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阿尔贝口无遮拦地胡吹了几句之后,夏尔也不再和他多说,戴好帽子直接就拉着他们两个跟在玛丽的后面,一路沿着走廊走了过去。
因为今天是比赛日的关系,这条走廊有不少人,到处都弥漫着狂热的喧嚣和酒气,吵得夏尔的脑袋微微有些发疼,而沿途一个个贴着门牌号的门则更加让他感觉如同在迷宫当中彷徨。
正当他们走到了一间包厢的门口时,玛丽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她转过头来看着夏尔。“先生,就是这里了,他在等着您。”
“嗯,很好,”夏尔点了点头,然后再度赞许地朝玛丽笑了笑,“您做得很好。”
也幸亏是有了玛丽的关系,他才能够与那位德-特里沃侯爵搭上线,促成今天的会面,所以他确实十分感谢对方。
也许是被夏尔的笑容所感染了,玛丽原本十分严肃的脸上,也不禁闪过了一丝笑容。
“为您服务,这是应该的,先生。”
然后,不等夏尔反应过来,她又重新转了回去,轻轻抬手敲了敲门。
夏尔还在茫然间,阿尔贝突然扯了扯夏尔的衣袖,然后递给了他一个“朋友,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吧?你还不信……”的眼神。
别开玩笑了,夏尔回了一个眼神。
正当这两个人还在互相打趣的时候,门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回应。
“是德-特雷维尔先生吗?进来吧!”
夏尔连忙直接推开了门,然后带着这一群人走了进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中年人,正坐在一张摆放着一些餐点的桌子后面。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
这位中年人穿得十分正式,看上去肤色有些微黑,鼻梁不高,灰色头发浓密而且微微有些卷曲,还留着灰色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十分粗豪的样子。
而就在他的旁边,也坐着一位年轻姑娘,同他一样打量着自己。这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虽然一看就不是他的夫人,但是当然也没有一个人对此多加过问。
哦,看来没错了。就是他吧。
夏尔连忙和阿尔贝一起,脱下了帽子向这位先生行礼,然后同时介绍了自己。
“德-特里沃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啊哟,不用客气!能碰到两位这么出兵的青年才俊。我也是很高兴啊!”这位侯爵很高兴地站了起来,然后招呼两个年轻人坐到餐桌上来,“来,请先坐嘛,大家边吃饭边聊。”
夏尔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和阿尔贝一起坐了过去。
而玛丽和阿尔贝带过来的那位女郎,则分别坐到了他们的旁边。
大家一座定,这位德-特里沃侯爵就拿起了酒杯来。
“来。大家能见面吃个饭也不容易,先干一杯吧?”
“干杯。”其他人当然不会反对,于是同时举起了杯子。
畅饮了一杯酒之后。这位侯爵看着夏尔两个人,又笑了起来,“最近都听说过好多次两位的名字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见见,本来我也觉得挺遗憾的,今天总算可以见见面了……这一看。两位还真是英姿勃发啊,难怪能够做出这样的事业!”
虽然他的语气十分随和亲切。但是都是以平等的语气来说的,显然并没有这两个人的年纪较轻而看轻他们。
夏尔和阿尔贝暗中对望了一眼。显然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
“哈,您这话可是说得太让人难为情了……”阿尔贝摇了摇头,然后又给自己灌下了一口酒,“我只是一直在沾夏尔的光而已,就是靠他的帮助我才能稍微去做一点事。当然了,也就是为了帮他,我才会不辞辛苦去做些事嘛……”
“哎,您就是太谦虚了。”侯爵摇了摇头,也喝下了一杯酒。
如果是之前,阿尔贝在大家的眼里可能只是籍籍无名的一个小卒而已,顶多被认为是托庇于夏尔帐下的一位走卒,但是在他带领人血洗了一大批帮会后的今天,他已经得到了很多人的正视——虽然未必有多少正面的看法,但是至少已经有了应有的尊重。
不过,一贯浮华无行、并不热衷于仕途的阿尔贝,对这种尊重反倒并不太在乎,只是嘻嘻哈哈地打趣着。
接着,这些男人开始借着酒兴谈天说地起来,不时互相开着玩笑,而旁边的女性们则一直保持着沉默,只是偶尔才说些话助助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的先祖德-特雷维尔公爵在大同盟战争时曾在在卢森堡公爵手下服役吧?”聊了一会儿之后,侯爵突然问了起来。
“是的,正是我的一位先祖。”夏尔点了点头,“承蒙路易大王的关照,我的这位先祖在1688年进入军队服役,当时他就在卢森堡公爵的麾下,在尼德兰和佛兰德斯同荷兰人作战。后来,在西班牙继承战争当中,他还跟着马蒂格亲王一起出征德意志,和英国的马尔巴勒公爵在巴伐利亚交过手。”
【卢森堡公爵是指弗朗索瓦-亨利-德-蒙莫朗西(1628-1695),路易十四时代的法国着名将领,被封为元帅。1659年同年老的卢森堡女公爵玛德莱娜-夏绿蒂-德-克莱蒙-滕内尔结婚。继而于1661年获取卢森堡公爵称号。
在1688-1697年的大同盟战争当中,他被路易十四任命为统帅,负责荷兰方向的作战,并且取得了十分不俗的战绩。】
作为贵族教育的重要一环,家族史是特雷维尔们的必修课,从小开始特雷维尔侯爵就给他讲解着家族中的一代代先祖的“丰功伟绩”,所以夏尔说起来自然也算是如数家珍。
“哦!果然是这样!”侯爵马上应和了起来,“我家的先祖也参加了那场战争,而且也在佛兰德斯作战过,没准当年他们同在一支部队过吧?”
