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国的各处,这样的斗争开始频繁出现,各个地方的斗争者们和当地执政机关斗智斗勇,时间就在这种斗争之中逐渐流逝。
很快,整整八年过去了。
这八年无疑是皇帝继位以来最动荡的八年。
在第一年,革新党和魔物新党实现了联合议会,双方的政治力量出乎意料地迅速活跃起来,产生了带有鲜明激进色彩的新议会,帝国内部支持改革的力量变的更大了。
帝国的叛乱得到了全方位的遏止,帝国处决了很多人,有玩忽职守的长官,也有一些极端分子,各个地方的暴力冲突也得到了遏止。
第二年,规范法吵的不可开交,所有帝国上层都明白这很有可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历史转折点,在此之前,革新党和魔物新党联手的改革法案巩固了资产贵族阶级的最后胜利,而在帝国的其他部分来说,则是工业资产阶级即厂主已经战胜非工业资产阶级,工业和低等级职业者培训开始迅猛的发展,让帝国的国力强盛了不少,生产力极大发达,乃至于贵族们都惊呼于这种新制度带来的强大力量。
于是,剩下的一些保守派也终于松口了,他们的大部分也步其后尘,资本主义改造在这里实际上获得了全面胜利,传统手工业在大工厂工业的压迫下痛苦的呻吟,但最终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只剩下一小部分精品作坊靠着无法复制的产品苟延残喘,勉强活着。
帝国到处发生了骚动,因为新工业的发展,工人同厂主的矛盾不断加深,进行一场大搏斗势在必行,双方都在为此做着准备。
但在第三年以后,一切都后退了,几乎所有的暴力冲突全部垮台,起来的人们东奔西散,工人的所有运动被镇压。
在这方面,帝国不允许任何形式上的暴力冲突,那只会导致稳定性下降,帝国也有自己的底线,你哪怕是痛苦的死在家里,也绝不能上街影响到大环境的安定。
否则,不管你有多少痛楚和委屈,帝国都会对你施加无情的制裁,让你死无葬身,抱着你的苦楚进坟里。
局势安定了下来。
工厂主们弹冠相庆,因为他们借助帝国的力量粉碎了所有的不安分者,击败了了本来由于过度压迫而发动战斗的新工人联合们。
对此,各地的执政单位则毫无作为,他们在政治上极度倾向于工厂主,因为工厂主才是他们的财富来源,只有工厂主的高额献金,贿赂,以及税金,才能供得起市政厅的运作和这些人的骄奢淫逸。
不过,在圣城哈瓦尔附近,激进的教会教徒获得了全面的胜利,在哈瓦尔附近,教会实质上掌握了政权,教会为了对抗日益增长的帝国的压力下作最后挣扎,教会的激进派在获得了这次大胜后,他们开始愈发在教会内部得到了支持,激进派派处处胜利而保守派完全崩溃,这导致了教会在各个地方城市都开始了对抗市政厅的行动,而且这些行动多半都会和工人开始联合。
在帝国的压迫下,教会居然和工人开始联合了,全世界最反动的人群,宗教顽固思想的代表,居然和先进思想走到了一起。
不过最终,因为暴力被禁止,所以运动暂时停止了,看来这就是工人与厂主大搏斗的最终结果。
但是,从四年起,反对现存制度的运动又重新开始了,虽然这些运动往往遭到失败,但却逐渐争得越来越多的阵地。
在辉光城,这遭受的最严重剥削和压迫的阵地,一些工人又重新组织起来,而且空前地强大有力,但这次他们并没有使用曾经的暴力集会,因为那样会导致帝国重新插手,他们选择了新的方法,也就是,他们也开始成为自己之前厌恶的那样。
工人们在一些“有良心的”投资人的帮助下,开始集资建立属于自己的工厂,随后集体辞职,来到属于自己的厂子,在这里,他们可以实现另一种抗争。
这一举措直接让大部分工厂主慌了神,他们不得不为此付出订单延期的代价。
慌神的工厂主们开始动用自己的关系,在明里暗里限制工人们开的厂子,效果不错,但还不足以击垮这些厂子。
尽管市政厅在原本的关系下开始针对这些厂子,用各种各种的行政手段来限制他们,恶心他们,包括时不时的检查,罚款,停工等等。
但市场可不管这些,工人们在这个时期不需要高昂的利润,他们所求的只是能够养活所有人罢了,所以在价格战上,那些原本就已经失去工人了的工厂主们根本不是对手。
没有了足够多的熟练工,没有了足够压榨的人数,他们不得不高薪聘请一些贪心愚昧的工人来工作,可这使得他们的成本无论如何都压不下来!在市场上败下阵来。
原本处于辉光城的工厂主们无法抵抗这样的冲击,破产了许多人。
这一个方法使得工厂主们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在这一年,工人们第一次获得了对抗的成功,也找到了一种竞争的办法。
这种方法迅速普及开来,在奥朗公国,那里的工人们借助了这种方法,成功在选举中获得了胜利,获得了市政厅的议员席位。
工厂主们在这一年歇斯底里了。
这一年几乎给各国的进步人士带来了一连串的胜利,即使在这些工人联合遭到失败的地方,失败也比立刻胜利更为有利,因为都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方法。
这一年,使得各党各派彼此尖锐而鲜明地对立起来了;这一年没有彻底解决一个问题,但是却提出了一切必须马上加以解决的问题。
第五年。
