继续在左侍郎的位置上安安稳稳的坐着,那是因为此人手段圆滑,并没有将恶事做得太露骨,但这并不代表,黄永庆就真的是什么好东西。
云姬一事,倒是给赵璟发落黄永庆的借口,他一下马,赵璟很快安排了心腹接任户部左侍郎一职,如无意外,现任户部尚书告老还乡之时,就是赵璟心腹上位之日,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赐死了云姬,收拾了黄永庆,赵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每天守在昏迷不醒的白洛筝床前,除了每天定时进宫去上早朝,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白洛筝的身上。
几天下来,原本俊美无铸的年轻王爷,竟熬得面无血色,整个人都瘦了好大一圈。
府里的下人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每天只能换着样的做补品给王爷进补。但赵璟此时的心情正焦躁着,哪有多余的功夫去吃饭。
珠莲不止一次劝他,说白洛筝的生命并没有危险,之所以会陷入昏迷,是因为伤得有些重,失血过多才会如此,只要好汤好药再仔细调养两天,等她体内的元气补得差不多,就会正式从昏迷中醒来。
赵璟却并没有因此就放下心来,筝儿一天不醒,他便一天无法安心。
就连平日里哭着找娘的两个孩子,也隐隐意识到家里出了事,最近在奶嬷嬷的照顾下乖巧得不行,让赵璟及家人看了甚是窝心。
这天傍晚,赵璟一如往常那般坐在白洛筝的床边,细心用刚刚从热水盆中拧出来的干手巾,在白洛筝的脸上仔细擦了又擦。
他的筝儿最爱干净,每天都会定时泡在热水里沐浴,自从她受伤昏迷,已经连续几日洗过脸,没净过身,若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上臭臭的,肯定要跟他发脾气。
擦了又擦之后,他轻轻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肌肤上传来的温度,心中想着,身体还热着,应该是活着的吧。
“筝儿……你可知,你这样一睡就是好多天,我的心究竟有多难过……”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的脆弱,从小到大,任何东西都可以唾手可得,唯独她……生命危在旦夕之际,自己去束手无策。
他将面孔轻轻埋在她的胸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将心安静下来。
“唔……痛……”
耳边仿佛出现在声微弱的低喃,赵璟却似乎未闻,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赵……赵璟,你压到我伤口了……”
那微弱的声音终于提了几个高度,埋在她胸口的赵璟猛然一惊,几乎是瞬间弹跳起来,就见那床上昏迷的人儿,此时正睁着眼,面孔依旧惨白,嘴唇干裂,却是一脸痛楚之态。
“筝儿,你醒了?”
对于这个意外的收获,赵璟几乎不敢相信,他慌得不知所措,想要碰她,又怕被自己不小
心给碰碎了,那种患得患失的表情,着实像个受惊中的孩子。
“来人,来人,珠莲,快叫珠莲进来,筝儿醒了……”
门外的下人听到王爷的命令,一个个急三火四地跑了进来,尤其是珠莲,她最是挂心自家小姐的生命安危,听说小姐醒了,她顾不得向赵璟行礼,一个箭步跑到白洛筝床前为她把脉诊断。
折腾了一番,珠莲的脸上终于露出喜色,“小姐,你总算是清配了,虽然伤口还有些发炎,但奴婢每日帮你服药调养,相信你很快便可下床走动……”
白洛筝面色茫然的看着围在自己床前的众人,气弱游丝道:“我到底昏睡了多久?”
珠莲喜极而泣道:“小姐,你这一睡,就是整整三天啊。”
“难怪我觉得浑身上下都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