“也许如此吧。”夏尔笑着点了点头。“他们应该都是很勇敢的。”
“那时候他们该是多么意气风发地踏足于佛兰德斯的原野上啊!”侯爵突然感叹了起来,“他们哪里想得到还有今天?嘿,属于我们先祖的光辉时代已经过去了,真是可惜……”
正在他感叹的时候,突然包厢的窗口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欸?”他小小地惊呼了一声,然后停下了话头,走到了窗口前,仔细地看了起来。
然后,他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欢呼。
“是4号,果然是4号!”
“看样子您赢了?”阿尔贝看着他的背影问。
“是啊,我赢了,我一早就知道今天这一轮没人比得上那匹马,所以早早地就下了重注,今天大概能赢一大笔。”虽然努力想要装作平静,但是侯爵的语气里面仍旧免不了有些自鸣得意,“今天看来我真是有好手气啊。”
然后,他一边笑着一边坐回到了原坐上,“等下还有几轮,要不两位也玩玩?我对这个有些研究,你们可以参考参考我的意见。”
靠这个就能够缅怀起光辉时代了吗?夏尔在心里苦笑。
“很高兴我们一来您就能够得到一个如此好的消息。”夏尔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正如您刚才说的,我们先祖的光辉时代已经结束了,但是,我们这些当代人,同样也能够创造一个新的光辉时代,不是吗?”
“哦?”侯爵拉长了音,没有回答。
“我们的先祖既然曾经在军队里并肩作战过,那么,他们肯定会希望自己的部队能够拥有最优秀的武器吧?”夏尔轻轻耸了耸肩,“那么,我们这些后人,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呢?”
随着他的这句问题,包厢内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真高兴您能够这么说……”沉吟了片刻之后,侯爵重新微笑了起来,然后突然转头看向自己旁边的那位女郎。“亲爱的,去吃点冰激凌好吗?”
“女士们自然会有自己的活动。”夏尔也对玛丽点了点头。
然后,三位女士同时离开了房间。
“先生,我想我明白您的来意。”在她们离开,门重新被关上了之后,德-特里沃侯爵颇为认真地看着夏尔。
“既然您知道,那就最好了,我也不用再多费唇舌来解释。”夏尔点了点头,然后指着阿尔贝,“没错,我们就是希望您好好劝说一下那位德-特里沃先生,让他试试我们的新式枪支。”
“我能理解您的想法,”侯爵笑了笑,然后又喝下了一口酒,“不过,您也知道,在政府任职的是我的堂兄而不是我,我无法向您保证什么,顶多只能向他传达一下您的话。”
也就是说只想着要好处却不想作出任何承诺吗?
好吧,这样也无所谓。
“我老实跟您说吧,阿尔贝现在已经为了这种新式枪的生产投下了很多钱,我们是绝对不希望看到这些投资就此白白消失的。”夏尔看着对方,十分认真地说,“当然,我同时也请您相信,我们并不是只为了钱而这么干的,而是为了帮助国家的军队尽量拥有一种划时代的兵器……为此,我们可以做出一定程度的让利。”
“一定程度的让利。”阿尔贝马上附和了一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