狂躁,慌乱,已经濒临绝境的工厂主们开始大力推行规范法的实行,首次,在规范法的议论投票会议上,支持规范法通过的方案获得了空前的多数。
工厂主的幕后主子是谁?是那些真正掌握资本的资产化贵族,是以保守党为主,革新党为辅的有产贵族们。
在面对工人的强力反击后,以瓦尔德公爵为首的保守党,终于和土地党妥协了,在各个地方,规范法都被宣传,被褒扬,仿佛是世界上的唯一救星,是贫困的唯一解法。
在这一年,虽然革新党尽力阻止,但最终保守党花费了巨大代价买通了魔物新党,使得魔王新党的党魁、领袖,魔物之王选择了支持规范法通过。
这下,以工厂主们终于松了口气。
在这一年,无数流离失所,因为土地国有化而失去所有土地的农民进入了城市。
他们破天荒的开启了免费学校,开始培训属于自己的工人,这些由农民转化而成的工人被严密监视,不允许接触集会,不允许随便行动,但他们可以获得免费饮食(尽管通常味道很差,而且劣质),还有免费培训。
免费技能培训和免费饮食使得这些无家可归的农民屈服了,他们自愿接受了这种生活。
进入城市的农民太多了,要知道,帝国的乡村面积可比城市大得多了,这源源不绝的生力军,终于遏制住了那些离开的工人们。
工人们自建的工厂,终于在市场上没有了议价权,被迫得和工厂主们开始残酷的价格竞争了。
这种价格竞争,必然是要压迫人身的,区别只是工厂主压榨,还是自己压榨而已。
工人们的好日子还没多少,立刻就回到了以前那暗无天日的样子,他们劳作的时间没有丝毫变少,强度也没有降低,甚至工资还因为为了打价格战而开始了下跌。
一部分工人动摇了。
这样一来,工厂主们终于扳回一局,他们为此庆祝了很久。
大量的农村人口涌入城市,造成了严重的内卷,直接摧毁了工人们短暂的胜利。
但是,又由于工业带来的财富日益增长,特别是由于工商业对于全体人民生活的作用日益加强,资产阶级成了社会所崇尚的阶级。
职业者行会虽然还原封未动地保存着,但它们对资产阶级的发展没有多大妨碍,帝国的税务也开始大调整,内关税则几乎全都没有了,凡是大工厂工业得到某种程度发展的地方,先进的生产就会被带到那个地方。
到了第六年,一切都显得非常平静,帝国这台庞大机器开始平稳的运行,规范法的通过带来了一些动荡,不过都被认真起来的帝国全部镇压了。
至于农民,现在他们对资产者仍将扮演他们长期对小市民所扮演的角色,他们将仍然是供资产者剥削的工具,替他们卖命,给他们做工,为他们补充无产阶级的队伍。
除此之外,农民还能做什么呢?大部分农民和资产者一样是私有者,现在几乎在各方面都同资产者有共同的利益,他们所能实行的一切政治措施给资产者带来的利益比给他们自己带来的利益要多,但是和资产者比较起来,农民是软弱的,因为资产者富裕得多,并且手里掌握着当代一切政权的杠杆——工业,农民跟随资产者还可以得到一些东西,比如免费教育或者免费食物,要是反对资产者,便什么也得不到。
不过在陆恩看来,这都是必经之路,也是他早已安排好的道路。
毫无疑问,总有一天贫困破产的农民会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到那时无产阶级会发展到更高的阶段,向整个资产阶级宣战,只是需要时间。
而驱逐神明教会及其信徒,驱逐帝国统治阶级的这些有组织的敌人,普遍实施职业者教育以代替宗教教育,把大部分教会财产转归国家,这些所有的措施都是首先对资产者有利,这是自不待言的事,在第六年,一切都在按部就班。
教会和工人都在尽一切可能抵挡资产阶级的攻势,因为在规范法这一可怕的法案通过之后,凡是目力所及的地方,资产化贵族到处都作出了巨大的战绩,它昂首阔步,傲慢地向所有敌人挑战。
它的敌人是谁呢?毫无疑问,是试图反抗的无产阶级,以及冥顽不灵的宗教势力。
在有了工业这一崭新的武器后,资产阶级期待着决定性的胜利,而且它的希望不会落空,在彻底摧毁反抗者之后,资产化贵族就可以根据自己的标准重新划分全世界,并且在世界的大部分区域内做到这一点。
第七年,第八年,在世界各地都可以看到资产者在几乎处处都是得心应手的时候所表现的那种俨然不可一世的样子。
只是,陆恩在背后报以冷笑。
资产化贵族真的以为,他们是在替自己干。
他们局限于自己的时代,所以显得鼠目寸光,以为自己取得胜利之后,世界就会最后改变面貌,彻彻底底的征服旧的宗教势力和新的无产阶级势力。
这是资产化贵族,包括皇帝一直希望看见的结果。
他们历经无数年,十几代人,借助大导师的力量,最终终于将天界崩塌,取得了非凡的战果,而此刻,大工厂工业的诞生更是让他们的力量空前高涨!仿佛摧毁教会与天堂就在明天!整个帝国统治阶级都在期盼着那一天!
可是很明显,陆恩清楚的知道,他们只是在前面开辟道。
资产者的背后,到处都有盯着他们的无产阶级。
正如同一位伟人曾经说过的一样:
“资产者大人先生们,勇敢地继续你们的战斗吧!现在我们需要你们,我们在某些地方甚至需要你们的统治。你们替我们扫清前进道路上的宗教残余和传统宗法,实行并加强中央集权,把比较贫穷的阶级变成真正的无产者——我们的新战士。”
“你们通过你们的工厂和商业联系为我们建立解放无产阶级所需要的物质基础,为了奖励这一点,你们可以获得短期政权,你们可以支配法律,作威作福,你们可以在王宫中欢宴,娶艳丽的公主为妻,可是别忘了——”
“刽子手就站在你们的宫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