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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前往平庄,遭遇同行

“何主任,到了,这里就是平庄。”

一公里多的乡村小道。两辆车足足跑了差不多十来分钟,进了村子后。里面的道路愈发的狭窄,杨所长就将车子停在了村头。

“怎么样,何主任,累着了吧?你们城里人可吃不了这苦吧?”

看到枭天从后面的车上下来,杨所长笑道:“像这种地儿。我们一个星期就要跑一趟,熟得很,晚上让村长搞点野味,咱们喝点。”

“杨所,你这也太小瞧我们了。”

枭天勾唇道:“我们干勘测的,什么地方没去过?不瞒你说,就是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我们都能生存,别说这有山有水的地方了。”

“乖乖,我还真是小看你们了,原来以为你们做老师的都不出门的。”

反正是胡扯,枭天扯着劲儿的和杨所长吹了起来,听得这四十多岁的男人是一愣一愣的,警察也是人啊,这世上他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哪儿能啊,我们干勘测的,每年都要带学生出去的。”

枭天笑了笑,正说话的当口,早先进村时跑回去的一帮半大小子,打头从村子里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七八个人。

“哎呦,杨所长,欢迎啊,你不是前天才来的吗,怎么又过来了?”

走在那群小子后面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穿着件胸口开了好几个窟窿的白汗衫就迎了出来,不过欢迎之后张嘴的第二句话,却是显露出了基层领导的水平。

“老唐,你以为我愿意往你这儿跑?”

杨所长哭笑不得的和唐村长握了下手,说道:“你们村子和上坝村打架的事儿,可是还没完呢,我说你们也不缺水,干嘛老是要截流?这不是找事儿嘛……”

杨所长来平庄,处理最多的事情就是因为几个村子的用水问题。

平庄是沿山而建的,山上的溪流一年四季都不断,而且在山脚下汇集成了一个小湖,多余的水则是被开通了水渠引往山外的另外几个村子。

早年没水渠,几个村子之间还没什么矛盾,但水渠开通后,平庄的人感觉自己的水被引走了,心里自然有些不平衡。

尤其是有一年大旱,山上的水也不多,小湖几乎都干涸了,于是平庄堵住了往外引水的水渠,优先保证自己庄子的用水。

但如此一来,山外的村子顿时不乐意了,农村人火性大,几个村长坐在一起没扯几句就闹翻了,酒桌上干了一架之后,回村又拉了人马继续打了起来。

四五年前的那场械斗,四个村子总共死了三个人,这事儿一度闹的很大,有几个村民被抓去定罪了,于是几个村子的仇怨也结了下来。

现在就算天不旱,平庄也都故意截留一些水给下游的几个村子添堵。

前几天又因为截流的事情打了一场架,好在没死人,为了这事儿,杨所长几乎都跑断了腿,不过也拿唐村长这在村子里一言九鼎的老顽固没辙。

“杨所长,小崽子们一天到晚没事干,这不是火气旺吗?”

唐村长是个老滑头,嘴上打着哈哈,将话题岔开道:“你看,这正好到晚饭的点了,大炮家的老二昨天打了只野猪,我那里还有风干的野鸡,咱们今儿好好喝几杯!”

看着唐村长转头往村子里让人,杨所长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先别忙着喝酒,老唐,今儿有几位贵客住你们村上,你要给安排好啊。”

“贵客?还住我们这儿?”

唐村长的眼神这会才放在了枭天等人身上,他原本以为杨所长就是带人来吃野味的呢,这事儿以前可没少发生。

“对,这是彭城地质大学的何教授,他带学生来勘测一下这里地下金属矿物的含量,可能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就住你们村子上了。”

杨所长加重了几分语气,接着说道:“老唐,这可是政治任务,一定要接待好了,不然明年再申请贫困村的拨款,你老小子别再找我帮忙!”

平庄靠山依水,单是大山里的产物,其实就足够养活一个村子的了。

只不过大山延绵千里,这进村的路实在是不好走,交通制约了村子的发展,使得平庄年年都要申请贫困拨款,过的反而是周边几个村子最差的。

“哪能啊,杨所长的客人,那可不就是贵客?”

