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眯起眼佯装不知情。
“皇上私下答应过覃丞相何事老奴一个宫人岂会知晓?贤王和娴妃娘娘事过境迁多说无益,加上皇上也并未亏待大人一家啊!俸禄官爵一应具备,老奴今日只不过奉旨带人过来质证。谁知人反倒被大人给一剑杀了......老奴此刻正发愁待会如何向皇上交代呢!”
“不对,这是不对的......皇上绝对不会查究世子一事的!这些贱民定是太子妃找来下套诬陷老臣的计谋,没错一定是这样!况且那侍女阿云就是太子妃身边的人!”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根本不知道这个渔民的来历,但反之丞相大人声称没有做过谋害太子的事为何神色慌张?老奴不免也疑惑了。”
“谋害太子?你们这是直接定我的罪了......”
两旁的御林军蠢蠢欲动想伺机上前夺过剑来,但被覃丞相惊觉慌乱地挥剑抵御。
“站住,都别过来!都别靠近我!休要用你们的脏手碰本丞相一根毫发!你们可知,老臣将来可是要当摄政王辅佐皇上亲政的人?皇上就算看在老臣家破人亡的份上也绝不会亏待于我的!是他亲口应允过太师一死下一个就拥护我为摄政王!”
狂乱中覃丞相两眼发直,恼恨地当众坦白野心。鬓边白发散落垂肩背上,疯狂地挥舞手中剑再朝渔夫以及两具腐尸身上泄恨挥砍。
嘴里还不断叫嚷。
她示意身边的御林军先稍安勿躁。
“都怪你们!都是你们这些碍事的闲杂人等......胆敢当众诋毁栽赃摄政王......”
在场人人见证肱骨权臣逐步走向自我癫疯的境地无法抽身,暗自啧啧在旁围观感叹。
当一个人长久埋藏心里的郁结一旦爆发,最终便会幻化为最可怖的心魔将所有理智统统吞噬殆尽。
所剩的只有执念。
“覃丞相如此大声嚷嚷自称摄政王,是要把堂上的太子殿下置于何地?要知道殿下才是国之储君!”
李公公不悦地厉声质问。
“就凭他魏衡一个痞子?也配当太子?可笑和他老子一样只顾着沉迷女色,风花雪月罢了!毫无雄心壮志,将来不过也是昏君一个......”
覃丞相愤恨双眼死死盯着台上的他口出狂言。
“覃丞相你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吗?”
“一个贱民的儿子血统不纯!我根本就不相信你会这般好运,多年来就踏着其他皇嗣们的尸身顺利登上这个储君之位。奇怪为何当年皇上就没真的舍得杀你?”
皇上并未要下旨暗杀他?
她心一喜,还想仔细听覃丞相即将揭露些什么内幕。
转眼他就在群臣中寻找并死死盯住了谢太傅。
“还有你!你为何不帮我辩解一句?谢华忠!你这条坐等天上掉腐肉的老狗子!你以为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只要江家恶女在下一个死得就是你了!”
覃丞相咬牙切齿地,再将染血的剑直指谢太傅身边的周大人。
“你们两个没心没肺的老毒物!这些年我真是白认识你们!扒开老眼看清楚谁还稳坐皇位?脚下江山又是在握于谁手中?这么多年咱们四个老兄弟尽心尽力辅佐皇上参政不都天下太平的?何须在此被这两个孩童耍得勾心斗角,四分五裂......”
“周岚,你野心勃勃自以为找到靠山?哼,要知道要让一个人倒台轻而易举。有这江家恶女在你闺女当不当得成贵妃甚至皇后还另说!到头来你一无所有!”
“谢华忠,当年你参进来的事我还记得你那副贪得无厌的嘴脸。本就驾轻就熟事为何忌讳一个连皇嗣身份都证实不了的浪人来当太子,还不与我站在统一战线......”
“反目成仇,落井下石者我不如趁此就地正法!”
覃丞相双手握剑就朝周大人和谢太傅砍过去。
“我看你是疯了吧!覃隆!”
“胡言乱语!你就是谋害殿下的主谋!”
“住口......不是我!给我住口......”
周大人和谢太傅刻意左右闪躲到其他文臣身后对覃丞相同仇敌忾,心想覃丞相触犯忤逆之罪顺带抹杀掉他们以前犯下的过错。
朝堂臣子但凡谁被太子妃盯上都腹背受敌,岌岌自危。
剑光无眼下,覃丞相一顿胡乱挥舞中或多或少波及到身旁聚集不少臣子。
覃丞相狂怒地杀红了眼,卯着力气不断往潜意识里加害自己的人身上砍下去。
“你!还有你们......都跟着我身边附庸多年,为何刚才都一言不发?不站出来帮我脱罪?别以为那恶女会一个个放过你们......”
