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看,泥塘里密密麻麻的青色大鳌蟹若隐若现,深红色的小龙虾也在水草间上下游曳。
山根底下盐碱地上种的罗布麻已经成熟,随着一阵阵风吹过弯下了腰肢。
而原本是一片荒地,通向村东头的路已经被完全开出来,割掉野草,整理出一大片平地,从晓卿家往东看,隐隐约约就能看到巨大的水车,日夜不停歇的灌溉着支流。
经历了一场又一场雨后,支流已经变得充沛,滋润了两岸的农田,一排排齐刷刷的房子,冒着烟的砖窑,都昭示着这里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中,原本有的十几排房子后面竟然又加盖了一倍,就连菜地也被开垦了更多,此时已经冒出绿油油的菜苗,赶着霜降之前应该是能收上来一批成品。
“哞~”
田间的老牛发出长长的鸣叫,尾巴悠闲的抽打着蚊蝇,仿佛告诉路人,这一大片菜地是自己辛辛苦苦犁出来的。
一大片青砖瓦房中,最亮堂的一间里面,传出孩子朗朗的读书声:
天地玄黄,宇宙鸿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一道清癯俊秀的身影站在堂内,身姿笔挺,光线照进屋中,少年人潋滟无双的面容平静而专注,巡视在每一张稚嫩孩童的脸上。
每个孩子面前放着一个小沙盘,柳迎风把字写在前面的板子上,孩子就会照着一笔一划在沙盘上认真的描出来。
听着自家孩子清朗的读书声,外面赤着膀子的汉子们活干得更起劲儿了。
蹲在房顶上叮叮当当的砸一阵,就习惯性的抬头看看村口,没有人,就再继续埋头干活。
然而今天当他再次抬头眺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三驾马车正沿着蜿蜒的小路往村中走来,汉子以为自己眼花了,急忙揉了揉,从房顶上站起来,极目远眺,三驾马车更近了,马车后面依稀还跟着些什么。
也不见汉子如何动作,人已经飞快的跳下屋顶,几米高的距离连尘土也没溅起一分,就飞快的向里正家跑去。
“川子,干啥去啊?屎到腚门儿了这么急?”
回答的是一步又窜回来捞了旁边的褂儿套上,就跑没影的人。
孙明家的门口如今常年停着牛车,隔三差五就得往镇里送趟货,要么院子里都错不开身儿了,老头子琢磨着把院墙拆了,再往外扩一扩,眼瞅着收完了庄稼还能有个把月的功夫,这会儿是山上能出东西的最后时间了,等到大雪封了山,也就能摘点灵芝蘑菇,剩下的所有果实都会被埋在大雪下面,生根发芽,或者腐烂成泥,任谁也没本事把它挖出来。
“抽,抽,抽,你少抽点,再熏着孩子!”
王桂花正在和面准备蒸馒头,看孙明在院子皱着老树皮一样的脸长吁短叹,就知道他又瞎琢磨了。
“我跟你说,那孩子就是个自带福星,啥事儿都能逢凶化吉的命,你甭操心,有功夫给我把油罐子边儿上擦擦去,这家里一个两个的都等着吃现成的,当我是老妈子是吧?”
“啪啪”拍落手上的干面,王桂花往大锅里舀了一瓢水,转身去摘小野蒜,嘴里也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