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内,云在天双手负于身后,正背对着门口,抬头望着堂前一幅青松图暗自出神。
高大挺拔的身姿如那苍劲的青松,只是鬓角又添了几分银丝,整个人相比之前要苍老了许多。
白云飞走到门口,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竟生出一股苍凉之感。
父亲的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江湖,如今却落得个这样的结果,怎么不令他感到难过?
他正了正神色,跨步上前,“父亲,千荨姑娘已经平安回来了,她有事要求见。”
“哦?”云在天转过身,笑得一脸温和,“快带她进来。”
云飞扬见到父亲笑得一脸风清云淡,有片刻的失神,仿佛刚刚的苍凉之感不过是一种错觉。
父亲仍然是那个令江湖中人人尊崇信服的云宗主,眼前的一切不过流云一瞬,终将过去,思及于此,云在天转身出去。
千荨见到云在天,第一句话便是,“云伯父,您不能让飞雪姐姐进宫!”
云在天见他们一身风尘仆仆,吩咐人给他们上了茶,又示意她先坐下来慢慢说,“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都是云伯父的不是,平白让你们受了牵连,幸亏你平安无事,否则,我可没法向你们师父交待。”
“云宗主言重了,师父让我们下山,本就是要历练我们,如今出了这种事,哪还能让云宗主替我们这些小辈操心?江湖各家本为一体,云宗主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定当竭尽全力。”
莫子渊一番话说进了云飞扬的心坎里,是啊,江湖各家本为一体,如今却因为朝廷一个挑拨离间就分崩离晰,怎么不教人心寒?
掌剑山庄已毁,一时想再重建几乎是不可能,朝廷的威胁一日不除,他们便无法安生。
幸而还有一群他们这样的人依然站在他们身后支持着父亲,才不至于让父亲立于四面楚歌的境地。
云在天温和一笑,冲莫子渊压压手,示意他坐,“你的心意,云伯父心领了,眼下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掌剑山庄虽毁,但根基尚在,等到需要你们出力的时候,云伯父一定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云在天的目光从莫子渊落到了一旁的萧颂身上,温和的眸子里顿时闪过一丝惊异的光,问道:“这位莫非就是……”
萧颂似乎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不等他说完,便抢先开口道:“在下萧颂,久闻云宗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云在天也是个老人精,哪里看不出萧颂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过去?只点点头,道:“哪里哪里,萧少侠远道而来,呆会儿一定要好好喝一杯才是。”
萧颂没有接话,云在天也不觉得尴尬,吩咐云飞扬,要替他们办一场接风宴。
云飞扬看了萧颂一眼,心中虽有些疑虑,却也仍领命去了。
这个萧颂,看起来不简单。
站在一旁插不上话的千荨,终于得了个空隙,连忙开口,“哎呀!云伯父,先别说这些了,飞雪姐姐的事才是正事,您不能让她进宫!”
“此事我们自有安排,你不必心急。”云在天笑呵呵的抬手招来管家,“你们赶路也辛苦了,赶紧去休息一会儿吧。”
“可是……”千荨话没说完,就被莫子渊拉出了厅堂。
刚出了院子,千荨一把甩开莫子渊的手,“你拉我做什么?”
莫子渊轻轻一笑,“小师妹,我早就说过了,这事已成定局,你劝也没用的。”
千荨狠狠瞪了他一眼,“难道你就忍心看着飞雪姐姐去送死吗?你们不是个个自称武林高手吗?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却要牺牲一个女人?”
千荨一生气,说话就有些不经头脑,一不小心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而一旁的莫子凡却早已羞得脸色涨得通红。
他自然也跟千荨想的一样,大不了他们将徐有德的人马杀个精光,来多少人他们就杀多少人,断不能牺牲一个女子。
他们要的是《九华笔录》,云飞雪的牺牲毫无意义。
可云在天却说这是他们的家事,不让他们插手,他们又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