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已经到A城,家门口了,宋久久却出尔反尔,气得聂平新发誓回去后一定会狠狠地收拾她。
两人再见面是在那次分开后的一周,聂平新得到了从聂霆炀那里的许诺,他真正的成为连城聂平新公司的老板。
一切手续办理完毕后,今天是聂平新第一天到公司。
老板突然回归,作为公司里的老员工,都是十分兴奋的。
但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宋楠。
在三天前,宋楠就已经得知聂平新要来公司,虽然她并不知道如今这个跟她真正老板长得一样的男人到底是谁,可她却在心里是极其不喜欢的。
思考了这两三天,宋楠决定,辞职。
聂平新刚一到办公室,宋楠紧跟着就敲门进来,“聂总,这是我的辞呈,请您批示。”
宋楠的辞呈原本是递给人力资源部的,可那边却给打了回来,说聂总有吩咐,他的助理任用薪酬辞职等事务人力资源部门无权批示,换言之,只有他一个人有权利。
宋楠当时很惊讶,她从二十岁大学还没毕业就在这家公司实习,到现在已经十二年,她还从来都不知道老板助理辞职还需要找老板。
可没办法,眼下她只能去找聂平新。
聂平新抬眸看她,并没有伸手去接宋楠递过来的辞呈,而是问:“为什么要辞职?嫌工资太低?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我要结婚了。”
这个理由是宋楠从列出来的诸多理由中挑出来的她认为最合适的理由,因为她的年纪确实也不小了,结婚生子合情合理,没有理由不批准。
聂平新一听,愣了下,虽然意外,却很高兴的样子,“你要结婚了?什么时候?到时候我必须送一份大礼。”
“……”宋楠没料到聂平新竟然会问她什么时候,慌乱间她随口就说了个时间,“下个月。”
“下个月?”
聂平新拿起桌上的台历,仔细的看了看,惊讶道:“下个月几号?这个月都没剩下几天的日子。”
“……”
宋楠的脸僵了僵,下个月几号?下个月32号!
辞个职都这么麻烦,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个男人?
宋楠真想骂人,可她告诉自己,比需要忍,忍过了这会儿一切就都好了。
“回聂总,是下个月30号,最后一天。”
这宋楠的话刚落,聂平新又来了新的问题,“婚礼在哪儿办?连城还是宋助理的老家?据我所知宋助理可不是连城人。”
“哦对了,宋助理的未婚夫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兴许我还认识呢。”
一连好几个问题,惹得宋楠有些发毛,差点都要发飙。
这是查户口的吗?请问这跟辞职有什么关系?
宋楠深吸一口气,努力地调整了一下心中翻滚的情绪,笑道:“聂总,一会儿还有个会议,您先给我签个字吧。”
“哦,对了,我差点都忘了一会儿还有会议,你先忙,我准备一下。”
聂平新随手将辞呈放在一边,拿起桌上早晨宋楠过来给他打印好的那些资料,翻开看了起来,完全将跟前的宋楠给无视了。
宋楠气得攥着拳头,关节攥得发白,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抿在一起,简直气死她了!
“那聂总您先忙,等您闲了别忘了给我签字。”
办公室的门从外面关上,聂平新将视线从手中的文件移开,唇角勾起。
目光扫了下桌上放着的辞呈,他拿起来,毫不犹豫地撕成两半丢进了垃圾桶。
他一来她就辞职,欺负他好脾气?
宋楠忙了一上午也没机会跟聂平新提辞呈签字的事,好不容易到了中午下班,终于有了空闲时间,恰逢聂平新也在员工餐厅用餐,她就端着餐盘走过去。
聂平新老远就看到她,抬起手还朝她摆了摆,示意她坐过来。
宋楠在聂平新对面坐下,“聂总--”
刚叫出口,聂平新也不等说什么,直接就抬手打断,“现在是吃饭时间,不谈工作。”
宋楠的嘴张了张,虽然确实是要说辞职的事,可她却决定偏不顺他的心。
“聂总,我没有要谈工作,我是想问您点私事。”
聂平新皱眉,上午她递交辞呈的时候就张嘴闭嘴的“您”,他其实就已经想说他了,虽然他知道这个称呼是尊称,可他偏偏就是不喜欢,弄得跟他多老似的。
“又是聂总,又是您,你确定你是要问我私事,不是公事?”
宋楠愣了下,心里便已经知晓,他是不喜欢这样称呼他的,看来这男人不但说话做事的方式跟聂平新不一样,就连喜好也如此的天壤之别。
她点头,用筷子夹了些米饭翕在嘴里,慢慢滴咀嚼,不紧不慢地问:“那我叫你什么?聂平新?”
“也行,熟人一般都叫我四爷,你我也认识了十多年,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四爷?”宋楠一口米饭差点没呛着,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你说什么?”
