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封逸直直地看着她,目光中充斥难以言说的情绪问,“他是谁?”
枭天看了他一眼,“我朋友。”
“什么朋友?”他好看的长眉打了结。
“跟你有什么关系?”斜睨一眼她才道。
他就在窗外定定的盯着她,薄唇轻启:“你是我的。”
“懒得理你。”枭天无语,关上窗户就要进屋。
一只手比她更快,接着他身形一动闪进了屋子。
“出去。”枭天脸色不易察觉窘色,她还记得上次他进屋子都做了什么,虽然是以防遭袭,但现在跟他同处一室,她还是有些不自然。
左封逸脸色更白了,不知怎的一下子瘫坐在了床上。
枭天微微凝眉,问:“你怎么了?”
他捂住胸口,脸庞豆大的汗珠滴落,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这男人怎么着也帮过她一次,枭天向来不欠人情,所以…。她走了过来,抓住他的手腕就想帮他诊脉。
左封逸唇角划过狡黠的笑意,如鲤鱼打挺反水扣住她的手腕,翻身用结实有力的身体将她压倒在床上!
“我快要死了,小甜甜快帮我传宗接代!”她脸色爆红,气恼骂道:“滚!”
两人的鼻端止于寸缕,枭天瞪眼看着他,不得不说,这男人好看的近似妖了,这么近的距离就连毛孔都看不见,那双银白眼瞳似一汪春水,好像能溺人。
感受着身下人儿的不安躁动,左封逸勾起甜甜的笑意道,“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英年早逝?”
他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没有其余的味道,只有淡淡的芝兰香,清新怡人。
枭天平复了下怒火,回道,“我不会眼睁睁看你去死的。”左封逸那双银白眼眸一亮。
不过接着便听她继续道,“你放心,我会闭上眼睛的。”
“媳妇儿。”他突然转变了语气,将头埋在了她的肩膀处。
枭天凝眉。
左封逸抬起眼,银白的眼眸湛湛发亮,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唇覆唇,嘴贴嘴,再次偷吻了她!
就在枭天蓄力把这个流氓踹出窗外时,左封逸唰的一下带着他的大鹩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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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山志的到访,很快就平息了下去,人老成精的柳老爷子自然清楚枭天的心思,事后没有任何人因为那批玉器的事情,再找上门来。
枭天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用武盘的方法,盘出了一块出土的玉佩把件。上面的沁色和包浆,看上去都有如传承古玉一般。
因为古玉出土,受到地下水包括泥浆水印木头涂料等等物质的侵蚀,出土之后的古玉往往色泽黯淡,玩赏的价值并不高,所以就需要用特殊的手法。使其重现光芒。
所谓武盘,指的是养玉手法中的一种,通常分为文盘和武盘两种。
文盘一般是将玉器放在一个小布袋里面,贴身而藏,用人体较为恒定的温度。一年以后再在手上摩挲盘玩,直到玉器恢复到本来面目。
文盘耗时费力,往往三五年不能奏效,若入土时间太长,盘玩时间往往十来年,甚至数十年,才能让玉器恢复光泽。
清代历史上曾有父子两代盘一块玉器的佳话,穷其一生盘玩一块玉器的事,史不绝载。
至于武盘,就是通过人为的力量,不断的盘玩,以祈尽快达到玩熟的目的,这种盘法玉器商人采用较多。
武盘一般是将玉器用旧白布包裹后,雇请专人日夜不断的磨擦,玉器磨擦升温,越擦越热,过了一段时期,就换上新白布,仍不断磨擦。
玉器磨擦受热的高温可以将玉器中的灰土快速的逼出来,色沁不断凝结,玉的颜色也越来越鲜亮,大约一年就可以恢复玉器的原状,但武盘稍有不慎,玉器就可能毁于一旦。
