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跟我李家为敌?!”
烟雾缭绕中,静默的老里正,一脸平静的看着气急败坏的李老爷,脸眼神都懒得赏一个,拖着懒懒散散的声音,沧桑而淡然:
“晓卿是我们村的媳妇儿,你李家算个屁?巴掌大个小镇,你真当自己是根儿葱了?”
“里正叔……”
一直强撑着一口气的晓卿,眼泪刷的落下。
一直以来,她努力扛起一切,在她看来,这些村民愚昧,懒惰,不思进取,是市井小民,是需要自己开导,需要不断刺激,才能走出这片田地,摆脱这种落后的生活方式。
却原来,不是不争,只是不屑,骨子里的强悍和狠辣掩藏在一日日的烟火气中,却始终是没有勋章的人杰。
“大川,清场,让不相干的人回去。”
如同平日唠家常一般,淡淡一句,却让李家老爷吓破了胆。
“你……你……你要做什么……杀人是犯法的……”
那被叫做大川的不起眼的汉子慢悠悠踱到院外,一挥手,让看热闹的人都回家去,然后所有拿着家伙的村民呼啦啦涌进院子,然后关上了院门,隔绝了外面的天地。
局势刹那反转,最初耀武扬威的李家人顿时成了关门打狗,一个个目露绝望瑟瑟发抖,李老爷色厉内荏,面色惨白,嘴里嘟嘟囔囔道:
“疯了,你们这是疯了,我是李家家主,我富可敌国,我在镇里说一不二,就是县衙也得对我客客气气……我富可敌国……财能通鬼神……我……”
随着门栓“咔哒”一下被大川落下,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往日里不起眼的汉子一个个眼神冷漠,透着平日看不出的煞气,如同看死人一般看着瘫成死狗的李家人。
“里正叔……”
晓卿哽咽,又担心。
“卿娃子莫哭,你且歇着,这点事儿叔给你扛了。”
依旧是那样淡淡的,就好像在说,谁家的狗跑出来了,别吓到孩子。
晓卿突然就安心了。
什么受伤了怎么办,结仇了怎么办,不死不休怎么办,告去衙门怎么办……
这里的人有这里的生存方式,也许没有她那些后世带来的知识见闻,但是扎根在在此的人就像山上扎根的野草树木,根系发达,懂得每一块泥土和岩石的走向,知道根系伸到哪里能汲取到甘甜的水源,知道怎样抵御每一次的狂风暴雨,即便压弯了枝头,也不会被连根拔起,暴风雨之后,一片狼藉中默默的休养生息,连年干旱中安静的倔强生长。
看着如同野狼一般默默聚拢的村民,并不高壮的身躯牢牢把妇女和儿童挡在身后,晓卿忽然就像个找到娘的孩子一般,哭得委屈极了。
“哎,各位好汉,各位壮士,别冲动啊,咱们有话好好说,也不是啥你死我活的事儿,犯不上因为这个惹官司是不是?”
李老爷不愧是混了一辈子的老江湖,看到这阵仗顿时就腿儿软了,一脸讪笑冲着孙明拱手作揖。
“您老当益壮,我有眼不识泰山,刚才是我不对,您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回,您看,您村里的柳花明把我老婆钱都拐走了,我辛辛苦苦积累了一辈子啊,说没就没了,还让我当了王八,您看我这以后脸往哪儿放啊,我命苦啊……我冤啊!”
一边说一边竟是声泪俱下,脸也不要了,盘腿往地上一坐,一副你拉我我也不起来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