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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除,婚约?”

萧景落一字一顿将四个字说出口,周遭气压骤变紧迫,温度更是皮肤能感知地下降到了冰点。

秦子衿靠着屏风止不住一个哆嗦,不明白自己究竟哪儿又惹得这位煞神不快。

她记得原文对萧景落并没有太多关于他私人感情的描述,而且即便原文的秦子衿不幸身亡后,他似乎也没太多表示,而是专心致志地镇守木枫国的北疆,保一方安定。

况且,在秦子衿看来,她一个京城“养尊处优”的贵女,也着实与叱咤沙场的铁血将军,难得有共同语言。

最重要的是,原主秦子衿那狼藉的拉垮恶名,再配上萧景落修罗般骇人的声誉。

那简直是“双恶合璧”,所向披靡!

总得给别个留点儿活路吧!

最重要的是,她若是依照原文故事的主线与萧景落成婚,那八公主慕容嫣然因嫉成恨,绝对会想方设法将她今早弄死!

秦子衿自认只是一届普通人,怕死的很!

所以,在将“退婚”二字说出口后,秦子衿将内心莫名产生的那股闷堵,给忽略得彻底。

可萧景落身型地不断逼近,却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

在她感觉自己的鼻尖几乎贴到了萧景落玄银面具的鼻尖时,他才停止了动作。

秦子衿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呼之欲出,那如火箭攀升般的心跳,简直比她前世第一次试戏还要紧张。

她眼神飘忽,就是不敢与萧景落对视。

这莫名又该死的心虚敢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行!

坚决不能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左右,一切以能生存下去为前提!

在内心给自己打好了气,秦子衿正准备再接再厉,与萧景落有理有利有节地分析“退婚”于两方的好处,对方低鸣如烟的嗓音听不出喜怒:

“本将刚向秦相府下了聘,送了婚书,你却跟本将说要退婚?”

秦子衿如遭雷击般呆楞,连方才的恐惧不安都忘了。

良久,她才结巴着问道:

“什,什么时候的事儿?”

顿了顿,秦子衿赫然想到了什么,吐口而出,“不会是八月初八吧!”

萧景落泼墨般的眼中有诧异一闪即逝,即便她能猜出是她昏迷的那三天所发生的事,可究竟是如何猜到是八月初八那么准的呢?

从接触秦子衿开始,萧景落就发现她不仅与传言不同,浑身上下更是仿佛围绕了一团迷雾般。

摸不清,看不透。

引人不由自主地探索而不自知。

可越是探索,原先的谜题不仅没能得到解决,反而又会发觉出更多的谜团。

如被蛊惑般,弥足深陷。

萧景落沉思的同时,秦子衿也下陷入了极度无奈的回忆。

原文描述,当初明月郡主以“木心取米”挑衅没有被秦子菱所迫,木枫国在宴会上受到的屈辱,再加上对方在边境以此为噱头接二连三地肆意挑衅,木枫国终于头一回主动向金铭国宣战。

而这次的战争,因是木枫国主动发起,本就让另外三国有所猜疑。

外加金铭国在其中挑唆,三国大有与金铭国联盟的趋势。

可以说,那场战争是木枫国有史以来最严峻的一场战争。

若是失败,木枫国北境不仅会破防,甚至会危及整个木枫国,当真让对方能够来“木心取米”。

萧景落身为镇北将军,临危受命。

却在整装出征的前些时日,被木枫国的皇帝要求与原文的秦家大小姐完婚。

看那意思,皇帝也明白此战凶多吉少,应该是念在萧景落为国立下无数悍马功劳,得让他留个后。

萧景落当初可能是心系北境,在收到圣命的当天,便集结军队到秦相府下聘送婚书,还顺道将婚期也给就近定下了!

而下聘那一日,就是今年的八月初八!

秦子衿真不明白,无论怎么绕,怎就绕不开主线剧情了?!

内心无奈一叹,秦子衿还是稍微挣扎了一下,声若蚊呐:

“那,婚期可定了?”