“你不是已经听到了吗?在家我排行老四,人称四爷。”
宋楠从桌上的餐巾盒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点头,表示可以理解,但是在心里却又是另外一个态度。
还四爷呢,你怎么不让人叫你四爷爷呢?这人啊,虽然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这内部到底怎样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宋楠表示,她这次提出辞职真的是十分明智的选择。
聂平新慢悠悠地吃着米饭,眼睛却始终都没有离开她。
宋楠虽然在低头吃饭,可是总感觉头顶有火辣辣的东西照着,明明没有坐在靠窗的位置,怎么回事?
她抬起头,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聂总,有事?”问完觉得自己称呼错了,连忙改口,“四爷,您老有何吩咐?”
聂平新,“……”
您老?
这岂不比您更老?
“宋楠,你故意的是不是?”
“什么?”宋楠佯装不知,一脸的茫然。
她跟宋久久不一样,宋久久还没踏上社会,虽然有时候也鬼灵精怪的,可是像她此时这样装出一副自己真的不知道的傻白甜的模样,宋久久还真学不来,那丫头直肠子。
聂平新就知道她是故意的,咬了咬牙,低头扒拉了几口饭。
宋楠勾了下春唇角,一抹笑从嘴角蔓延,低头继续吃饭。
聂平新吃了几口后觉得心里憋闷得难受,筷子朝桌上一摔。
员工餐厅其实平日里都很热闹的,但是因为今天老板过来吃饭所以每个人的交谈声都刻意的压低很多。
有人在议论宋楠跟聂平新的关系,“你们说宋助理跟聂总共事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发生点什么呢?”
“你知道没发生什么?发生了会让你知道?聂总这么多年一直单身未娶,宋助理单身未嫁,他们之间能不擦出点火花什么的?”
“宋助理人漂亮又能干,身材还特棒,人也好,哪个男人娶了她都有好福气。”
“你夸宋助理这话倒是真的,但是她配聂总,还是觉得有些不般配,聂总虽然年过四十了,可是你们有没有发现,四年不见他可是越来越年轻了,他现在说他三十岁,你们谁不信?”
“欸,就是呢,聂总看起来比以前可是年轻多了,而且还笑了,以前都没见聂总笑过呢。”
“人家那笑都只是对宋助理,你高兴个什么?”
“我要是宋助理就好了,天天见到聂总不说还能时刻陪伴真是太爽了。”
“那你就继续努力,我可是听说宋助理要辞职了,辞呈可都递上去了。”
“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晓丽跟我说,早上宋助理去了他们人事部门。”
一群人正热闹地聊着,只听“啪!”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聂总生气地瞪着宋助理,桌上一支筷子,地上一支筷子,什么情况?
这时候就听聂平新声音很大地说:“宋楠,我跟你说话你不听是不是?”
众人一愣,说话?说什么?
“你把我说的当耳旁风是不是?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
聂平新的话说了一半,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低头看去,是个陌生号码,她皱眉,没几个人知道他的手机号,这会是谁?
没说完的话暂且就搁那儿了,他接起电话,“喂?哪位?”
“三哥……”
聂平新接着电话离开,可餐厅里却炸开了锅。
宋楠更是莫名其妙,这男人刚才都在胡说什么?
“宋助理,你跟聂总好事将近了吧?”
“宋助理,看来你跟聂总还真的在一起了,地下工作搞得挺不错嘛!”
“宋助理,你这是被聂总潜规则了,还是说你们两个是日久生情啊?”
“宋助理……”
宋楠头疼,虽然很饿,可却再也吃不下去了,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拿起桌上的手机,几乎是仓皇而逃离开的餐厅。
看到聂平新在走廊里打电话,她不想跟他说话,就朝相反的方向打算从另外一个电梯下去,可走了几步觉得如果就这样走了太便宜他了,刚才的事情他必须说清楚才行。
宋楠又折回来,站在聂平新的身后。
正在打电话的男人完全没有料到身后有人,直到打完转身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吓得他连忙后退了几步,定睛一看是宋楠,喊道,“喂,宋楠!你站我身后做什么?”
“聂平新,你把你刚才说的话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地她成了同事们茶余饭后的闲谈,这件事他必须要给她一个交代,还她一个清白。
她会跟他在一起?笑话!
她宋楠可没这品味,也就九儿那丫头眼睛有问题会看上这么个老男人。
“什么什么意思?”聂平新皱眉。
“就是……就是那句,‘你把我说的当耳旁风是不是?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我跟你说清楚了聂平新,我不喜欢你这样油嘴滑舌的老男人,你这张嘴骗骗久久行,在我这里,门儿都没有!”
“……”
聂平新还觉得委屈呢,他是话没说完好不好?
不过有一点,他得承认,他对这女人确实有点那方面的意思。
跟宋久久相比,他还是喜欢宋楠一些,毕竟年龄长一些为人成熟,不像宋久久,说话都不靠谱。
这个宋楠跟宋久久长得有五分相似,论相貌,姐妹俩各有气质,都是大美女,但是两人一起站在那儿,区别就大了。
宋楠浑身散发着成*人的知性美,宋久久就一没长大的高中生,幼稚又白痴!
所以说,两人怎么比?没法比!
聂平新看着此时有些生气的宋楠,又听到有员工的说话声由远及近而来,他勾起嘴唇,声音不高,但也不低,“解释什么?我知道你是怕同事们在背后议论你,怕什么,有我在,谁敢议论?”