枭天所用的办法更加的霸道,她是用水煮的方式给玉器加热,从而将玉器中的杂质灰土清理出来。
也亏得有聿怀秘传的方子,否则枭天也不可能一个月就将其做出传世宝玉的效果来。
这一个月的功夫,除了盘出这块古玉之外,枭天还买了口大缸置于院中,她用猪血和黄土成泥盛于大缸中,然后将那些从豫省收来的普通新玉雕琢出的玉器埋于其内。
上个星期的时候,枭天将那几十块玉器取出来后,玉石上面已经有了土咬黄土锈血沁等痕迹了,不是在行里混了多年的人,很难将其分辨出来。
有了前次的教训,谢轩的为人处世也变得稳重了许多,沉下心去居然结交了一帮四五十岁,景天市真正玩收藏的人。
当然,骨子里还是个小奸商的谢轩,趁机将这批制假的古玉推销了出去。
谢轩所卖玉石的价格,定的并不是很高,一枚玉不过就是万儿八千左右,品相十分好的也不超过三五万。
有那枚被枭天盘出来的古玉作为诱饵,谢轩的这次生意大获成功,四十多枚高仿古玉被他销售一空,盈利高达三十多万,顿时缓解了古玩店的压力。
经此一事,文宝斋在古玩街上也打响了名号,景天玩玉石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家店铺,做事八面玲珑的小胖子谢轩,也在景天古玩界崭露出了头角。
至于冷雄飞,也没有闲着,因为现在的文宝斋,已经被划分成了两块,一块就是用来销售文房四宝的地方。
店里有关于文房四宝方面的业务,已经全部交由冷雄飞来负责了,他跟着冷一眼学过几年国文,在传统文化上的造诣远高于谢轩。
加之冷雄飞又会看相占卜。倒是让文宝斋每日里座无虚席,甚至有些客人从京城慕名而来,使得原本一直处于亏损状态的文房四宝,也开始有了盈利。
盘完玉枭天又连着忙了几天,没工夫照看鹩哥,这天中午发现谢轩在逗她的鹩哥。
“枭姐小黑又颓靡了。”谢轩说道。
小鹩哥蔫不唧唧地在笼子里瞎转悠,目无焦距,怎么逗都不吭声。
“小黑,黑黑,你好!你好!”
谢轩笑着朝鹩哥说了好多话,鹩哥均无反应。
“小黑看这,你好!你好!吃饭!吃饭……”
谢轩说得喉咙都冒烟了,鹩哥也是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呢?”
冷雄飞走了过来,“兴许是想那只大鸟了。”
想那只大混鸟?怎么可能?枭天记得清清楚楚,前阵子那只大鹩哥养在家里的时候,两只鸟总是打架,那会儿小黑总挨欺负,怎么可能还惦记它?
冷雄飞说:“鸟就是这样,有个伴儿才会欢。”
枭天不相信的把鸟笼子摘下来,仔细瞧了鹩哥一阵,然后学着单田芳的腔调儿,试探性地说:“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小黑那只眼睛立刻就亮了,滴溜溜转了转,轻声说:“谁说话呢?谁说话呢?”
枭天不信这个邪了,又粗着嗓子说了句,“大噶好,偶系曾志伟啦!”
小黑扬着脖子叫唤:“呱唧呱唧!呱唧呱唧!”
枭天一脸黑线条,没见过你这么没出息的了!
虽然小鹩哥惦记大鹩哥,枭天还是没有找左封逸,一转眼,七月已过。
“枭姐,那缸闲着也是闲着,您就出手再鼓捣一批玉器吧。”
八月的一天下午。谢轩早早的就回了四合院,眼看着手中的玉器已经销售一空,而还有许多买家挥舞着钞票,谢轩心里那叫一个急啊。
“轩子,过犹不及,市场的容纳量是有限度的,你别太贪心。”
枭天摆了摆手,说道:“之前入手的那批玉器品质还算不错,可以作假。现在你让我上哪儿去搞成品玉石去?
再说了,物以稀为贵,越是买不到,这玩意的价格才越会往上涨,等到明后年咱们再放出来一些货,到时还怕没人抢吗?”
对于谢轩的学习能力,枭天是非常满意的,否则也不会将文宝斋放手给他和冷雄飞去打理。
在枭天看来。再有个三五年的时间,怕是古玩街上最油滑的老奸商。也不会是谢轩的对手,只不过现在,谢轩还稍显稚嫩。
“嘿嘿,枭姐,还是您想的周全。”
听到枭天的解释后,谢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起头来。忽然想到一事,开口说道:“枭姐,齐民街的老周刚才到店里,说我卖出去的那块玉是假玉,咱们是不是给他退掉啊?”
