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明抱着那堆东西眼前一阵阵发花,耳畔却响起了叩门之声,他压着心头火气沉声说了个“进”,抬眼一望竟是任齐。
“大师伯,您怎么这个点来了。”仲明看见他,语调顿时缓和了不少,他放下手中物什正欲起身相应,任齐却微微摆了手:“我今日恰巧有空——阁主,您前些日子和我要的东西,应该没耽误事吧?”
“当然没有,师伯,您坐。”仲明摇头,勉强挤出个笑,接过那些零碎法器时顺便推出了手中那沓纸,“刚好弟子有事想问问师伯您的看法——您瞧,这是皋儿近日查拢的……哎!不提也罢。”仲明叹息,满面愁色几乎要溢出来。
“我看看。”任齐见此眼珠轻晃,他早已知道那是何物,于是这会只略一垂眸,佯装认真实则随意的翻了翻,很快将之推了回去,不动声色,“阁主对此怎么看?”
“我能有什么看法?我心寒!”仲明说着又来了火,一巴掌拍上木桌,震得那纸张堆险些散了架,“我恨不能将这些胡作非为的玩意统统打死!”
通通打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呐,我的好师侄。
任齐闻言,心下一声冷笑,面上做出副善解人意、顾全大局的样子,耐心宽慰道:“阁主,私以为大可不必这般赶尽杀绝。”
“不少弟子入阁时间尚短,先前在凡人堆里沾染的一身习气还未褪净,偶尔犯点错,也算无伤大雅。”任齐边说边注意着仲明的脸色,继续补充,“自然,规矩还是要有的,阁主可寻其中行事过于邪佞者施以重罚,做杀鸡儆猴之效。”
“杀鸡儆猴。”仲明呢喃,若有所思。
“是的,如此一来,可让其他弟子心生畏惧,逐渐断了身上恶习,也不至一刀切齐,反伤了弟子们对摘星阁的忠心。”任齐说到此处,甚至伸手拍了拍仲明肩膀,“阁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则为大善,您不必太过忧心。”
“大师伯,弟子明白。”仲明仰头,长长一叹,“我知道怎么做了,劳烦您开导弟子了。”
任齐笑笑,起身作揖:“无妨,阁主,若无他事,我就先退下了。”话毕不待仲明反应,顾自向门口走去,心中却默默由十倒数起来。
他要看看,他这师侄会不会拦住他。
背光处任齐微勾了唇角,念至“一”时那人果然开了口:“大师伯!”
“嗯?阁主还有何吩咐?”
“您认识……天极门的燕修吗?”
“燕修?”任齐挑眉,语调一顿,转了身,“不认得。阁主怎么忽然想起这个了?”
“这样。”仲明敛眸,摇了头,“没事,只是随口那么一问,您不必挂怀。”
既然师伯不认得燕修,那信件之事也就不必问了,省的让他多心。
仲明暗忖,任齐见状笑了笑:“说来,阁主此次可曾见过那渡玄山的红衣剑修?上次大千法会她越阶一剑斗败了剑宗的莫白玄——年纪不大,是个小姑娘。”
“红衣剑修?”仲明一怔,片刻后回了神,“您说的是花掌门的外甥女吧?见到了,年纪不大根骨却是极佳,性子也不错,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成长为修仙界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了。”
“是了,就是她。”任齐颔首,复又追问,“那您可曾见过她用剑?”
“用剑?”
“对,用剑。”任齐垂眉,“她用剑时……活似一位故人。”
故人。
仲明骤然缩了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