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知道些什么吗?柳诗诗她是不是......”她趴在他肩上,满脑子还在一个劲儿解着题。
“你们女人的心思这么绕,我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终究还不就是图个钱财两清嘛?看在你的面子上,顾念她对你还有些旧情可念。府里也不缺她这口饭吃,就这么简单!你何必没事找事总想去针对她呢......”他扛着她一脚踹开渝霖轩的房门,才将她放下。
室内提前点燃了幽然的竹叶檀香,闻起来清爽沁心。为逐渐燥热的天气驱散室内闷郁。
“我哪有那闲工夫针对她?只怕她现在并非图的钱财。而是......”而是或许引狼入室,找你做冤大头!
“唱戏的旦角还横的过写唱本的老师傅吗?王妃若是还嫌戏不过瘾,大可再等着。若不想看戏就遣散了便是!”他没事人地率先躺在床榻上,不紧不慢的。
她楞在那儿心里忽然没了底,对他这些模棱两可的话似懂非懂。
“说不定以后王府里头就有好戏唱了。”他清亮的眼里不带任何暖意:“王妃何不期待一下?”说完,看着她拍了拍床边空出来的位置。
感觉他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知道。仿佛自己在他掌心之中,成为话本里最受瞩目的精彩名角儿!
诡谲地与他同床异梦一夜后。第二天,大壮二壮面带福娃的笑容双双来到渝霖轩,像是习以为常地唤主子们起身。
她透过铜镜看他歪着身子靠在床边,喝着大壮递上的早茶。隔着杯沿的双眸不时盯着正梳妆的自己。
“王爷今日不早朝?已经晌午了......”她憋不住开口。
“不去了,看你睡得沉又这么乖。我就想在府里陪陪你两日。何必赶早去朝中看那几个老鬼碍自己眼呢?”
陪她?那她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伺机离开王府?
“王妃,大夫刚刚才来看过。他说柳诗诗就是身子弱了些才会眩晕呕吐,并没有其他异样之处。”二壮边给她佩戴步摇,边如实禀告着。
是她多疑了?
她扭头看看他,他则一脸无辜地耸肩:“所以说了你别总是针对人家小姑娘嘛!”
“那王爷昨夜绕那么大弯子对我说些有的没的,其实就是明摆着心疼还是想留下她吧!”罢了!她管他们这么多闲事干嘛?将来又不是她当冤大头。
转眼三日之期已到,一切风平浪静。她表面处变不惊,实际每一分每一刻都局促焦灼。
晚膳后,他守在她身边布局属地的城防事务,偶尔拉她一起参与讨论。
头一回眼睁睁看着远处一轮夕阳被云层完全吞没,离约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已然心不在焉地应和着他滔滔不绝的想法,转身正绞尽脑汁的时候。看到大壮二壮撤了晚膳,陆续端上来几壶小酒。
“王爷,王妃。这是雪雾胭脂醉,主子们为了国事操劳。入夜了倒是可以喝点这个解解乏......不过这酒劲儿有点大。主子们最好浅尝即止,不要贪杯......”大壮意图极其明显,有意无意给她使着有色眼神:“不如王妃还在渝霖轩歇着吧,今日临江阁也不为王妃留灯了。”
撇开迫不得已找花瓶砸晕他好一走了之的想法,她拧开一小壶酒任由酒香飘散,还用团扇对瓶口向着着他扇了扇。
烛光下他勾勒着文书重点,垂在鬓边的发被她扇着风贴上了脸。专注公事的侧颜清俊明朗,看着看着她目光变得柔软又移不开视线。
“统一归降收编的那些新兵,需调教一年半载再安插到各处边防为妥。将那几座小城池全归纳我北边领土所有,按照你之前所说的城防已经全部统一更改。重新部署也都一一加固守备,从今往后我们身后也有一方稳固的势力可据。至于麾下臣则需择选授命,你说......”他说着说着也闻到了酒香,停顿下来拧头看她一直盯着自己:“想喝酒了?我家王妃现在嗜酒如命,看来已得本王真传啊?”
她勾起嘴角眨了眨美目,主动拿起酒壶挽上他的肩就喂了一口。
大壮和二壮对主子们和谐相处都暗戳戳姨母笑了,识相地悄然和上门退出去。
“你灌我烈酒,接下来是想对我做什么坏事啊?”他放下手中公务与她对饮起来,一口气干了两壶后忍不住眯眼调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就当我心存不轨,不怀好意吧!”她的指尖有意无意在壶口划着圈:“反正我与王爷成亲本就不安什么好心眼......”
“小野猫......还能使什么坏心眼?不然干脆把我这条命给你可好?”他撑着额,看起来像是开始有些醉意。她听了这话,拎着酒壶的手猛地顿了一下。他则没留意她异样,语气体贴说道:“这雪雾胭脂醉很烈,可别胡乱灌这么多了。若醉倒隔日醒来难解头疼......”
“若醉了......王爷醒来就当是梦一场也好!”说完,她咬唇坚定地再饮下一口壶中酒。探身昂首轻柔地吻上他,用唇上沾染的浓烈酒气掩盖在壶口刻意涂上的迷药气息。
逐渐地,他毫无意外软倒在她怀里。
她心中有些苦涩:“王爷,珍重了......”
月色将近子时,王府里弥漫一缕缕诡异烟雾。烟雾将所有动静都暂时定格,陷入沉睡之中。唯有一个黑衣简装的人影独自行走在内院里,灭掉手中香束后旋身毅然从偏门闪身出去。
此时的北门城下,城门大敞。凌夫人如约牵着马匹和行囊,独自守候在皎洁月下。
她拎着佩剑,看到凌夫人后便疾步迎上汇合。手中的银铃剑穗在宵禁的街道里不时发出细微的悦耳声响。
“这两日雁行不是没出府吗?我还以为你根本就走不掉了呢!”凌夫人闻声寻到她走过来,见她扯下掩盖口鼻的面纱后。了然地点头:“是给他们下迷香了吧?还好我给你留了一手以防万一,不然他们一群练家子追上来谅你也插翅难飞!”
“若非如此,实难脱身。”她的语气听起来闷闷不乐的。
“咦?这把佩剑是雁行的啊!你要带着它走吗?”
“路途遥远,以备防身之用。”
凌夫人一看她不由握紧了佩剑往身后护了些:“事不宜迟,你看着星象一路往南边走吧!”
“夫人,保重。”跨上马后,趁一眼夜色星辰指路的方向。她头也不回地往夜幕的平原里没入。
剑穗上的铃铛随着风撞击摇摆发出更有节奏的声响,在黑夜中一路伴随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