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的这一犹豫,被周氏直接当成了她心虚的证据,周氏指着她对围观众人大声道:“大伙儿可都看到了吧?这个坏婆娘被我说中心事,这是慌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冯氏顿时回神,“你别瞎说!我...”
“你什么你!你还是少狡辩了,你就是说出天花儿来别人也不会再相信你的!”周氏直接打断了冯氏没能出口的辩解,她对着里正和几位村老一福身,“还请里正和各位长辈为我侄女、侄女婿做主。我侄女婿虽然父母早逝,但他还有我们明家呢。我们是断然不能看着他们小两口儿被人这么祸害的。”
里正点点头,“放心,这事儿我和几位村老自会秉公处理。”
他和周氏是本家,和明家也算是亲戚,心里原本就是偏着明家的,再加上道理又全部都在喻嘉言和明家这边,他帮起亲戚来简直毫无心理负担。
他和几位村老略一商议,然后就将视线转向了正一脸紧张等着他们拿出决议的喻大郎,“喻大郎,你爹看诊的银钱理应由你们自己承担。还有那个叫平安的小厮,谁打的人谁就应该负责支付看诊所需银钱...”
他话才说到一半,冯氏就已经尖叫着喊了一声,“我不同意!”
周里正眉头紧蹙,“那就请你几个儿子跟我们到县衙走一趟吧。”
冯氏一听顿时哑火了,出于小老百姓对衙门的天然畏惧,她在里正说出“县衙”两字的时候,心里那股气刷的一下就散了大半。
周里正冷冷瞥她一眼,“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冯氏冷汗直冒,“我、我儿子没打那个小厮平安!他、他是被喻嘉言给打伤的,这不关我们的事儿!”
周里正一脸嫌恶的蹙眉瞪着冯氏,“那个小厮可还活着呢!还有你家周围的那几户人家,人家可都站在人群里头瞅着你们呢!”
冯氏这下彻底站不住了,她噗通一声瘫坐在地,“可、可他只是个小厮啊!再说他不好好活着呢吗?凭啥你们还要抓我儿子去衙门?”
周里正心说,你特么怕不是个智障吧?老子都说让你们给钱了,是你自己不肯出钱,老子才说抓你儿子去衙门的好吗?
他懒得搭理冯氏这个胡搅蛮缠的无知妇人,“喻大郎,你怎么说?”
“给钱,我们给钱。”喻大郎一边抹着额上的冷汗一边对着里正点头哈腰,他的两个弟弟也一叠声的跟着他说“我们给钱”。
里正这才满意地摸了摸自己漂亮的小黑胡子,“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你记得等会儿把银钱结算给李大夫和喻嘉言。”
喻嘉言上前一步,“钱晚辈就不要了,只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晚辈实在是被折腾怕了...”
“我也怕了!要是继续这么下去,总有一天我和嘉言得被他们生吞活剥了。”明月直接打断了喻嘉言,“里正,还请您和各位村老、各位乡邻为我们做个见证,以后我们两口子和喻守义一家再无瓜葛,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我家不会再跟他家的任何一人有任何来往,他们要是胆敢再朝我家或者明家伸手,我们也绝对不会继续顾念什么亲戚情分。毕竟这情分都是相互的,没道理我们都要被人害得去蹲大狱了,我们还把人家当成长辈敬着、当成亲戚护着。”
围观诸人不由连连点头。
这要换了他们,他们也不敢和这种糟心亲戚继续往来。
明月对着众人团团一福,“再有就是,我们也怕他们一家胆子越来越肥。现在他们就敢把我家的小厮往死里打,那以后他们肯定也会把毒手伸到我们两口子,甚至咱们五里屯其他人的身上去。我们不想有朝一日,他们打着我们家嘉言的旗号欺压乡邻。”
众人一听顿时不寒而栗,李大娘更是直接附和起明月来,“可不咋的,现在嘉言只是个秀才,他们就敢把活生生一条人命往死里折腾,这要是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以后嘉言要是中举了,他们还不得更加不把别人当人看。”
涉及到切身利益,人们总是要比单纯旁观的时候更加容易被人调动起情绪,李大娘这么一说,村里其他人顿时也担心起自身安危来。
几乎只是一个瞬间,冯氏母子几人身周就再也没了胆敢靠近他们的村民,大家全都远远躲着他们,一副生怕他们突然暴起伤人的架势。
对此明月非常满意,她递了个眼色给周里正,周里正立马接上了明月的这个话茬儿,“那成,那我们大伙儿今天就帮你和嘉言做个见证。反正喻老大对嘉言既无生恩也无养恩,嘉言孝敬他是情分,不孝敬他是本分,谁也不能说他什么。再说你们明家这些年帮喻老大一家也帮的够多了,不然现在他家怕是都还吃糠咽菜呢。”
几位村老连连点头。
当初喻守义家穷成啥样儿他们可是都有印象的,要是没有明家帮扶,他家别说盖新房、买田地了,家里几个男娃能不能有钱娶媳妇儿都两说。
要说那时候他们可都没少羡慕喻家,可谁让人喻老大一家就是能作呢,居然花了几年时间硬是把自己最大的靠山给作没了。
从一开始的明家把他们喻家当成和谢家、周家一样的至亲各种帮衬,到他们各种花样作死惹恼了喻嘉言和明家诸人,以致于喻嘉言只肯再给喻守义送四时八节的几份节礼。
再从一年十几两银子的丰厚节礼,到如今喻嘉言和明月直接就要和喻老大一家断绝来往、划清界限。
不得不说喻老大的婆娘和儿女当真是一流的作死专家,作着作着就把自家的所有福利都给作没了。
回想起前尘往事的村老们顿时半点儿都不羡慕喻守义了,现在的他们只想感叹一句,“娶妻不贤毁三代,老祖宗诚不欺我啊!”
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变成了村老们眼中不贤妇人的冯氏似是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家这是彻底鸡飞蛋打了,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着喻守义快来给他们母子撑腰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