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情,都是一环扣着一环。
碧云身负巫族神通,打不过就跑,化身黑雾,本来就很难抓住他的本体。
碧云以己身化入黄泉,法力境界暴涨,几乎成了不死之身,对于蔡云来说,是非常坏的结果。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化身后的身躯太过庞大,再也催动不出本命化雾神通,反而是没有退路了。
但是碧云自恃此方大陆已经无人能敌,他外有混沌之气形成的黄泉不灭身躯,内有亿万神魂包裹自身神念,对方找都找不到,更何况还要突破这么多神念的防护?
就是强如斩仙飞刀一样的法宝,也要先锁定神念,找不到,那法宝也无法发挥作用。
偏偏蔡云他们用合道瓶,以自身根源为代价,直接寻找碧云神魂!
几人根源相同同,碧云神念虽然藏在亿万神念中,但在几人所化的诅咒神念眼中,就是黑夜里的明灯一样耀眼!
此时碧云已经意识到,自己被设计了!
他大声吼叫,在蔡云手中拼命变换形态挣扎,嘶吼道:“蔡云!看在同门份上!你放我一马!”
“你就一点都不念旧情吗?”
他看向石矶娘娘:“师父,我错了!你劝劝师弟,留我一命!”
石矶娘娘看着碧云,叹了一口气:“碧云,你抛下我们逃跑,我其实并不怪你。”
“人都有求生之心,最后即使你一个人活下来,我也不会说什么。”
“千不该万不该,你却以此为借口,在人间作恶,祸害众生。”
石矶娘娘看向蔡云,说道:“如今一切都交给你了。”说完往后退了几步。
蔡云踏前一步,说道:“师兄,你作恶多端,今日我替天行道,清理门户,请你好好去死。”
碧云身体摇动起来,他时而炸做黑雾,时而聚成一团,面目都扭曲起来:“蔡云,你杀不死我!你不杀死我!”
此刻它的本源,已经几乎被蔡云五人的根源抵消掉,境界几乎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他还有三魂七魄,仍然顽强存在于这团混沌之中。
碧云得意地笑了出来:“蔡云,没想到吧!合道瓶这种方法只能抵消根脚,不能消灭三魂七魄!”
“只要黄泉不灭,我魂魄在其中温养壮大,迟早会再度成道,那是时候,就是我归来的日子!”
“你有本事把黄泉灭掉!你做得到吗?”
琼霄出声道:“我来用钉头七箭书?”
蔡云摇头道:“我刚才已经试过了,他已经身化黄泉,诅咒是加在整个黄泉上的,已经无法伤害拥有这么庞大躯体的他。”
碧霄皱着眉头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蔡云看着三霄和彩云仙子,张口道:“当日咱们在山河社稷图中推演出的,其实是有一个办法。”
云霄断然说道:“不行!”
其他几女奇道:“什么办法,为什么不行?”
蔡云颇感意外,说道:“你能猜出来?”
云霄冷声道:“我们出一魂一魄,我并不在乎,毕竟大罗和圣人之间,可能永远无法达到,但你魂魄受损,大道之路就此断了,仙庭不能没有你。”
彩云仙子这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凑出三魂七魄,和碧云的三魂七魄对冲,将他彻底磨灭?”
碧云听了,更加慌张,大吼道:“我不信你们能做的这么绝!”
“魂魄不全,就是少一点,也无法成道,甚至转生!”
“我不信你们能有这个勇气!”
在场女仙看着蔡云,知道他凑齐三魂气魄,灭杀碧云,蔡云自己还要献出大部分魂魄。
但这样蔡云基本等于死了,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准备让别人牺牲。
蔡云看着石矶娘娘和龙吉公主,看她们的神情,时刻准备阻止自己,知道在她们的心目中,仙庭源不足自己重要。
蔡云看手中的碧云身体,沉声道:“碧云,我不准备完全灭杀你。”
碧云一喜。
“因为我不会让她们出一丝魂魄,为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牺牲。”
“我准备和你一道道的魂魄对灭,看谁先死。”
“我看你剩下一丝魂魄,还能不能保持清醒,你的下场,也只会和黄泉中的万千神念一样,化作没有意识的碎片。”
碧云看到蔡云眼中的疯狂,他知道,蔡云说的是真心话!
他现在反而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对手,只要下定决心,就不会再改变。
他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蔡云,我很佩服你,那就来吧,看看谁先魂飞魄散,我拖着你一起死,也算值得了。”
在场几女同时说道:“不行!”
