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女工说着就要去夺她手上的戒指,瑞熙拿着那可沾满血迹的戒指轻轻一转,看清上面的装饰,这明明就是“星光”对戒男款!
她不肯松手,哑着声音:“是律希的戒指,他的戒指怎么会在这里!”
清洁女工看她气势汹汹,也不想跟她争了,拿起自己的工具清洁地板,嘴里还振振有词,“一看就不是穷人,干嘛挡我财路!撄”
瑞熙拉住她不肯让她走,焦急地发问:“刚才在这里的男人呢?他去哪里了!”
触目惊心的血迹,她慌乱得六神无主,一个劲地追问清洁女工偿。
最后她被她烦得不得了,“被警察带走了!”
“呵,小伙子长得帅有个屁用,还不是杀了人!”清洁女工说话口无遮拦,也不管是不是符合实际,一个劲地说那穿白衣服的男人杀了人。
“什么?杀人?”她觉得脚都软了,不可能,宋律希他是军人,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李谨谦发觉局面不对,走上去时发现她手里紧紧拿着一个沾了血的钻戒。
他曾经在某个珠宝展览上见过的婚戒,男款,心中咯噔一下,他不安地叫着她名字。
古瑞熙没有搭理,挡住那名女工的去路,“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他杀人!”
“他拿着酒瓶子往别人头上砸不叫杀人?流这么多血,还有得治吗?”女人掐着腰大喊。
一瞬间,她浑身都变得冰冷起来,白着一张脸转身要跑开。
李谨谦拦住她,“你要去哪?”
她神情恍惚,甩开他的手,“警察局。”
李谨谦倒吸一口气,拉住她的手不肯放开,“古瑞熙,你不是已经决定好要离开他,现在你对他的关心只会让你所做的一切白费!”
她红着眼睛说了一句:“放手。”
看着李谨谦,浑身战栗不已,她终于哭了起来:“放手。”
她走掉的时候,李谨谦忘不了她眼神中那种哀默和不顾一切,他呵斥一声,疯了吧,都疯了吧。
……
警察局里,宋律希坐在一张椅子上,眼神空洞,手上还在滴血,碎玻璃都陷入肌肉里,他却视若无睹。
沈索深赶来的时候,完完全全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心里千百种滋味,曾经穿着军装的微风男人,此刻就像一个躯体坐在那里,没有灵魂。
曾经的宋律希也出现过这种情形,那是在他母亲的葬礼上。
沈索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紧皱着,向周围的人问道:“为什么不给他包扎!”
警察也颇为难,“宋校不让任何人接近他。”
沈索深没再说话,想起来之前得知的一个新闻,傅彦和古瑞熙的绯闻闹得满天飞,宋律希恐怕是知道了这件事才会如此。
他早就说过,不能对古瑞熙那个女人认真!
沈索深看着他的手,问他:“你准备费了你这只手是不是?”
椅子上的男人淡淡瞧了自己的手,深邃的眼眸闪过绝望的神采,不说一句话。
沈索深掏出电话,就算他再烦古瑞熙,现在也不得不把她找来!结了婚破事就一堆!
只是电话还没打出去,警察局门口就冲进来一个女人,双眼通红地跑过来,所有人通通看过去,只见她顿住了脚步,一步步慢慢地走到宋律希面前。
垂眸的男人似乎察觉了什么,轻轻抬起头来看她。
沈索深退了一步,又示意在场的人让出一个空间。
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空气有些凝滞,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她看见了他受伤的手掌,任凭血一直流着,身边明明有医疗药品,他却不肯包扎。
“为什么打架,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谈?”
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可她一双肿得像兔子的眼睛出卖了她,在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流了很多泪。
半跪在他面前,她拧开了消毒水,动作竟然有些呆滞。
“他骂你。”他的声音冷静而平稳,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他说你的不好,我不乐意有人这么说你。”
消毒水洒了出来,古瑞熙看着眼前的男人,赶忙倒吸一口气,忍着泪水继续给他清理伤口。
“我不好,我真的不好,他们说的没有错。”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用镊子去清除他手上的碎玻璃,怕弄疼他,看着他问了一句:“疼吗?”
那双鹰眸定定地凝视她,另一只手悟了捂心口,他笑起来:“这里疼。”
她不敢去看他的笑,罪恶感一层一层地涌上来,她快要窒息。
宋律希猛地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上,瞪大了双眼狠厉地看着她,“古瑞熙,你真是这方面的专家,能轻而易举毁了一个人的心脏。”
她咬咬牙,“不……”
他揽着她的腰把她压在桌子上,抓着她的手,“我们才在神父面前许下一辈子的承诺,这才多久,你就要背弃诺言离我而去?”
她看见他的手一直在流血,血都渗透到自己的衣服上来,瑞熙劝着他:“我们先包扎好不好?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好不好?”
她惶恐,想起刚才看见的那滩血可能也有他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突然抱住她,害怕失去地紧紧抱住她,“不要离婚,不要跟你离婚。”
他身上很凉,有一种鲜血的凉意,瑞熙瞪大了双眼,闭上了眼。
出警察局的时候,沈索深站在门口看着她,掐灭了烟朝她走过来。
“他呢?”
“要录口供。”
沈索深嘲笑般地看着她,“虽说他以前警察局没少进,但进入军校之后他可就是祖国好青年一枚,如今又跑了一趟警察局,都是你的功劳。”
古瑞熙深吸了一口气,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他今天有点不对劲。”
刚才她用了好久的力量才挣脱他的环抱,他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一种侵略感,像要占据她的生命一样。
甚至说话的口吻都多了几分固执,比以前更不听劝的固执。
沈索深一听,神情冷漠:“大概是你触动他不愿想起的记忆。”
古瑞熙僵着身体,诧异地瞥过来。
沈索深往下迈了一个台阶,迎着风,声音飘散在空中,“小时候,瞿秋阿姨很疼爱律希,但后来傅彦出现了之后,瞿秋阿姨对傅彦的好远远多过他,律希一开始接受不了,因为他对瞿秋阿姨有很深的依恋,但对方是没有母亲的傅彦,他也一直忍着没有说。直到……”
他转了一个身,背后的夕阳红得像血,沈索深笑道:“他发现了傅彦和他是同母异父的兄弟,瞿秋阿姨又在那个时间离去,从此他便封闭了他的心,没有一个人可以走进去。不然,你以为律希会单身这么久,全都是因为他的心理问题罢了。”
听完这些,瑞熙掐着自己的手指,他跟傅彦竟然是同父异母……
难怪他对傅彦总是那么排斥,原来不止因为一个关画,主因是她的母亲给了傅彦太多的关怀。
童年的创伤引起的心理问题,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三十年来他只对颜颜产生过感情。
因为他认识蓝芷颜是在他母亲去世之前,那个时候他还无忧无虑,没有心理上的困惑。
“你恐怕是走进他心里了,现在想让他推开你,主动离开你,几乎不可能。”
她心尖一颤,问了一声:“如果我自己走呢?”
沈索深凝眸道:“那你是想看他不死不活,就跟今天一样?”
不死不活,跟今天一样?
瑞熙鼻子一酸,背后只听见匆忙的脚步声。
他的手已经包扎好,只不过捧着她的脸时,她依旧会感觉到那股凉意,寒冷入骨的凉。
宋律希走出警察局看见她的那一刻,心才算安定下来,受伤的手摸着她的脸,声音很轻。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