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里,他冷冷地睨视那一对被派来带他回国的人物,无声的对抗。
沉默许久后宋律希才低笑道:“爷爷连你们都派出来了。”
“少爷,请不要让我们难做。”领头人终是妥协开口,斟酌着又道:“毕竟今天是少爷大婚,少爷没有露面……司令,非常生气。撄”
犀利的双眼锋利地看向那一人,领头人虽然已有一定岁数,但是一生以宋家为重,宋律希作为宋家的继承人,无论是气场,眼神,都像极了宋君练偿。
这一眼,心中不禁觉察出宋律希的不悦。
“少爷,司令已经下了命令,一定要把您带回去。”
瞥过去,发现他正隔着一面窗看向里面的病人,这才惊觉宋律希身上的大衣一片红一片黑,浑身透着冷漠而凝重。
缓缓地,宋律希转过身来,眼神中难得出现一丝妥协,无力道:“我回去,但前提是留下几个人照顾她,有什么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纽约当天下午三点整,宋律希乘坐专机回国。
……
“哥!”
扑通一声,她跪在了哥哥面前。
泪眼婆娑,双手紧紧抓住哥哥的手,祈求着古时佑,“哥哥,不要去,我不想和他离婚……”
古时佑摇了摇头,“你的自尊呢!古瑞熙你引以为傲的骨气哪去了!”
她咬着嘴唇啜泣起来,眼神空乏,“爱情,需要什么骨气?”
古时佑蹙眉一怔,像是被问到了。
“哥,你告诉我,爱情需要什么骨气呢?”望着古时佑,哭红的双眼夹着无尽的沉沦。
她承认她一直在追寻宋律希的脚步,一厢情愿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哥,不要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擦干了自己的眼泪,依附他站起来,“就放纵我一次吧,不管如何,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古时佑垂眸看着她义无反顾的眼神,他理解,当这个妹妹执拗起来任何人都无法说服,她只会朝自己认定的方向去走。
如同她不听劝出了国,如同她执意要当一个医生。
最了解她的性子的人是他,他这个哥哥还能说什么呢?
听见他幽幽地叹了一声,瑞熙破涕而笑,“哥,你答应了,对吗?”
古时佑将她搂在怀里,语气怅然,“小熙,哥哥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幸福。母亲走得早,对你再多的呵护都显得不够,只希望能把你交给一个能托付的男人……原本以为宋律希可以对你好。可,婚礼上他连个影子都不曾出现,这真的太令我失望。”
揪着他的西装,瑞熙闭了闭眼睛,声音微抖,“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结婚前我说那一番话,也许他就不会不来。所以,都是我自找的。”
“小熙……就算你犯了错,但他作为一个男人不该不知道今天对你来说多么重要!”古瑞熙凝着她,眼里铺着不满的情绪。
她怔怔地看着他,声音被关闭一样,反驳不了。
……
门外宋君练朝管家挥了挥手,让他在外边呆着,他要进去跟瑞熙说几句话。
进去之前,宋君练想过该怎么跟那个孩子说才合适。
刚才她在台上的表现很有风范,也不慌张无措,反而是镇定地处理了那个问题。
可他想,发生这样的情况对瑞熙来说难免会造成伤害。
他们宋家出了这种事不仅他没面子,整个家族都不知要被人耻笑多久,但处理这件事的唯一方法就是:不能慌不能乱,凡事都有弥补的办法。
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稳住这个孙媳妇。
按下了门把手,一开门,却发现古时佑也在,宋君练眼神一沉,惊觉大事不好。
又见瑞熙红肿的双眼,一目了然。
“阿佑也在啊。”
这一出声,瑞熙回过神来抹了抹泪痕,赶忙道:“爷爷。”
古时佑也礼貌地问了声好。
宋君练自然知道古时佑来做什么的,叹了一声:“哎,爷爷不好……爷爷养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瑞熙赶紧迎上去开导,“爷爷,都过去了。”
瞧见古时佑紧蹙的眉峰,宋君练拉住瑞熙的手,沉痛道:“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她泛着眼泪,摇了摇头,念叨着:“都过去了,爷爷放心,我知道我现在是宋家的媳妇,我也没忘之前我许下的宣言。”
瑞熙的态度让宋君练放宽了心,只是他仍觉得对不住古家。
知道古时佑不是那么不讲人情的人,于是对他说道:“阿佑,这事是我们宋家的错,但今后我们也是一家人了,一家不说二话,我们该亲的还是要亲,该认错的还是要认错。改天我亲自带着那混账给你们家道歉去,但莫要因此疏离了我们的亲家关系啊。”
古时佑温和的眼神瞥过来,瑞熙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道:“宋司令,您说的我都听进去了。我只有瑞熙这一个妹妹,在家里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当然也不希望她在婆家受欺负。”
宋君练立刻答应道:“怎么会!瑞熙将来可是宋家的女主人,谁敢欺负她我老头子第一个不答应!”
拍了拍瑞熙的手,他接着道:“宋家不久之后就有继承人了,这还要多亏我们瑞熙,爷爷知道你受苦了。”
宋君练不愧是宋君练,说话的语气委婉辗转,又不失气魄,重要的是他对瑞熙表现出的那一份信任才让古时佑消散心中那一份积怨。
……
一切事宜处理完毕之后,瑞熙才被宋君练派车送回了青山园,中途可安和可可来看望她,知道她们大多都想来安慰她,但她真的需要一个人独处的空间。
于是谎称自己已经睡下了。
一个人躺在空旷的床上,宋君练让人把房间重新装修了一遍,又打通了隔壁的一间客房,合并为一间,本是为了让他们住的舒服,可这样一来,房间难免显得空荡荡许多。
在这偌大的房间里她觉得自己如尘埃,犹如她在宋律希心中所占的比重一样。
卧室里柔柔的光芒缕缕铺开来,她的发丝铺在一张大红色的床上,一个“喜”字被她放在手心里仔仔细细研究。
精致的手工剪裁,要经历多少年的训练才能有今天惟妙惟肖的手工作品。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被消毒水浸泡得略微粗糙的一双手,谁还记得她曾经那般顺滑过呢?
人们往往看到的是结果,而常常忘了思考过程。
是否爱情能结果她无法预料,但她享受追逐他的那段时光就好。
翻了一个身,拿出手机对着自己拍了一张照片。
大红色的床上,她穿着之前精心准备的红色睡衣,如墨般的发丝交织着大床上红色的光彩,在灯光下那般魅惑的眼眸和唇瓣,性感中又露出一丝不幸。
编辑了一行字,伴随这张照片发了出去。
……
宋律希半个小时前已经回来,走在冷风中,他的脸上挂了彩,那是被宋君练拿烟灰缸摔到。
回去梅居的路上,他脑子里盘旋宋律希狠狠警告的话语。
“我不希望你们之间再出乱子!从今天起,瑞熙就是你的妻子,婚礼的事情没有人再敢提及,但你必须向你老婆认错去!”
“今天的事她忍着说没事,但心里委屈着,女人家难过时就想找份安慰,立刻回去安抚你老婆去!还有,她现在怀着孕,经不得惊吓,要是因为这事儿孩子出了事,我拿你是问!”
冷着一张脸,湖边吹来的风也不甚寒冷,他一想起古瑞熙那个女人,居然还想问一句。
她,哭了吗?
话未出口,他眼角笑了笑,挺混账的,没错,他是挺混账的。
那个女人委屈了?独自一个人的婚礼,难道她不应该心满意足了吗?
他冷笑着,可心里同时涌出一阵心疼,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