萧景落井然没料到秦子衿会有此一问,将他也从沉思中唤了回来,幽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将她望着,仿佛要透过她的言行和表情,洞察她的内心。

可他说出来的话儿,却给秦子衿那么种莫名斯文败类的感觉:

“着急嫁本将?”

秦子衿:·······

居然有种被调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努力排除这种可能,秦子衿觉得这个时代的女子应该矜持。

虽然她意图与萧景落解除婚约,但还不至于要到丑话和败坏自己的地步。

是以,秦子衿很老实地摇了摇头,继而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忽略那股直线上升的瘆人气息。

可下一瞬,秦子衿尖俏的下巴,却被两根骨节分明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抬起,被迫她与他对视。

“扑通!扑通!扑通!”

又来了!

这不受控制的心跳节奏!

在前世和那么多男演员对戏,亲密程度比这类似壁咚更甚的都没这般夸张!

这出息!

聆听到她节奏混乱的心跳,萧景落微扬起线条冷硬却完美的下巴,如同孤傲的王者:

“那,你不想嫁本将?”

虽然是问句,可秦子衿却敏锐地感觉到,若是她当真敢说个“不”字,后果绝对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是以,秦子衿毫不犹豫地摇头,近乎用尽毕生演技表现出自己的真诚:

“我,我今年刚过不久才完成及芨之礼,还想在家多待些时日,陪伴父母。”

“哦?是吗?”

萧景落居然有些佩服秦子衿,她的表演近乎天衣无缝,即便他极擅长洞察人心,也察觉不出有何不妥。

但萧景落就是一个字都不信!

凭混迹战场多年的直觉!

但萧景落此时却没有点破,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

“既是如此,婚书就待你愿回时,便回。”

木枫国这边的习俗,婚书一般是男方向女方下聘,一道送过去的。

女方如是接受,便将聘礼和婚书一并收了,择日会将婚书回给男方,上面便伴有女方写下的婚期。

萧景落方才的意思是,同意秦子衿在家多陪自己家人一段时光。

待她觉着自己到了嫁人的时候,再将婚期写在婚书上回过来便是。

“此话当真?”

秦子衿眼中有雪亮一闪即逝。

尽管那一丝亮光,惹得萧景落心中不快,明知晓她心里的盘算。

但萧景落还是不忍拂灭那丝毫无杂质的曙光,淡然答了个“嗯”。

秦子衿眼中光亮更甚,照得她水剪的桃花眸儿魅惑无限。

即便是她此时化着灰头土脸的妆,也看得萧景落喉头微紧,不着痕迹地别开了眼。

这会儿,秦子衿的雀跃简直难以言表。

军中之人向来重诺,秦子衿在内心默默向萧景落敬了个礼,直觉他这辈子可能都等不到自己回婚书了。

毕竟秦子衿除了活命,还是一门心思想要回到现代的!

似乎终于对秦子衿那毫不掩饰的雀跃有些不满,萧景落又转回了眼,颇有种盯住猎物的蓄势待发感。

在秦子衿瞬间故作乖巧的神情中,萧景落字字句句暗含警告:

“记住你方才的话,只是多陪家人。”

潜台词,而不是因为想着别的男子,比如慕容渊之类的,而总想着退婚。

感觉到这已经是萧景落最大的让步,秦子衿非常识时务地举三根指头保障:

“将军放心,时间会证明!”