“聂平新你--”
当看到出现在餐厅门口的同事们,那一个个抿着嘴偷笑的模样,宋楠的脸一下子涨红。
再看聂平新,脸上闪过一抹狡诈,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气得肺都要炸了,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混蛋!
“聂平新我要辞职,你批也得不批,不批也得批!”
说完,宋楠头也不回地朝电梯走去,身后留下一个个看热闹而被惊得目瞪口呆的同事们。
老天,在这公司敢对聂总这样口气说话的人,除了宋助理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宋楠离开餐厅后就直接去办公室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提前下班了,反正她也看出来了,这辞职走正规流程是不可能了,大不了让公司开了她!
总之,她是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这个聂平新!
离开公司后宋楠就回了家,今天难得有空,到家后洗了衣服,打扫了卫生,下午又去超市买了些菜,饭菜做好给宋久久打电话,“九儿,放学了赶紧回来,饭做好了。”
宋久久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接到叫她回家吃饭的电话很意外,她特意看了看时间,这会儿也不过才五点钟,按理说八姐还没下班呢。
“姐,你今天没上班?”
“辞职了,赶紧回来。”
“……辞职?”宋久久的声音还没传递出去,那端电话就已经挂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辞职啊?
宋久久一路的疑惑,到了家门口,还在想这件事,差点撞了人,正要道歉,却发现这人竟然是聂平新!
“聂平新?你怎么在这里?”
聂平新刚才是被宋楠给赶出来的,一脸的挫败,他行走人间四年还没对哪个女人动心过,这个不知好歹的宋楠,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还用水泼他!
他瞪了眼宋久久,没好气,“我找你姐!”
宋久久反问:“你找我姐?不是找我的?”
这话里玩笑的成分有多少,连宋久久自己都不知道,反正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他是找姐的不是找她,她的心里是有些失望的。
“我找你做什么?神经病!”
聂平新在宋楠那儿受了气,正无处发泄就碰到了宋久久,所以言辞便恶劣起来。
可宋久久却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毫无理由地凶她一顿,凭什么?
“聂平新你站住!”
一把抓住正要离开的男人,宋久久瞪着眼睛,“你说谁神经病呢?你才是神经病呢!”
“你才是神经病!”聂平新甩开她的手,“别碰我!”
宋久久差点被她甩倒在地上,心里的火苗一下子就窜了起来,“聂平新,你这个混蛋!”
两人是站在台阶上的,距离地面有六阶楼梯的高度,宋久久没轻没重地在聂平新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用力地推了他一把,结果可想而知了。
聂平新华丽丽地跟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四仰八叉地趴在了地上,摔了下巴,好一会儿没回过神。
可回过神来的他,那张脸简直阴沉得跟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人还没站起来,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怒气就像是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随时能够让人毙命!
宋久久推完之后也发觉自己下手有些重了,想要上前扶他,想了想又作罢,这个男人太可恶,罪有应得!
她转身就朝楼梯上走去,然而还没上去几阶,背后就像是有人在扯着一样,硬生生地将她朝后拽。
情急之中,宋久久连忙抓住了旁边的栏杆扶手,她以为是聂平新抓了她,扭头就要去骂人,却看到聂平新还在台阶下面,而且她的身后根本就没有人。
没有人自己为什么感觉后背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呢?
这股力量越来越强大,宋久久纤细的手指根本就抓不住,她的手离开栏杆把手,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就朝后栽去。
“啊--”
她尖声叫了起来。
“嗵--”
后脑勺用力地磕在大理石的台阶上,磕得她顿时脑袋发懵,两只耳朵嗡嗡嗡作响,除了这,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而意识也开始一点点消散,直到两只眼睛彻底的闭上……
聂平新瞪了她一眼,丝毫没有要管她的意思,揉着自己被摔得几乎碎掉的下巴,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宋楠是在十分钟后接到保镖的电话才知道宋久久出事了,她拖鞋都没来得及换便匆匆离开家门。
经过楼梯口,一滩尚未凝固的血刺痛了她的双眼,惹得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流了这么多血,九儿到底是怎么了?
宋久久被送往医院紧急抢救,颅内有积血必须做手术。
手术持续了几个小时,可宋久久一直昏迷不醒。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宋久久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宋楠不敢再跟家里人隐瞒,分别给欧阳毅和自己的父母打了电话。
欧阳毅是在当天晚上抵达的连城,宋楠的父母因为距离比较远又事发突然没能买得上机票所以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达。
“好好的怎么会摔着脑袋?”欧阳毅大步流星地从走廊的那端走过来,冲着宋楠又是质问又是吼叫,“我让你好好照顾你妹妹,这就是你答应我的吗?”
宋楠本来也就被吓坏了,从昨晚上就在哭,到现在被爷爷这么一吼,哭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对,对不起,爷爷……是我,不好……”
欧阳毅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只见自己的孙女头上包着纱布,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地躺在病*上,一动也不动,老人的眼泪随即也就出来了,“九儿,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唬爷爷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