听到杨所长的话后,唐村长的老脸顿时挤得像朵菊花,回头嚷嚷了一声道:“快点,帮客人把东西都拿进去,都放到大炮家里,还就他们家干净点。”

唐村长在村子里的威望还真不是吹的,一句话喊出去,顿时五六个半大小子,上来就抢成臻和冷雄飞手上的背包。

成臻和冷雄飞的包里多是一些衣服,真正的东西都在车里放着的,当下也没推让,在一帮人的拥簇下向村子里走去。

由于是依山而建,越是往村子里走,地势就越高,地面都是用长条青石铺就的,整个村子给人一种十分古朴的感觉,像是走在千年古镇中一般。

“何……什么教授,咱们这地下,还真有金银吗?”

走在路上,唐村长和枭天套着话,他是被穷怕了,刚才听到杨所长提起勘测贵重金属,那眼睛几乎都冒绿光了。

“是何教授!”杨所长没好气的提醒了一句,他之所以不说是何主任,就是怕老唐这滑头将枭天当成官僚了。

“对,对,何教授,老汉不懂这些,您给说说?”唐村长点头哈腰的说道。

“唐村长,这个还真是不好说。”

枭天摇了摇头:“大别山地下资源丰富,这是肯定的,金银储量绝对少不了……

只是这里交通太不便利了,能不能开采,还是要等勘测出来之后看储量,唐村长,你们也不用着急,要是储量丰富的话,守着这金山银山,还怕以后没人投资吗?”

这千门行骗,讲究的也是术业专攻,为了这一次的事情,枭天可是没少查资料,对于保市的地下金属分布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唉,十几年前就有人这么说过,换不成钱有个屁用啊?”

听到枭天的话后,唐村长撇了撇嘴,兴致变得也不是很高了,闷头带着众人往他说的大炮家里走去。

山间的村庄十分的安溢,临近傍晚,夕阳下起了一层薄雾,笼罩在村子的小路上,看着各家升起的炊烟,听着鸡鸣狗吠,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大炮,你这老东西,家里来客人了,还不出来?”

走了差不多三四分钟,来到一处盖着瓦房的院子门前,唐村长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顿时引来院子里一阵狗叫。

“老唐,你这个扒灰的老东西,叫什么叫?”

院子里响起一声回骂,看起来大炮和村长的关系很不错,要知道,扒灰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的,被农村人听见,那是连拼命的心思都会有的。

扒灰的意思很多人都懂,就是老公公和儿媳妇偷情,这个典故传自苏东坡。

相传苏东坡中年丧妻,一直未娶。他忙于公事和写作一晃许多年就过去了,一人过着怪习惯,转眼儿子就娶妻生子了。

偏偏苏东坡一代英才,聪明绝顶,才华横溢,而他的儿子却庸碌无为,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

一天,苏东坡的儿子又出去玩乐去了,苏东坡一人在书房里坐着,呆呆的思考问题,这儿媳妇其实也是个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通,之所以嫁到苏家就是对苏东坡的崇拜才嫁过来的。

来了之后才发现他的儿子这样的平庸,很是落寞失望,早就对苏东坡倾慕不已,今天有机会了想和公公亲近一下。

苏东坡正在沉思之中,见儿媳妇走过来,两眼愣愣的看着她,看着儿媳妇的纷红的脸蛋,婀娜的身姿,含情的双眼。他突然有点忘乎所以,飘飘然起来。

就在他心猿意马时,突然记起这是儿媳妇,顿时脸红了起来,儿媳妇就问道:“公公为什么脸红?”

苏东坡也不答话,接过茶杯。用食指快速在书桌上写了两句诗:“青纱帐里一琵琶,纵有阳春不敢弹。”

因为苏东坡为人懒惰,长时间不抹桌子,所以桌面上有一层厚厚的灰,那字迹看得非常清楚。

儿媳妇看后也用手指快速在后面又续写了两句:“假如公公弹一曲,肥水不流外人田”。写罢红着脸就跑了。

苏东坡正看得得意洋洋,他的儿子回来了,见父亲看得那么高兴就问道:“父亲,看得什么?”