谢轩下午回四合院。除了手上没货了之外,最主要是给枭天说这事儿的,那批古玉是真是假,没人比谢轩再清楚了,他怕老周嚷嚷出去,毁了文宝斋的名声。
“他说假的就是假的?”
枭天闻言冷笑了一下,说道:“古玩买卖,买定离手概不退还,没那眼力就甭玩,你告诉他,想退,门儿都没有!”
按照古玩行的规矩,错非是在拍卖会上拍下的东西可以去找后账,一般古玩店和地摊上卖的玩意儿,卖家是不会做出什么承诺的。
枭天估计那老周找了行家鉴定,发现是假古玉之后,欺负谢轩年轻,这才找上门想退货,要是换个有经验的老掌柜,恐怕老周连门都不敢上。
“枭姐,老周在景天人面也挺广的,万一要是?”谢轩有点担心,他刚刚混进了景天古玩行的圈子,多少会在乎自己的羽毛。
“没什么万一的,有本事让他去告咱们,正愁这行当没法打广告呢。”枭天闻言不屑的笑了,说道:“轩子,你给他开的收据上面,写的是什么?”
“收据?我想想,好像开的是工艺品。”
听到枭天的话后,谢轩一拍大腿,乐的一张嘴都快咧到耳朵边上了,“枭姐,服了,我真是服了您了,我这就回去告诉老周,爱咋咋地,爷不伺候他!”
谢轩现在才明白过来,敢情之前枭天交代他,写收据的时候一定要加上工艺品三个字,就是为了省的日后扯皮用的。
“你们俩个小坏蛋,又在琢磨什么馊主意呢?”
正当谢轩急匆匆的想要回店的时候,院子大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刘建成一把揪住了谢轩的脖子,说道:“别跑,你看看,这东西是你卖的吗?”
“刘叔,这是什么啊?”
看着刘建成左手掌心里的一块龙形玉饰,谢轩眨巴着小眼睛,很无辜的说道:“刘叔,您什么时候也开始玩玉了,这物件我看着不错,能值个万儿八千的。”
几乎就在看到这枚色泽呈鸡骨白的龙形玉饰的第一眼,谢轩就认出来了,这玩意正是经他的手卖出去的,买家好像是景天市的一个商人。
“你这小子,还不老实?要不要回傅兴少管所再住几年啊?”
刘建成没好气的在谢轩头上拍了一记,说道:“这东西被人买了送我,这收据不是你开的吧?”
坐到刘建成现在这位子,平时少不得有人送礼,只是;刘大局长一不爱钱二不爱美人,于是有些人就附庸风雅,送了些玉石字画给他。
刚好局里最近在办理一桩跨国的古董走私案件,这块玉石被专门聘请来的专家一鉴定,是块新玉做旧的物件,真正的价值,估计也就是百八十块钱。
收了假东西刘建成并不生气,他原本就要将东西交出去的,关键是那收据上的公章,赫然就是古玩街的文宝斋,这顿时让刘大局长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那收据上歪歪扭扭的字样,谢轩难得脸红了下,不过还是说道:“刘叔叔,我开店做生意,卖出去的东西多了,不记得也很正常吧……”
“卖假货就不正常了。”
刘建成绷起了脸,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他希望谢轩和成臻都能跟着枭天走上正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瞎胡闹。
“刘……刘局长,话不是这么说。”
枭天可不想叫刘建成刘叔,更不想在谢轩面前叫刘大哥,关系近是一回事,但人前总挂在嘴上,那不是枭天的行事风格。
想了一下开口叫了声官职,说道:“刘局长,收据上开的是工艺品,而且这又不是玻璃的,也是真正的玉石,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东西卖一万二也不算贵的。”
“你这丫头,就不能赚点稳当钱吗?”
刘建成无语的看着枭天,他当然知道古玩行里的这些门道,只不过现在刘大局长位高权重,有些看不过眼这种小打小闹。
“刘局长,俗话说存在即合理。”
枭天给刘建成倒了杯茶,说道:“古玩行存在上千年了,原本就是尔虞我诈考究个眼力,您和我较这真干嘛啊?”