她不是原主,对慕容渊压根儿没那种爱得死去活来的感觉。

况且,秦子衿是真没想过需要在这个世界择一人终老。

这次的“谈判”以凶猛开场,却以“平淡”结束。

秦子衿担心萧景落多想,没好意思问他为何会突然去秦府提亲。

为了缓解尴尬,转移话题,便交谈了一下关于明月公主案子的相关信息。

说来也奇怪,二人进入“工作”状态后,竟有种浑然天成的默契感,丝毫不拖泥带水。

甚至有些时候,很多话只需说三分,对方就能从中领悟十分的意思。

仿佛共事了多年的伙伴,没有任何的生疏感。

萧景落和秦子衿都发现了奇异的这一点,但彼此都没有点破。

默默地享受着这种和谐的气氛。

在对皇后身边那位王公公不分昼夜地追踪了三天后,萧家军并没有获得太多收获。

八王爷这个鬼才在第四天时,提出反其道而行之,试图让萧景落故意让驿馆的监控露出破绽。

萧景落觉得可行,便照做了。

果不其然,王公公选择白天带着徒弟出宫采购,午间在客栈歇脚的时候,乔装打扮与驿馆明月郡主的贴身丫鬟会面,却被萧家军偷袭逮了个正着。

这会儿王公公也被一同关押在了驿馆。

不过他嘴硬得很,严刑拷打也不愿招供,只道是碰巧路过碰见了逃出驿馆的明月郡主侍女。

那侍女也是这般说。

一时间,案件又进入了僵持阶段。

嫌疑人都锁定了,还不愿招供么?

秦子衿笑了,有几分狡黠:

“将军,或许我有办法。”

“你?”

理智告诉萧景落秦子衿或许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但本能促使萧景落想要去相信,他的嘴头一次快过他的思维:

“说说。”

秦子衿便将自己的计谋全盘托出,出于对萧景落的信任,也处于能够还边境更多百姓安然。

······

当晚,月明星稀,临近中秋的京城有点儿凉。

一把年纪的王公公被关押在驿站,受了点刑,这会儿蓬头垢面,却对周遭的一切异常警惕。

担心他自尽,萧凌特意给他喂了苏长卿研制出的软骨散。

这会儿王公公整个软在床边,除了说话外,连搅碎东西的力气都没有。

忽而,一阵奇异的香味传来。

将王公公的警觉调到了最高,他明知这股异香有诈,却连屏息凝神都做不到。

暗恼间,王公公只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重,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房门在这时被打开了一道缝隙,萧景落带着化妆后的秦子衿、还有硬要跟来的苏长卿,缓步进了房间。

秦子衿见药效发挥得差不多了,大着胆子来到王公公跟前蹲下。

萧景落停在秦子衿三步内的位置,看得苏长卿直翻白眼。

对他的药效就那么不信任,犯得着时刻让那小丫头处于自己的安全距离嘛!

三步之内的距离,是萧景落的“封神区域”。

因为在这个区域内,他能保护所有人不受任何伤害!

秦子衿一门心思都在王公公身上,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二人的小九九。

她将事先准备好的玛瑙吊坠缀在王公公视线十厘米左右的位置,有节奏地缓慢晃动起来。

与此同时,她背着身朝萧景落比了个先前商量好的手势。

少顷,一阵悠扬婉转的羌笛声,便自窗外飘了进来,王公公逐渐进入了睡眠。

“啪嗒”一下!

秦子衿赫然在王公公耳边打了个响指:

“王传唤,该醒了!”

王传唤,是王公公入宫前的名字。

见到先前明明萎靡不振的王公公,这会儿却因秦子衿的一个响指,赫然瞪大爬满血丝的双眼。

苏长卿鸡皮疙瘩爬满了一身,不自觉地想要朝萧景落身旁挪,却被对方一个眼神警告,钉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幽灵操作!

苏长卿欲哭无泪,突然觉得这俩人的恐怖值竟出奇地配!

可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苏长卿如同见了鬼。

王公公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对秦子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问一答,简直不要太听话!

可听着听着,苏长卿和萧景落的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

秦子衿更是因为接收到但信息量太大,险些无法集中精力运用催眠术。

勉强坚持到了最后,秦子衿打响指命令王公公沉睡的手,还是止不住微微颤抖。

娘耶!

她只是想干脆利落的破个案,咋就牵扯出了更加恐怖复杂的事情,这是一个娇养在深闺的贵女该知道的嘛!

不 !

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秦子衿原先只猜测王公公要么是金铭国潜伏在木枫国皇宫中的内奸,要么最多是另外三国之一的内奸。

怎料,他并不是五国朝廷任何一方势力的一员。

而是五国未分裂时的前朝东州国的余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