苏东坡下了一跳。忙用袖子将桌子上的字迹擦掉,说:“我什么也没看,我在扒灰”。

后来,不知道苏东坡到底有没有和儿媳妇偷情,但这事还是传开了。再后来人们就用“扒灰”来指代翁媳偷情。

唐村长的有俩儿子,都在外面打工,偏偏两个儿媳妇长的还不错,农村人嘴碎。有关系不错的人,开玩笑的时候就经常这么说他。

“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也不知道唐村长是不是真的扒灰了。反正被里面的大炮说的满脸通红,院门一打开就冲了进去,五十多岁的老头了,那精气神和年轻人也差不了多少。

“行了,大炮,你们俩加起来一百多了。闹什么闹啊。”

跟在后面的杨所长皱了皱眉头,说道:“今晚有三个客人在你这住下,把你儿子的房间给收拾出来,搞干净点啊。”

“哎呦,是杨所长啊。老不死的,放开我,杨所长来了怎么都不说。”

和唐村长闹在一起的大炮身高足有一米八多,虽然两鬓间已经有了白发,但腰板挺的笔直,这一认真,顿时将唐村长推在了边上。

“谁让你那臭嘴胡咧咧的?”

唐村长没好气的说道:“把你藏的好东西今晚都给我拿出来,我知道你这老小子前几天打了只穿山甲,晚上红烧了吃,还有酒,要拿你儿子过年给的才行。”

“哎,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打了穿山甲的?”

听到唐村长的话后,大炮那张老脸顿时憋的通红,伸出手就去捂唐村长的嘴。

穿山甲和那些野鸡野猪不同,这玩意可是国家保护动物,当着派出所所长提这茬,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行了,大炮,你也别装,老唐说你打了,你肯定就是打了,晚上烧了吃吧。”

看到大炮的表情,杨所长心里哪里还会不明白?不过这种事在山区多不胜数,只要这些村民们不拿出去卖被抓现行,他往往也懒得去管。

“杨所长,这……打了只穿山甲是不错,可是……可是今儿……”

大炮说话有些吞吐起来,看了一眼杨所长,接着说道:“今儿来了几个收山货的朋友,晚上要住在这里,您看,要不让这几位今儿先住老唐家里?”

“收山货的?不是城里那些饭店的吧?”

杨所长闻言脸色顿时拉了下来,这整个平庄就大炮家里房子多又干净,儿子媳妇都在城里,唐村长家倒是有房子,但卫生就要差很多。

“这是来收野生动物的?让他们出来!”基层领导,那都是属狗的,翻脸比翻书还快,杨所长这一拉脸色,顿时把大炮给吓了一跳。

“大炮叔,给您添麻烦了……”

随着杨所长的话声,屋里跑出了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盒红塔山,几步跨到杨所长面前,忙不迭的发了一圈烟,开口说道:“警察同志,小姓何,家里排行老二,人家都叫声何二,就是来收点野山菇和菌类的,可不敢干那些违法的事情啊。”

“对,对,杨所长,这是我儿子介绍来的朋友,他们就是收点山货,这……这真是不凑巧啊。”

大炮也在一旁帮衬着说话,他是村里的老猎户了,打了一辈子的猎,那手老炮筒使得是出神入化,所以有了个大炮的外号。

直到前些年禁枪之后,大炮这才开始采点山货草药的拿出山去卖。当然,没事还是会下个套抓点野猪野鸡之类的东西,不过都是留着自家吃了。

杨所长摆了摆手,说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叫你们的人都出来,身份证给我看下!”

“是。是,你们几个都出来,把在前面村子收的山货也拿出来。”何二回头叫了一声,随着他的喊声,屋里出来了三个人,手里还都拎着个蛇皮口袋。

这三人个头都不高,出来之后看到杨所长的那身警服,眼色不禁有些闪烁,期期艾艾的将蛇皮口袋打开来。里面的确是些香菇之类的山货。

何二踢了一脚身边那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子一脚,说道:“还不把身份证拿出来?”

三人答应了一声,都从身上摸出了身份证,杨所长见到那些山货,心中却是早就信了几分,接过身份证也没细看就递了回去,说道:“到山里收东西要秉公守法,不该收的一定不能收。知道吗?”

“对,对。”何二点头哈腰的说道:“警察同志说的对。我们就做点小本买卖,绝对不敢干违法的事情。”

大炮家来了客人,杨所长也不好把人往外赶,只能看向枭天,说道:“何教授,要不就到老唐家住两天?我让他把屋子收拾干净了。再用艾草一熏,保准晚上没蚊子。”

“行,我们在哪住都一样。”枭天点了点头,眼神扫在何二几人身上,心中露出了冷笑。

收山货的?说是同行还差不多!