“她就是来为江家讨债来的,因为你们当年灭了她全家!”
“你们不拥护我和皇上,就等旁观着看我这般下场......但别忘了什么时候也会轮到你们的,她在宫里一天就会把这儿变成万人坑!”
覃丞相一边止不住叫嚣一边追刺着前方一波人潮。
谢华忠行动迟缓地左闪右闪,最后自以为机智选择避在矫健的阿云身边稳妥。
几个文臣惨叫着接连倒在血泊,混乱中覃丞相急喘着一抹眼寻到被安全护在阿云身旁的她。
“江书懿你这个妖孽祸害,一切源头还是你!只要你一出现必定准没好事!今日老臣直接替皇上替天行道杀了你这搅乱宫闱的恶女妖孽......”
不知从何而来的气力支撑,覃丞相仍憋着一口气不顾一切执剑朝她冲了过去——
谢太傅眼疾手快慌忙扯一把阿云靠过来挡着自己,周大人直接没入武官那一方躲避被周遭频频投来嫌弃白眼。
这厢,阿云没留神被掰扯偏离了她半分。
巨大空隙无疑给了覃丞相极好的机会,眼见就要握剑刺到她胸口。
“太子妃!!!”
阿云惊得大吼却脱不开身。
没理由地,见此危险情形他迅速从主位上纵身一跃而下。
冲上去一脚踢开覃丞相将她拉入入自己怀里。
覃丞相被踢开后重心不稳加之偏倚了剑锋方向,正巧阿云则机敏地撞开谢太傅。
还没来得及讶异,谢太傅就正中做了一回人肉挡箭牌。
避之不及一剑入腹,谢太傅自己都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突如其来难逃一死。
霎时,周大人在两人对立后乘胜追击,寻剑又给了覃丞相背后致命一袭。
三人纠葛,两人毙命。
看着谢太傅和覃丞相相继倒地,和那些自言卑贱的尸身叠在一起。
众人见状骇然。
先是韦学士被涉案抄家,狱中正法。在就今日,宫中两大权臣相继自相残杀,德不配位。
可知的是,覃丞相意图谋害储君和世子的事实确凿。也没人去同情他现在的下场。
李公公像早有预料会有这一幕,冷静朝玉将军和玉夫人交代几句后就复命去了。
周大人一脸救了主子的狗腿表情被旁人不齿。
在他怀里平复先前与惊险擦肩而过,她扭头再看下躺倒的覃丞相嘴角还在微启抽搐。
而谢太傅已然断气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她选择上前蹲下揪住覃丞相的一侧衣襟忙问。
“告诉我,诬陷江家的名册是不是存在你这儿!”
“呵呵......没错......的确在老臣这儿。”
覃丞相正如预料般,得逞地呲着涌血的嘴对她道出实话。
“在哪里?”
“不过你也......看出来了......参与的人并不少吧......即便你拿到这本名册,这满朝的人你又......一一杀得完吗?”
“名册到底在哪?不说我杀光你覃家上下给我爹娘赎罪!”
“你做的孽......老臣也会还你......这世上只要你......仇家在名册就在......她那儿......你不妨慢慢......杀啊!”
荣妃?!
名册在荣妃手上她想要拿到难如登天!
原本以为希望就在眼前,转眼又隔了十万八千里。
淌着复仇的血路走来心生倦怠。
为何这么难?
把柄在荣妃手中稍有不慎她则会千疮百孔。
眼前刺目血液附带腥臭的味道刺激嗅觉难忍,某种熟悉的感觉又袭来。
胸腔一炬嘴角溢出一抹殷红。
趁她恍神的时候,覃丞相一双血手顺着她揪住自己衣襟的手臂一把向上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江家......孽障......我咒你不得好死!”
覃丞相嘴里吐着血,还拼着最后一丝积怨死掐着她脖子不放。
她与之撕扯,血也顺下嘴角。
“老东西找死!”
身后的他瞠目一惊,大喝着就弯身扯开钳制她颈脖的那双枯竭血手。
刚一脱身,覃丞相就被包围上来的御林军乱剑刺死。
再度将她带到自己怀中确保安全后,他紧张地低头查看她颈上印上触目血印。
好在只是染了血痕并无大碍。
“书懿,你没事吧!”
他慌得抱紧她吁叹,生怕又再发不可预见的事。
“早知如此,就不该听你的意思当众揭发这个老东西。应直接押送宗人府查办就是!横竖他也逃不掉罪证。”
“臣妾......不想让人在背后说仗着太子妃的身份乱用私刑蓄意报复忠臣......要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一边说着,感觉嘴角的热液越涌越多。
人也昏昏虚脱地歪头靠在他肩上。
“你怎么了!怎会吐血......”他刚放下的心再度悬起连声音都变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