仙庭没有了蔡云,那还有什么意义?
蔡云说道:“我神魂坚固,不一定会有事!”
众女仙都盯着他,紧紧抓住合道瓶,不让他施法。
蔡云知道,这才是他最大的难关。
他想做,但是别人不让他做。
但是他也不能牺牲别人。
手中碧云又晃动起来,蔡云感到一阵头晕,他的法天象地消耗太大,法力快要用尽了!
要是让碧云回到黄泉,恢复过来,以后就更难对付他了!
正当众人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天边有辆马车飞来。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瑶姬驾车,带着伯邑考和后虞赶来。
后嫣见母亲下车,说道:“母亲,你怎么来了?”
后虞笑了摸了摸女儿头发,“碧云是我巫族之人,祸害天下,我巫族脱不了因果,作为巫王副手,我知道他的根底,是过来了断他的。”
众人一喜,说道:“你有办法?”
后虞点头道:“碧云一直用的是巫族神通,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
众人舒了一口气,后虞既然如此说,自然有其把握。
蔡云却是不信,怀疑道:“云霄他们几个大罗都搞不定的事情,你可以?”
后虞笑道:“我身负巫族传承,合道瓶乃是我族秘宝,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
她轻轻伸手,将合道瓶从几女手上拿了过来。
蔡云本能觉得不对,叫道:“住手!”
然而已经晚了,后虞一口精血喷在了合道瓶上,顿时合道瓶通体发光,从后虞眼耳口鼻中吸取着茫茫白气!
蔡云手捧碧云身体,一时腾不出手,其他几女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这才醒悟,后虞要做的事情,和他们刚才想要做的,是同一件事情!
瑶姬也反应过来,从马车上跑了下来,口中叫道:“你让我带你过来,是想自己寻死?你对得起后嫣吗?”
此时合道瓶已经催动,众人根本无法阻止,只见后虞转过身来,对着已经哭倒在地的后虞道:“此是我巫族之事,必须由我来了断,你是我的好女儿,巫族的未来,全靠你了。”
她转向蔡云,说道:“我女儿不通世事,全靠帝君帮衬,这样我九泉之下,也好安心。”
蔡云和众人没有想到,原本只图自保,异常自私的后虞,竟能做出这种事情,而且这秘法发动,定是魂飞魄散,哪来九泉之下?
他涩声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她。”
后虞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向众人点了点头,对伸手过来后虞说了最后一句话:“好好对待大人和你父亲。”
她体内的白气,全部被吸入合道瓶,瓶中光芒大放,射出一道乌光,没入蔡云手中的碧云体内!
登时蔡云手中的碧云身体,开始急剧变形!
碧云感觉,后虞的三魂七魄,已经化作一股可怕的破灭之力,在不停磨灭自己的神魂!
碧云拼命嘶吼挣扎:“后虞,没想到是你!你够狠!为什么!”
“我恨!我恨啊!”
“我不要做别人的棋子!我要逆天!”
“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不甘心!我......”
砰的一声巨响,蔡云手上的碧云身躯炸开,化作天地间的黑雾,慢慢消散。
众人感觉到,碧云和后虞的气息,永远地消失了。
后虞的身躯慢慢倒下,已经没有了呼吸。
后嫣趴在母亲尸体上,痛哭起来。
蔡云变回原身,踏在云彩上,他环视四周,看着伯邑考坐在车上,仿佛苍老了许多年。
蔡云开口道:“你......”
伯邑考看向他,又看着后嫣,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去。
碧云既死,黄泉开始不受控制地开始涌动,时而变换形状,时而喷出黑雾,在它的影响下,结界开始来回颤动,大地上一片混乱。
后嫣抬起头来,脸上挂满了泪珠,她缓缓站起身,将后虞尸身放在马车上。
她用袖子在脸上狠狠擦了几把,手中浮现出黑色圆球,她托起圆球,指着黄泉喝道:“定!”
黄泉瞬间安静下来,重新恢复成黑色巨球的形状,静静地带在地上。
后嫣平静地看着蔡云,说道:“大人,黄泉已经在仙庭掌握之中了。”
蔡云看着后嫣,心里无论如何却高兴不起来。
自己最大的宿敌碧云,就这样死了,恶念妖怪最大的依仗黄泉,如今也在仙庭手中。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异常疲惫。
看着天边慢慢落下的太阳,他惊觉这一仗打了太久。
他看向神色各异的众人,缓缓说道:“我们回去吧。”
众人环绕着战车,沉默地驾云向仙庭而去。
在他们身后,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