“得,我怕你这丫头再去干别的事儿。”
刘建成没好气的说道:“最近查出一桩文物走私案,涉案的主犯估计都会判死刑,你们可别学那些人。”
要说现在这个世上最了解枭天的人,肯定就是刘建成了。
他知道枭天看似行事谨慎,但骨子里却是胆大包天,如果真到了那种在法律边缘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枭天一定会视法律为无物的。
“刘局长,我们一定做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枭天根本就不搭理刘建成这茬,笑眯眯的说道:“刘局长,您老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刘建成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文件夹,说道:“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给我老老实实的滚到京城上学去!”
“录取通知书?”
接过刘建成递来的文件夹,枭天有些发愣,距离高考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一直都没收到通知书,枭天还以为自个儿没考上呢,早就将这档子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还不错,京大古文物修复专业,通知书是寄到学校去了,昨儿才有人给我送去。”
由于枭天当时借读并且参加考试的学校,是刘建成走了路子的,地址留的就是学校,所以通知书一直都留在了学校传达室,差一点就要和枭天失之交臂。
“枭天,收收心吧。”
刘建成点了点头,说道:“这次你要好好上学,可不许出什么岔子了!”
刘建成能看出来,枭天虽然一直都没说过什么,但是她心里对于华夏的法律,却是缺少了一丝敬畏,自从聿怀离世后,刘建成感觉自己再也看不透枭天了。
“行了,我也不罗嗦了,去了大学好好学习。”
刘建成拍了拍枭天的肩膀,拿出一个信封,说道:“这里面有一万块钱,你过去省着点儿花,这可是老子我好几个月工资呢。”
“谢谢!”
枭天并没有拒绝胡保国的这番好意,早在聿怀收她为徒的时候。刘建成就将她看成了一家人。
“好了,等你报道那天,我叫沈昊送你过去。”
刘建成看了看表,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像个老妈子一样念叨的刘建成,枭天心里却是没来由的有一种被关爱的感觉,当下默默点了点头,将刘建成送出了院子。
“枭姐,您要走了?”
送了刘建成回来,枭天看到原本躲到了屋里的成臻也出来了。
“枭姐,我跟你去上学。”
成臻捏了捏拳头。说道:“我也不会别的,反正就跟着你了,谁要是敢招惹你,我打的他爸妈都不认识他!”
认识枭天,跟枭天他们在一起一直都是成臻最开心的日子,所以他还是想跟着枭天。眼下一听说枭天要离开景天,这心里顿时就慌了。
“我是去上大学,又不是去混社会。”
枭天瞪了成臻一眼,说道:“景天市虽然紧挨着京城,但格局还是有点太小。等我到京城之后,看看有什么办法让你过去。”
除了守在古玩街的冷雄飞之外,面前的这两人,可以说是枭天最信得过的班底了,对于谢轩枭天倒是不担心,不过成臻那冲动的性子,枭天的确是想将他带在身边好好磨练的。
“枭姐,那……我呢?我也要跟着你啊!”
听到枭天的话,谢轩也有些急了,嚷嚷道:“要不然咱们把文宝斋给关了,去京城潘家园开个店吧?那里比咱这边大多了……”
“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文宝斋不用关。”
谢轩的话让枭天心中一动,京城潘家园那才是汇集天下古董商人的地方,相对而言,景天古玩街就要小很多了,谢轩的意见的确值得考虑。
“行了,别哭丧着个脸……”
看着两人脸上的样子,枭天不由笑道:“京城距离景天那么近,还怕我不回来了吗?等我去那边站稳了脚跟,你们再过去还不是一样?”
景天到京城,开车也不过就是两个小时,想想也是这么个理,谢轩和成臻这才没提要跟枭天前往京城的事了。
不过接下来的十几天,谢轩往古玩街跑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很多,没事就在家里拉着枭天说话,倒是像要生死离别一般,搞得枭天哭笑不得。
到了八月三十号那天,枭天没有让沈昊开车送自己,而是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直接到火车站买了张车票,坐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