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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烦恼方散,另一道雷就直直的劈到了姬南滨的头顶上,嗡嗡的直疼。

那个皇帝知道了?

不是吧,她怎么丁点儿都没感觉到耘!

不,她笨,就是没感觉到也理所应当。而慕白也不会骗她的,所以慕白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踝!

……原来那个皇帝好像从没把姬南滨气的像是她这样恨不得把这个皇帝千刀万剐。原来姬南滨和皇帝的关系也没这么亲近,至少已经好几年没这么亲近了。所以,那个皇帝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可要是那个皇帝真的知道了什么,又怎么会什么都不说?

姬南滨脑袋里一团乱,看着前面近在咫尺的内院门口也踌躇起来。

信,还是不信?

进,还是不进?

——拼了,就当作是知道了吧!

姬南滨暗暗呼了口气,走到门前,推开*房门。

房间里,浅浅的馨香扑鼻,和原来在车厢里的味道差不多,立时让姬南滨的脑门一阵紧绷。

因为开门而入的清风,帘帐微动,软榻上,那漂亮的犹如珠玉的人看到她,脸上绽开绚丽如霞的笑容,“回来了?”

“……”

姬南滨心头一梗,这感觉,怎么也听着像是久候在家的妻子和出门在外的丈夫打招呼。

心头的怀疑,越发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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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女婢不在,常德给奉上茶,然后退了下去。

房门适时关合。

姬南滨坐在桌边,佯作镇定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香茶。

茶水应该很香,可什么味也尝不出来。

“今儿可安顺?”软榻上,那人托着下巴问。

姬南滨点头。

“那就好!”

“……”

房间内,片刻寂静。

心头的烦闷,四周的安静,姬南滨再也忍不住了。

放下茶盏,姬南滨回头,微笑,“要是臣有事瞒着皇上,皇上可免罪否?”

“要论事大小。”

“小事,不会危害社稷江山!”

“哦~!那要看是谁!”

姬南滨咬了咬牙,“要是臣呢?”

“南滨?”姬粦定一愣,撑起身子,脸上慵懒的神情也敛去大半儿,沉思,“当然,南滨为大梁,为朕居功良多,只要确是不误江山,当可免罪!”

姬南滨眼中一亮,转身就在房间里扫量,很快,姬南滨把纸笔放到姬粦定跟前,

“皇上写个条子吧?”

“……”

姬粦定看着跟前的纸墨,眉角一挑,

“南滨是担心朕言之无信?”语气瞬间低沉,

姬南滨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一颤,难道是慕白说错了?这个皇帝不知道?

姬南滨脸上笑的越发的温和,

“当然不是!只是关系性命,还是要再三小心!还请皇上恕罪!”

姬粦定斜睇过去,嘴角似有若无的一勾。

“好吧,只念在南滨是朕的半个夫子,朕也自当从之!”

姬粦定叹了声,起身,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简单直白,差不多就是先前和姬南滨说的那句——丞相居功良多,若有错处,确不误江山,可免罪。

看着最后落笔的“免罪”两个字,姬南滨松了口气。

不管是他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有这个条子在手,就不怕回头他要挟她什么。可不知道怎么就是隐隐的觉得哪儿有些不安。

……

“可放心了?”姬粦定放下笔,

姬南滨没回答,把那张纸收了起来。

<

p>“这回可告诉朕什么事了?”

“小事!”姬南滨头也不抬。

姬粦定眼睛一眯。

姬南滨感觉到对面那个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轻咳了声,“三天,三天之内,平安郡的账簿便可查清!”

“当真?”姬粦定也像是忘了刚才追问的是什么,霍得惊起身形。

姬南滨看着姬粦定震惊的样子,微微一笑。

这转移话题的本事她还是有几分的。

“若是皇上不给本相添麻烦,或许一日就可!”

姬南滨又扔下一枚炸弹。

姬粦定瞪大了眼睛,再度不可置信。

姬南滨没理会他,转手把条子放到自己怀里。

这还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本事让她最安心。

“来人——”

常德还有几张姬南滨熟悉的面庞出现在打开的房门外。

“备水,我要沐浴!”

“是!”

……

常德他们去准备了。

姬南滨坐在桌边,一边品茶,一边随手翻看着书册。神情怡然。

这次真的是发自真心。

软榻上,姬粦定瞧着她,脸上的惊诧之色已经散去了许多。

“朕早就知道南滨经世之才,现越是亲近便越觉南滨深不可测!!”

“还好!”

“不过,朕看南滨的精神很好!”

姬粦定眼中粼粼。

姬南滨喝茶的动作一顿,转头问,“皇上在宫里可曾与人共浴?”

姬粦定一愣,尾音都险些提起来。“南滨想要和朕共浴?”

姬南滨看了他一眼,“两个男人有什么意思!”

