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宸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在影射什么?”
“嗯……”
阮静幽摸了摸鼻子:“如果我没记错,这慧净大师当日在皇太后面前给我们阮家几姐妹测过八字,说我家大姐跟二姐与你八字犯冲,不能婚配。虽然他态度真挚,语气诚恳,可直觉告诉我,他好像在撒谎。”
“你的直觉没有错。”
阮静幽惊叫道:“他真的撒谎了?”
“他被你爹花了三千两银子,给收买了!鱿”
“果然如此!”阮静幽噘了噘嘴:“我就知道是这样,没想到堂堂出家之人,竟也能干出这样的缺德事。哼!还大师呢,狗屁大师。不过虽然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撒这种谎非常可恶,但是……”
她抬头对他笑了一下:“他的谎言间接成就了咱们之间的姻缘,也算我阮静幽赚到了。”
顾锦宸似乎被她的笑容给感染了,忍不住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这也是我没动手教训他的主要原因。”
两人相视一笑,一股难言的甜蜜也在他们之间萦绕不去。
与此同时,带着两个女儿来法华寺正殿上香的谢氏,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求佛祖保佑阮家家宅安宁;保佑老爷升官发财;保佑她两个女儿能够早日嫁人生子,掌控夫家大权;保佑儿子尽快长大成人,独挡一面;保佑阮静幽那个小贱人能够快点得到报应,死无葬身之地……
认认真真给佛祖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谢氏在春红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
阮大小姐跟阮二小姐在正殿这边磕完了头,不知结伴去了哪里。
谢氏也懒得去管她们,她这次来法华寺,可是一口气捐了整整五百两的香油钱,只希望佛祖看在她这么虔诚大方的份儿上,尽快实现她的愿望,让她早日安心。
“夫人,咱们要不要去旁边几个偏殿再拜上一拜?”
虽然前几天春红在谢氏怒极之时挨了顿打,但事后谢氏仔细一分析,如果现在彻底把春红给惹得狠了,对她来讲并没有什么好处。
她知道春红这个小贱人时常暗地里对老爷抛媚眼献殷勤,她要在这个时候弄死春红,肯定会遭来旁人对她的诽议。
在想到合适的解决途径之前,她必须稳着这个贱人。一来,春红知道不少她的秘密,二来,她也要趁这个机会向老爷表个态,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春红,就让老爷对自己生出异心,致使两人之间的矛盾加深。
所以那天在动手打了春红之后,谢氏放下身段,主动给春红赔了不是,说自己会对她动手,完全是被阮静幽那个小贱人给气得极了才会失去理智。为了拉笼春红,她还送了几件名贵的首饰给春红当赔礼,两主仆这才冰释前嫌,合好如初。
当然,彼此心里究竟留没留下疙瘩,那就另当别论了。
谢氏并没有拒绝春红的提议,两人先后跨出正殿大门,正准备下台阶去旁边的观音殿,一道熟悉的身影便不期然地闯进了谢氏的视线里。
谢氏看到对方的同时,春红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夫人,那边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不是文姨娘吗?”
春红的话就如同一道响雷,直接劈进谢氏的脑海之中。
她没有看错,那个被养得珠圆玉润,并挺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的女人,可不就是文姨娘文绣绣吗。
可是,如果她没记错,文绣绣和她女儿阮静蕊,当初不是因犯下错事,被老爷给赶出府门,关进寺庙里清修了吗?一个在寺庙清修的姨娘,怎么会挺着一个即将生产的大肚子出现在法华寺?
春红似乎比谢氏还急,指着刚刚拐进观音殿的文绣绣道:“夫人,要不要奴婢去那边打探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氏一把拉住春红,冲她摇了摇头,随后压低声音,在春红耳边低语了几句。春红听了,急忙点头:“放心吧夫人,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回到阮府,谢氏的脸上始终挂着阴霾之色。
没想到多日不见,再看到文绣绣时,她居然会挺着一个快要生产的大肚子去法华寺上香,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难道说她在外面有了野男人?不,不可能,文绣绣既然还敢在京城出现,就证明她并没有做出背叛老爷的丑事。莫非……
谢氏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莫非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老爷的?
