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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人阿布拉多不满太阳之子,妄想谋权篡位,这件掀起轩然大波的事情已经是发生在十多年前了。

阿布拉多身份特殊,起初引起了广泛关注,也勾连出了许多人不知道的,关于阿布拉多的丑恶。

有人传言阿布拉多根本不是蒙受神的恩赐,他是贪恋神赐予的圣杯,据说教会数年才能举行一次的圣杯巡礼,阿布拉多每年都会自己独自享受,那满满的深海龙嗣的血液被浇灌入圣杯,倒出来的却是醇香的圣血,阿布拉多不老的秘密就在于此。

此外还有他表面清高,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私底下却以权谋私,为自己敛财的行径也被曝光,别的就多是坊间传闻,被白夜国高层盖棺论定的,就只有这两项丑闻,定罪是谋反以及贪污,并且在这原始的时代,阿布拉多这样的罪犯,常常是会公开处死的。

然而或许是上层也心虚,发布通文后,对于后续的发展只字不提,没人知道那位身败名裂的贤人,最后的结局。

如今的时代,人们逐渐体会到了太阳之子这个被推举出来的君主,到底是多么一颗毒瘤。

君主拥有立法权,也能调整赋税,更是能随意调整官员的变动,因为太阳之子是神的孩子,他们天生就是神的代言人,对于神的信仰扎根在每个白夜国民的心中,令他们难以反抗。

每个白夜国民从出生起就必须到教堂接受礼赞,结婚时也必须请牧师来主持婚宴,宣读誓词,每周但凡是有点经济基础的白夜民,都必须到最近的教堂去参加礼拜,给纳奉箱投钱,不在乎多少,但总得投点。

在如此根深蒂固的思想统治下,白夜国的普通民众,很多都不知道,自己被重税压得吃不饱饭,衣不蔽体都是某些人在背后操纵的结果,这些不习礼法,不懂文脉的凡民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看见主人提着刀走来要杀自己,还能冲上去把脖子伸出来,用脸蹭蹭他带血的裤脚。

这是种深深的悲哀,埃博默然想到,不过他在看向自己的徒弟时,嘴角又艰难地扯出难看的笑容。

他很老了,蓄着长长的白胡子,头顶毛发稀疏,略显杂乱的白色枯发垂落,像是几条晒干的水草,他不像是阿布拉多那样永驻青春,在面对衰老的时候和常人一般无力。

成排的立柱支撑的穹顶下,临近的庭院芳草夹着野花,午后的懒阳照耀下来,埃博就陷在一张老藤椅里,身边是一张茶桌,身前跪着他的徒弟,一个金色鬓发如狮子,体型如熊一般壮硕的男人。

“咳咳咳!”他剧烈咳嗽着,下方单膝触地的男子见状马上迎了上来,“老师!您没事吧?”

“我没事,斯巴达克,能培养出你,这是我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他苍白的脸色,此刻居然显得有些红润,可斯巴达克不仅不高兴,还有些不忍地咬紧唇齿。

“你,你一定要带着你的学生反抗,反抗这暴政,让那些帷幕后的魔鬼,付出代价!”他枯瘦的手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抓着斯巴达克坚实的臂膀不放,浑浊的眼中,涌现出希冀的泪花,嘴里更是呢喃着说,仿佛在吟诵某些巫术的魔咒。

“我知道,我知道,老师!”斯巴达克渐渐不敢再去看,他仰起头死死盯着阑珊的光穿透的穹顶,倔强地不让眼角的泪水流下。

良久,他感觉那只如铁钳般的手失去了力量与温度,他不敢低头,只觉得那穹顶的玻璃投下来的光充斥着阴影,里面藏着魔鬼的尖牙利嘴,与窃窃阴笑。

“老师!”披着学士服的年轻人见壮实得跟熊一般的斯巴达克从庭院里走出来,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悲切,不由得想到了某些事情,颤抖着声音问,“师公他?”

“老师去了神的领域,陷入了永眠。”斯巴达克咧嘴,说出自己都不信的话。

“……”

“走吧,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浪费的每一秒,那些畜生都在搜刮更多的民脂民膏。”斯巴达克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那些垂帘听政的家伙的不屑,他痛恨这些令他,令孩子们失去了亲族与家庭,令无数人流离失所,肆意推动战争,敛收重税的畜生。

时间催人老,初代执政官特里安看着下首自己的嫡子,露出了唏嘘的神情。

他也和埃博一样,不过他躺在奢华比王座更甚的座椅上,住在华美比宫殿更精致的庙宇里,身上穿的,竟然是白色的教徒的服饰,到了晚年,这家伙居然信奉起了神明,明明年轻时对此嗤之以鼻。

“是到了把权力彻底移交给你的时候了。”他说。

他的嫡子,是一名年近半百的男人,已经度过了普通渊下人一大半的生命了,此时才从父亲手里接过权柄,这在白夜国是很不可思议的,但是联想到特里安辉煌的一生,这就都是合理的。

“这……”中年人有些惶恐,“父亲可是神赐福过的斗士,教会的许多执事都不是如今的您的一合之将,当初的十三名斗士里,您的寿命也是最悠长的,您还可以统治白夜国许久,在幕后支持新陛下直到下一次归日之祭……”

“不用多说了,如果不是我是神赐福的斗士,只怕早就死在你数次的暗杀里了,”特里安摆摆手,崔顿此时也收起了那惶恐的脸色,他沉静地说,“那您打算什么时候死一死呢?我亲爱的父亲?”

“真是蛇蝎一般的眼神,若不是如此,我恐怕也不会选择你做继承人,那些家伙要么就是没有你狠心,要么就是手里没有足够的力量,坦白说我很欣赏你,你比年轻时的我更会玩弄权谋。”

“我做过的亏心事太多,死后恐怕是会下地狱的,所以我的位置也是血腥的,得你这样的才守得住!”他拍着崔顿的肩膀,嘴里也是不断咳嗽。

随后他遣退了崔顿,独自一人在庙宇里,细细的吟诵声响起,崔顿默不作声地合上们,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他听出来那是白夜教会的赞美诗,赞美神覆海斩杀深海龙嗣的神的那一段。

什么神明!

从小就被教育权力至上的崔顿对神所剩无几的威严,可以说是蔑视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