枭天见到何二的第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来了,这人递烟的时候露出的右手,虎口处和掌心显露出来的厚厚茧子,一看就是握铁锹顶出来的。

而且何二凑近之后,枭天从他身上闻出了一股浓浓的土腥子味,这种味道是长期在和泥土打交道所独有的,就是每天洗澡,都难以消除。

那几个后面出来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心里有鬼,并且在拿出山货的时候,都是随手往外抓的,一点都不在意损坏山菇,这些细节杨所长没注意到,枭天却都是看在眼里的。

见到枭天答应了下来,杨所长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对大炮说道:“那好吧,大炮,你把东西拾掇一下,都拿老唐家去吧,咱们晚上在那边吃。”

“好,我收拾一下,穿山甲和野猪肉都拿去。”

大炮也是松了口气,儿子专门从城里打电话来说了,一定要招待好何二几个人,他也怕杨所长将几人赶走,那对儿子可是没法交代了。

“咦,这个是什么东西?”枭天看着大炮将挂在屋檐下的几串风干肉取了下来,眼睛忽然盯在了靠在门边放着的一根长竹竿上。

这竹竿大约长两米,靠在地上的那一头,被一块黑布给包裹了起来,枭天顺手一提,将黑布给取了下来,脸色顿时一变。

“这……这东西不是洛阳铲吗?”枭天猛地回过头来,问道:“唐村长,你们村子里以前来过地质勘测队吗?怎么会有这东西在?”

“地质队?十几年前来过,这都哪年的事了。”

唐村长摇了摇头,问道:“何教授,这是什么物件啊?下面圆圆的,也不像是铁锹,我说大炮,你哪搞来的这东西?”

“哎,这东西是我带来的。”

就在枭天拿起那洛阳铲的同时,何二的面色也是大变,没等大炮开口说话,连忙将那洛阳铲抢在了手中,说道:“是这样的,我经常来这边收山货,下面村子缺水,让我帮忙给打个井,这东西是探地下水用的……”

此时何二恨不得在自己脸上扇几记耳光,他原本想着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没人能认识洛阳铲,所以也没怎么在意就摆在了外面,谁知道刚来第一天,就被人给看了出来。

“不知道这位是?”何二还算镇定,解释了东西的用处后,用狐疑的目光看向了枭天。

“这是彭城地质大学的何教授。”杨所长出言介绍了一句,看向枭天,问道:“何教授,这东西是这么用的吗?”

杨所长干的是警察,虽然整日里在农村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些的,刚才何二的表情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原来是打井的?这东西倒是也能这么用!”枭天笑着看了何二一眼,说道:“我差点以为本家是盗墓的了。”

枭天也不顾何二骤变的脸色,接着说道:“杨所长,我和你说,这玩意叫做洛阳铲,最早是盗墓的人发明的,后来考古和地质勘测也都用到了,我那车上还带了一把呢。”

出门遇到同行,这让枭天十分的不爽,要是不挤兑走这几位,她后面的事情也很难继续下去,有杨所长在,自然要给何二上点眼药了。

“盗墓?你们几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杨所长眼神一凝,看向何二的目光顿时不善起来。

保市历史悠久,自从汉唐到明清几朝,多有帝陵在此,盗墓行为是屡禁不绝,不过清朝帝陵并不在平庄这边,杨所长来了几年,还没听闻过他的辖区有大墓。

不过如果能破获一起盗墓案,那对杨所长可是实实在在的政绩,说不定就能调出这山沟沟,所以他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冤枉,真是冤枉啊!”

听到杨所长的话,何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冲着枭天说道:“何教授,咱们都姓何,可不带您这么冤枉人的,我这铲子真的是探水井用的啊!”

“哎,小何,我可没说你是盗墓的,我只是说这物件是洛阳铲……”

枭天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这东西也是我们地质队必备的,我还能认错?小何,你说这个我没说错吧?”

枭天的话让何二简直就是欲哭无泪,没说自个儿是盗墓的,还咬死这东西是盗墓所用,偏偏就不提这玩意能打井,那岂不是逼着人往盗墓上去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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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苏东坡这个典故。话说今儿个二更了哟,亲们有票可否赏点给九九一些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