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孩子……”孙若男一手握着乔薇的手，一手护在腹部，体内血液的流失让身体不住地泛冷，她强撑睁开眼仰头看着身边的乔薇，艰难开口，每次呼吸都是疼的，“救……救他……”
“会的，你会没事的，救护车马上就到！”乔薇顾不得手上的疼，视线祈求的看向窗外，当闪耀着的蓝警报灯终于出现的时候，她的眼底才亮出了光。
缩在地上的刘昊天耳膜嗡嗡作响，他听到孙若男的声音，他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倒吸声，他……够感受到她的痛苦。
可是……当他看到孙若男几乎是倒在血泊中时，他的双腿顿时没了力气。
他跌在地面上，手臂撑着地，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看到了孙若男痛苦地望向他的视线，可……他不敢往她的方向靠近一步。
他……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知道她很疼，他能够看出她真的很疼。可，他真的很害怕。
思绪混沌之际，他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眼前有穿着白色大褂的人影晃来晃去，那些人推过来担架车将孙若男抬上去。
车轮从地板上滑过的声音格外刺耳。
他甚至看到孙若男从他面前被推走时冷彻心扉的眼神。
可他嗓子像是彻底哑了，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身体里的血液慢慢凝结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店家的服务员在他面前伸手招呼他的时候，他才勉强回过神来。
眼前，没有乔薇，也没有孙若男，他只看到了眼前有一滩正在被打扫的血迹。
店里因为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故变得闹哄哄，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面前有个店里的服务生正拿着沾湿的拖把在清洗地面，一下又一下，那些血染在拖把上，却怎么也没被擦拭干净。
在旁人异样的眼神中刘昊天魂不守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可因为血液不流通，他直接跪到了地面。
膝盖直接砸在坚硬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让人听到都觉得膝盖一痛。
可他这次居然撑着站了起来，紧接着赶紧追了出去。
等他到了医院的时候，医院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才熄灭，医生推门出来，摘下口罩，神色严肃地对乔薇说，“很遗憾，孩子没有保住。”更准确地来说，在来医院的路上，孩子就已经没了。
刘昊天停在走廊的一端，脚步没有往前一步。
可他听到了医生的话。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拼命追了过来，可是……还是晚了。
他刚才听到医生说了什么？孩子？
那是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孙若男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听她提起过？
如果……如果他们之间有孩子了，那……那大概快两个月了吧。
可是……现在……
他想到那滩落在地上的血迹，低头，此时此刻，他的手上还沾着血迹。
那是孙若男身体里涌出来的血迹，那是……孩子，是他们的孩子。
是……是他，是他亲手推了她一把。
沉痛地抱头，他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悲痛，匍匐在走廊的地板上，胸口疼得锥心刺感，热泪夺眶而出，这一切，竟然是他亲手造成的。
可笑的是，他在看到孙若男最初倒在地上站不起身来的时候，竟然以为她是装的。
他怎么会恶劣到这种程度！
当他的视线再看到乔薇时，所有的悲痛都变成了没有边际的憎恨。
就乔薇刚才的反应来看，她明显是知情的那一个。
于是，他飞快地挣扎起身，朝着乔薇就冲了过去，他的眼睛充血，二话不说冲上前拽住乔薇的领子，直接把她甩到墙面。
乔薇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人直接甩了出去，后脑勺和整个背部都被狠狠摔痛。
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手上的力气也没有分寸。
尤其，刘昊天在看到乔薇身上沾着血迹的时候，这股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他额头的青筋暴起，双手用力地掐乔薇的脖子，一边用力，一边狰狞地喊，“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孩子会是好好的！要不是你，我们一家都会好好的！都是你害得！”
他麻木地接着吼，手上更是发狠，“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你，我怎么可能会动手！如果不动手，她不会过来阻拦，我就不会推到她，孩子……孩子就不会没有！是你！都是你害得！你就是个害人精！”
刘昊天发起疯来，乔薇抵抗不了他的力气，只能处于被动的位置。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被紧紧扼住，嗓子又热又疼，可偏偏她即便是脸色被憋红，也没办法挣脱开。
在场的医护人员看到这样的场景赶紧上前把他们拉开。
也不知道刘昊天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居然需要三五个人才面前拦住他。
乔薇被放下后，剧烈地咳嗽，等到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能够顺畅呼吸。
看着不远处一脸凶狂还要朝她奔过来的刘昊天，她冲过去，抡直了胳膊直接伸手给了给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声，走廊上的上空悬出一道清脆的掌声。
几乎是用尽了她最大的力气。
打出这一个耳光后，乔薇觉得不止是自己的手在发麻，整条手臂都控制不住地轻颤。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当时你干嘛了？”乔薇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几乎是戳着他心窝喊话，“你怎么有脸这样振振有词，堂而皇之地推卸责任！你愤怒，你难过，你痛苦，难道躺在手术室里的孙若男就该平白遭这场罪？”
“她要和你离婚，是因为我吗？你家庭不和睦是我的原因？你自己生活在什么环境中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你让她失望多少次难道你心里没数？”
“凭什么你这样一个一无是处又没有丝毫承担能力的人，可以恬不知耻地说出这样的话！你有什么底气，什么理由去指责别人？”
“没错，她是要跟你离婚。可是，因为这个孩子她决定要再给你一次机会，她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你不分青红皂白冲出来，不问清楚情况由着自己的心情乱喊一通，你误会她的时候不是很理直气壮？你给过她一点解释的时间？她说要跟你好好谈谈的时候，你又说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乔薇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你别忘了，最后动手推她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