姬粦定喉咙一梗,两个男人?

姬南滨颇有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脸莲红,眉柳绿,胸雪宜新浴。当是世上难见的美色!”

一边说着,姬南滨一边摇头晃脑,一脸向往之。

姬粦定看着她这神情怡然的样子,嘴角一抽。

“原来朕还以为对南滨颇有了悟,现在才知道,朕对南滨还是知之甚少啊!”

姬南滨了然,“臣与皇上多年不曾长谈,皇上有此感,也是正常!”

姬粦定点头,过了会儿,猛然明白过来,“哦,朕明白了,南滨的意思是想要和朕多谈几次!”

什么?

开玩笑!!

“呃,也可以这么解释!”姬南滨神色自若的转头,目光落到正进出准备热水的常德等人身上,“……不过现在不行,等这个案子了结了再说!”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皇上以为呢?”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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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备好了。

姬南滨打发常德等人退下去。

隔着帘帐屏风,水声清浅溢出,慵懒的靠在床上的姬粦定瞧着屏风上似隐若现的人影,眼中迷雾氤氲,

虽说只看到她的背影,可纤纤的腰肢,柔弱的肩膀,无不是***。

昨日隔着屏风沐浴,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折磨,现在她又如此……

还真以为他是柳下惠,坐怀不乱了?

姬粦定眼中的眸色渐深,“……淡黄衫子裁春袖,异香芬馥。羞道教回烛,未惯双双宿。树连枝,鱼比目,掌上腰如束。娇娆不奈人拳,黛眉微蹙……”

隔着屏风,里面的水声稍顿,

“回宫之后,皇上还是尽快大婚的好!”

仍是男子暗哑之声,可听在他的耳中却似有娇羞,似有恼怒。

姬粦定勾起唇角,

“嗯,原来南滨提及此事,朕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朕也觉得该如此!”

起身,姬粦定往屏风处走过去。

听着屏风帘帐那边靠近的脚步,姬南滨脑袋里片刻的空白,手脚也几乎僵到一处。

“皇上,臣就要起身了!”

姬南滨慌乱的把水往自己的身上撩了几把。

本来想着要是这个皇帝怀疑她,那她就大大方方的让他消除疑心,可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了。

……要是他闯进来,她就撩他一脸水,一脚踢到他的胯下,管他是不是皇帝!

幸好,诅咒起效,外面的脚步适时顿住,

“哦,那就算了,朕还以为能帮个忙呢!”

随后,脚步声远去。

姬南滨默默松了口气。

屏风外,姬粦定嘴角微微扬起。

那个以睿智著称的当朝丞相,原来也是这样幼稚,好笑。

即便原本他只有几分怀疑,现在这欲盖弥彰的也应有了八*九分相信,更不要说他早就看出来了端倪。

屏风之内,帘帐之侧,水汽当中,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旖旎场景……

真是让人心生期待。

“阿嚏——”

正待要出浴桶的姬南滨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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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在平安县县丞的跟随下,姬南滨坐在车马中往平安县最近的江水水畔而去。

摇晃的车马中,姬南滨昏昏欲睡。

没办法,就算是从皇帝的手里拿到了免罪的条子,就算是经过她一整晚的小心试探,也没看出来那位有什么不对劲,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是小心紧张,一晚上就没怎么睡。

“大人没睡好?”

耳边娇柔的声音像是羽毛撩拨了她最敏感的那块儿地儿,姬南滨脑袋里的睡意立刻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身旁,那个衣裙笼身,面带薄妆,巧妙的掩去了眼角那颗泪痣的美人儿正托腮看着她,狭长的眸子带着让人心神恍惚的诱惑,举手投足都让她背脊上一阵酥麻。

早晨醒来的时候,她没占他便宜,他也没占她便宜。可现在他这样,是她占便宜,还是他占便宜?

“还好!”姬南滨扯了扯嘴角。

美人儿不置可否,还是慵懒懈怠的神情,“大人为国操劳,且不可伤了身子!”

姬南滨点头,微笑,“有你陪着,安有累否?”要不是不想让人以为她是真的全心全力在办这个案子,她根本就不想带这个美人出门。

姬粦定挑眉,画上了一层油彩的眉角越发的魅惑动人。

姬南滨心头一颤,忙转过头。

丫的,妖孽!

“咦?那不是苏郎中?”这时候,姬粦定忽的惊疑。

姬南滨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果然,即便帘帐掩饰,她也看到了那边的那道白色身影,不就是苏慕白?

他怎么出来了?

正诧异间,看到旁边这位正笑眯眯的瞧着自己。

因为丞相的身份不易暴露,所以随行而来的那些人都不得私自外出,一方面是为了让何平降低戒心,还有就是不想身边的这个美人儿暴露行藏。虽然是一身的女子装扮,可明明这差不多快一米八的个头,要是说女子,能几个人信?就是换做是她也不信。就是这次出来还是提前把车马赶到内院门口才成的。

所以苏慕白这行径……

姬南滨打了个哈哈,“苏郎中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此番定是在采购药材,炼制药丸!”

