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姨倒是真把强买强卖说得冠冕堂皇,你既是百般讨好那只黎国丧家犬,不过就是看上那厮手里的几箱子破铜烂铁吧!但凤姨可曾想过若是得罪了我,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又是谁?”他哼笑,目光冷却地扬声道:“今夜谁敢再站出来叽叽歪歪,老子定举兵包围此地!届时你们在场的人一个也别想安生!”
身后的属下也板正了脸色,或叉腰或环胸按住腰间佩剑。一个个眉毛倒立地,仿若猎豹般死盯着凤姨。
“还望凤姨识时务,莫要与咱们副将绕圈子!早些把解药交出来!”
“别看副将宠着你家诗诗姑娘,便恃宠而骄不把咱们放在眼里。要知道这天下究竟是谁护着的?谁才是皇上眼里真正的红人!”
连皇上都搬了出来,全场陷入一片死寂。谁也不敢再出半点声响,明哲保身地敬畏着。
若当真如传言所说,玉雁行是皇室流落在外最后的血脉。如今手握虎符重兵,未来继承皇位指日可待!
“解......解药在此。”凤姨孤身难敌眼前这些手上沾过血的狂人。目光闪烁犹豫了一下后,乖乖低头从低胸的领口里,取出一只小药瓶递给玉雁行。
身后的属下接过药瓶收好,跟着他一并离开旋香楼。
在路过正堂台下时,一名属下看着那个大红喜字皱了眉头。拎起桌案的茶杯盖子一抬手将喜字拦腰划断。
他斜了一眼喜字,看到那名属下回给他一个极其无辜的表情。
“兔崽子......”他心情莫名大好,示意属下顺走了桌上一壶未开封的女儿红:“痛快!”
抱着她登上一辆候在花街外的马车。他探身对车外的几名属下低声吩咐几句后,才转回车里便被她突然一把扯住衣衫。他不慌不忙询问:“你可是好些了?”
“我没什么大碍了,先前......是催动过多内力冲破药力逃出来。气息逆转才会意识不清......”她一直拽紧他的衣袖不放手。白着脸语气断续地对他迫切道:“武儿......秦臻......他们还在凤姨......手上......”
他嗯了一声:“我已经吩咐我的人,去旋香楼后院搜寻他们了。你大可放心,凤姨或许是想拿他们逼你就范,暂且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他给她解开绳索,递上解药。凝眉看她十指指尖磨出血痕,口气不悦:“我先带你去客栈休息,晚些再将武儿他们接过来。”
她吞咽下瓶中的药丸,整个身子靠在车子角落。吁了一口气,抬眼扯出淡笑:“谢谢......若不是你,恐怕我没有办法逃出来......”
“哦?何以见得?”他将手中那壶女儿红拧开,灌了一口。高大的身躯慵懒地依靠车内软垫,故意说道:“我是去你家青楼找乐子的,可没料到会有英雄救美这一出!”救得人还是当家楼主!
指了指他那身显眼的缎纹红袍,她说:“我以为这是一团烈火,当时就想着一头栽进去一了百了,也休让凤姨得逞......”
没料到彼此再见面时,还是以同样方式相逢。他总是不期然就能看到她潦倒不堪的一面......今夜若不是他,她便要万劫不复沦入炼狱。
心中祈祷了千百遍的奇迹再一次出现了,却已经不再是公子。而是眼前这个人......
其实他......还算好吧......
“我就说你怎么像头蛮牛似地往我这儿冲呢!想躲都躲不掉!”他爽朗笑了两声,解了先前心中疑惑。任由车内飘散一股优雅的酒香:“说什么谢......你身边也没个可信之人。全是些图谋不轨的家伙,武儿单纯,光靠秦臻那没脑的家伙遭人暗算也是迟早的事。今日你有难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吧......再怎么说来,琉璃他们......也曾经在旋香楼住过一段时日......”
提及两人心里的正主儿,车内气氛便有些停滞凝固。
不开哪壶提哪壶!她扯了扯还微肿胀的唇角。
他尴尬哼了一声,忍不住伸出手背拭去她嘴角干凅血渍:“凤姨那鬼婆子!自己皮糙肉厚便罢,还动不动就爱往别人脸上刮。姑娘家家最宝贝的,可就数一张脸了。不成!我得命人回去再多赏她十几个嘴巴子才解气!”
“用不着你出手,我自会找她算账!”她不太自然避开他的手,顺着他的话题走。
他放下酒壶,格外清亮的眼眸大刺刺欣赏她红妆下的美颜。脸部的红肿稍有淡化后,莫名有种破损的美感。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她发现后也不客气地抬眼瞪回他。
他抿唇一笑,昂首豪气灌下一口酒:“就看看又没别的意思......怎么?我救了你,还不舍得给我看多几眼?这么小气!”敢情就你家公子能看?
“新娘子的脸是给自家夫君看的。”她怼回去。
“你这意思......是想说你真心想嫁给姓裴的?我看他一口一个璇儿,叫的那叫一个亲热。看来这段时日,你没少阿谀奉承他这位大金主吧?”
这男人嘴怎么这么欠:“你先管好自己,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你哪只眼睛看我还吃着别的碗?我今晚姑娘的手都没摸到!”就背了个抢亲的锅!
“米粒都粘在脸上了还说没吃!”她下巴努了努,示意他脸上还算明显可见的嘴唇印子:“阁下可否先把脸上的口脂擦掉?一副山野莽夫的痞子模样!当真是温柔乡里泡烂的货!”
“你这女人!”他尴尬抬手,擦掉脸上柳诗诗留下的唇印:“算你眼够毒!”总想着姑娘家易受伤娇弱,就必要人疼惜。可她就恰恰相反,倒像个炸了毛的猫处处稍有不顺就扬起爪子挠人。
罢了!好男不和女斗!
马车一路沉默行驶,不久后停在了一家天字号的客栈外。他率先下车,打发了自家府中的车夫。转眼看她自顾自从车内探出,长臂一伸默不作声再将她抱起来。
“你干什么!我能自己走!”她低声边抗议边挣扎:“方才服了解药,我已经清醒许多了!我没这么娇弱!”她举着受伤的双手,生怕血染脏他的肩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