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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归朝 > 第七一八章 寿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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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事情安排完了,沈驰回到后宅,余氏绞着帕子,正在屋里踱了一圈又一圈,看到沈驰回来,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屏退了身边服侍的,拽着沈驰便进了内屋。

“老夫老妻的,你这是干嘛?”沈驰打趣道。

余氏顾不上啐他,拉他进了屋,看看四下无人,又把屋门掩上,这才压低声音问道:“父王把给大长公主治丧的差使交给你了?”

沈驰点头,道:“我已经让人去买福地了,等到正式开始治丧时,女眷那边还要辛苦你了。”

余氏哪里还顾得上辛不辛苦,她对沈驰道:“大长公主去后,是母妃和我,连同柴嬷嬷和刘嬷嬷一起去给装殓的。”

“我知道啊,你胆子一向都小,这次真是难为你了。”沈驰爱怜地抚抚余氏的鬓发,余氏素来胆小,看到死老鼠都吓得晕倒,这次被带去给大长公主装殓,显然是给吓得不轻。

“不是啊,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大长公主,还能怕到哪去?我是要和你说,死的那个,我怎么看都不像大长公主呢。”

“什么?你说什么?”沈驰的声音一下子就抬高上去,余氏吓得忙用帕子掩住他的嘴。

“你可别喊了,让人听到了不得。当时我就是啊了一声,就被母妃斥责了。”余氏便把在国公府给大长公主装殓时的细节对沈驰讲了一遍。

沈驰听完,只觉脊背冰凉,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或许是你看错了呢,死人和活着总会不太一样,再说,你嫁进来也没有几年,见大长公主的次数不多,认错也有可能,对了,郭氏呢,你和她熟不熟?”

“郭玉龄啊,当然熟了,以往宗室营里有应酬时,都是她替大长公主招待我们这些年轻媳妇的,郭玉龄已经剃度了,尼姑打扮,可是尽管剃光了头发,她还是她,那眉眼口鼻,还是以往的模样,不会错的。”

余氏上面有婆婆,无论是进宫还是宗室里的大小应酬,她们这些年轻媳妇都是站在门外的,每当这个时候,郭玉龄做为大长公主身边的女宫,往往也会和她们在一起聊上几句。

“那就对了,除了大长公主,还有谁值得郭氏一起赴死的,一定是你当时太害怕了,没有看清楚,好了好了,快去吃点珍珠沫压压惊。”沈驰揽着余氏的腰,嘴里在温存,眉头却锁成了疙瘩。

如果死在国公府里的真是大长公主,母亲就不会斥责余氏了。

那个死了的,十有八、九是个假的。

可是去查抄国公府的是父亲,给大长公主装殓的是母亲和妻子,这件事情上,寿王府是撇不清干系了。

沈驰在心里叹息,母亲一向精明,她之所以没有当场说破,想来是要给寿王府留一条退路了。

余氏毕竟还是个年轻媳妇,被夫君哄了哄,便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是啊,当时婆婆很快就用帕子把大长公主的脸给遮上了,这既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不想惊吓了她吧,她也只是在那个时候看了一眼而已,只是一眼,难免会看错。

世子说得对,是自己胆子太小,大惊小怪了。

好在回来以后,她没把这事对别人讲,否则传到婆婆耳中,少不得又会斥责她。

余氏靠在沈驰肩上,还是心有余悸,她没有看到丈夫眼底的忧色,更不知道此时此刻,婆婆寿王妃也在怔怔出神。

寿王府从像余氏这样不知深浅的年轻媳妇,变成如今的冷静妇人,寿王府几番沉浮,她全部经历了。

当年她的婆婆老寿王妃把小渊接进王府时,曾经说过:“做事留一线,何必要斩尽杀绝呢。”

是啊,这一次她也这样做了。

做的时候,她没有和寿王爷商量;做完之后,她也没有告诉寿王爷。

王爷功利心重,总是意难平,因此才会被小皇帝几滴眼泪就说动了,她劝着都不听,执意要淌那滩浑水。

一个连自己亲娘都不管不顾的人,还能指望他有良心吗?寿王府既掌不了兵权,又在朝堂说不上话,无非占着辈份的优势,小皇帝用完了也就弃如敝履,留给寿王府的,只有夹着尾巴做人这一条出路了。

所以关于大长公主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寿王妃不会告诉寿王爷,免得寿王爷还想在小皇帝面前扳回一局,反倒弄巧成拙。

......

没过几天,芳仪大长公主便在香河下葬了,正如沈驰交待下去的那样,虽然是选的风水宝地,葬坑和棺木、随葬品都按亲王仪制,但是这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出殡那天,也只有寿王府的人随行。

尽管一切都很平静,但是宗室营里的每一家都是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早在明和帝下令抓捕太平会会众的时候,福润长公主便用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驸马符清却不知去向。

羽林军查抄了符家,符家门第本就不高,加之人丁不旺,成年男丁仅有六人,全部发配三千里,而符清却一直没有抓到。

据说为了抓符清,仅是京城里的青(防)楼就给查封了好几家,可是符清并没有躲在青(防)楼里。

且,符家都被抄家了,也没有能把符清引出来,十有八、九,符清早就离开了京城,甚至离开了北直隶。

既然太平会的蓝先生就是“死”去多年的顺王,那么符清便是他的女婿了,符清离开京城,当然是去投奔蓝先生了。

宗室营里人人自危,那些曾经和福润长公主交好的女眷,还有经常和符清一起喝花酒的,全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不知哪天,金吾卫或者羽林军就会找上门来。

谁也没有想到,符清并没有跑远,此时此刻,他就躲在城外一座冷清的小道观里。

符清素来以浪子自居,他这样的人都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或者说,他比泥鳅还要滑。

史原一出事,符清就知道大事不好,他连夜就把自己与外室所生的儿子送出了京城。

这个儿子,是福润长公主给他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