姬粦定微笑,“大人说的极是!”

姬南滨扯了扯嘴角,转头往另一侧看去,余光所落,苏慕白正往一家药铺进去。

吧,她说的没错!

只是心头却是微微一跳。

原来的姬南滨没有查过苏慕白的底细,可也隐约的猜到苏慕白的身份不一般。不然也不会言之不可亲近。可苏慕白到底是谁?

第一次,姬南滨有了疑问。

……

很快,车马驶出了平安县城。

随着车马摇晃,姬南滨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

没多久,姬南滨伸手在车辕拍了下。

车马停下,

姬南滨翻身下了车马。

随行县丞没想到丞相大人会突然下了车马,忙迎上来。

姬南滨摆了摆手,眼观者四周,心头只越发的沉重。

远处里的山峦此起彼伏,面前不远的江水虽不及澎湃,却也浪涛拍岸。整个平安郡能收耕的土地也尽数在此。

不是她从山间一路过来看到的那些干涸无草的土地,也不是那漫山遍野却只有寥寥几个人站在那里的无助呜咽。也不是青草,碧绿麦田遍野。只是那几乎一望无际的荒地正在开垦,百姓络绎,正在开荒垦田。一片的热闹景象。

若非是她从山间那边的捷径过来,定然会以为那折子上所言是言过其实,欺君之嫌。

呵,真大胆!

车厢内。车帘晃动。

姬粦定看着外面的景象,脸上的慵懒懈怠也尽数敛去,眼中杀意崩现。

…………

两个时辰之后。

平安郡府衙。

“丞相大人回来了?”何平问。

“是!只是丞相大人并未回内院,而是召了府衙的上下会伙计的匠人,说是要修水利!”

何平先是诧异,随后脸上泛喜,“快,带路!”

……

府衙中的偏院,姬南滨正结合自己知道的一些知识和平安郡的工匠商量着如何才能把那边临江的水尽可能的引到岸上来。刚才看着江边的百姓都很忙碌,可她所见的那些拎桶,扁担水车之类的对她来说实在是有点儿太落后。现在正是耕种的时节,要是再不及时的耕种上稻田,届时遭殃的又是那些百姓。只是毕竟她不是专业的,在这上面只能说是外行,她大概也只知道建水库,打井,还有铺管道有数的几个法子。幸好她提出这几个法子之后,也还是获得了一众工匠的赞叹,可她也仅仅是知道法子,其他的那些她就一窍不通了,还需要这些匠人们出力。

匠人们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可看县丞的态度,再加上前一日街头某些人的所见,大概知道她是个高官,自是积极主动的献策献力。

正就在姬南滨和那些匠人们商量着的时候,一人进了来,正是何平,宽厚的脸上笑容满面,先给姬南滨长稽了一礼,就转而面向那些匠人,“若是诸位能想出法子,本官赐百银。若是能为民造福,赐五百两。”

一语出,众匠人不可置信,连姬南滨也讶然。

就在这一众的注视之下,何平又是一躬身,“我平安郡就有劳诸位了!有劳!”

有了平安郡郡守的承诺,又有姬南滨这位高官在此,众位匠人立刻就热火朝天的议论起来。

姬南滨一看用不上自己,也乐得出来。

身后何平紧跟着,“多谢大人相助!”

帮他?

姬南滨点头,“好了,你明白就好!”

兴水利是为了那些百姓,要是能早日弄出来,百姓们也能早日得福。至于名号就暂时挂在他的头上也无所谓。

“是是!”何平赶忙的表忠心,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盒子,“这是下官早先购得的物件儿,若是大人不弃,还请收下!”

“有心了!”

姬南滨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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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

内院中,灯火明亮。

姬南滨坐在桌边忙着四大女婢整理好的数据,自己做最后的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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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姬南滨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嘴里喃喃的说着只有她自己听得懂的字眼,手里头忙碌的写着的那些符号线条,看在旁边姬粦定的眼中,茫然不知所以。

想了想,姬粦定决定帮忙。

“茶!”

一盏茶放到姬南滨手边,姬南滨揉了揉额角,端过手边上的浓茶一饮而尽。

“这是南滨从哪本书上看来的?”趁着空隙,姬粦定问。

姬南滨正要放下茶盏的动作一顿,“忘了!”

姬粦定蜷首微垂,睫毛笑意轻盈,

“南滨不是过目不忘?”

姬南滨闭了闭眼,就是她全神贯注也未必能和他对上几句,现在脑袋里全是那些数字,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随手,姬南滨把袖子里的盒子掏出来,放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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