这个猜测让谢氏的心瞬间凉至谷底,脑袋嗡嗡作响,愤怒和不甘齐齐涌上心头,她恨不能立刻将文绣绣抓过来大声质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离府数日,她会怀上男人的孩子?
在各种不安和猜测之中,谢氏终于等来春红的消息。
“夫人,您一定想不到,那个文姨娘,居然被老爷安置在北郊的那栋别院里。负责跟踪文姨娘的那两个小厮还亲眼看到,下了早朝的老爷今儿下午去了别院,文姨娘和阮四小姐很是热情的出来迎接,看得出来,老爷似乎经
常去别院见文姨娘,如果奴婢没猜错,文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肯定就是老爷的。”
春红的话让谢氏的愤怒瞬间达到了顶点,她真是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到头来,却被阮振林和文绣绣给骗得团团转。
她就奇怪,当初阮静蕊虽然犯了错,却罪不至死,就算老爷平日里不待见阮家那位四小姐,也没必要将她们母女赶到寺庙去受苦。
而且文绣绣这些年能在阮府立足,凭的就是老爷对她的呵护和宠爱。当日,老爷因为生阮静蕊的气而将文绣绣母女赶出阮府,她还庆幸开心了好一阵子,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老爷跟文绣绣专门设给她的局。
呵!怀了老爷的孩子是吧?怕她这个当家主母会对孩子不利是吧?
老爷对文绣绣还真是有心哪,为了将她保护起来不受伤害,居然连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
要不是今天在法华寺无意中看到文绣绣,怕是不久的将来,老爷会风风光光将生下儿子的文姨娘母女给接回阮府了吧?
愤怒已经不足以形容谢氏此刻的心情了,她恨的不仅仅是老爷和文绣绣合起来演戏骗她,而是老爷居然会动了要休她的心思。
她可没忘了,上次在陶然居老爷对她大发雷霆的时候,他亲口说过,天底下的女人不是只有她一个,她能不能将阮家大夫人的位置坐稳,全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她当年能凭着生下阮子安而被老爷从妾抬成正妻,文绣绣的肚子要是争气,给老爷生个带把的,肯定也会重蹈覆辙,将这份殊荣以同样的方式送给文绣绣。
这两个人还真是好算计啊!
春红见谢氏脸色阴霾,神情忧郁,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如果文姨娘肚子里怀的真的是个儿子,五少爷在老爷心中的地位就会越来越低。这件事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实在不行,奴婢可以派人去北郊别院制造一场意外……”
谢氏瞪了春红一眼:“你以为老爷他是吃素的吗?既然他能将文绣绣藏在别院这么久,周围肯定会加派人手严加保护。咱们现在是没有动手,一旦动了手,不管成功与否,我这个阮家大夫人的位置恐怕都难以保得住。”
春红有些急:“难道夫人就眼睁睁看着文姨娘生下老爷的孩子,日后回府取代夫人的位置?”
谢氏冷笑一声:“我在这个位置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让文绣绣那个贱人占去便宜。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与其破坏,倒不如想办法先从中得点实惠。”
春红眼前一亮:“莫非夫人已经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当天晚上,谢氏藉着给老爷送参汤的机会来到陶然居,先是聊了一些可有可无的琐事,很快,她便将话题扯到了北郊别院上。
正在喝参汤的阮振林听到“北郊别院”几个字,顿时抬起眼眸,充满警戒地看了谢氏一眼:“那所宅院都空置了这么多年,你闲的没事,去那里做什么?”
谢氏多聪明的人,一下子就从阮振林的脸上读出了浓浓的戒备。她心里气了个半死,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还不是为了子安,老爷说要将子安送到人烟稀少的乡下去住,可这些年子安一直被寄养在外,我这个当娘的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思来想去,我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不如将子安送到北郊那处别院,反正那地方空置多年也没人居住,而且地段又非常偏僻,周围也没个人家。咱们多派些家丁护卫在别院里看着子安,总比将他送到偏远的乡下要好得多。这样一来,我闲极无事的时候,也能去那边看看儿子,一举两得的好事,还望老爷能够成全。”
阮振林面色一沉,放下汤勺,对谢氏道:“不行,你的提议我不同意。”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