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至少所有的条件都具备,今日分明是林县令有意造势。
军心、民心、天灾、无数的难民、帝王离心……这就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死?
对了,死!
宋无涯见孟月晚不方便多说,便转了话头:“这玩意儿送你。”
他手上是紫金暗纹的腰带,张扬而华丽,很符合他这人的气质。
孟月晚伸手欲接,他笑着避过,扯了她的囚衣,揽过纤纤细腰,给她扣好。
她放白白处本来就较为隐蔽,宋无涯又不像秦池佑守那么多规矩,见她没有厌恶抗拒,将人揽得更紧了些。
“宋无涯,你伤口就不疼?”
宋无涯闷笑:“疼啊,不过,你亲亲就不疼了。”
“唔!”
将人带至树干处抵着,挑着她的下巴,绵密的吻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
宋无涯像是上瘾了一样,孟月晚推又不敢用力,这人身上的伤实在多得数都数不过来,所以反而两手虚虚搭在他的胸膛前。
直到他亲够了本,才放开她的唇瓣,将将自己的头靠在她肩窝处:“小晚儿,谢你未将我扔下马车,也谢你愿意救我!我这人,想要的从来都是自己去讨,别恼我。”
孟月晚可不信他怕自己生气:“你会有怕处?”
真真怕的是宴之,那种极力压抑着的汹涌澎湃的情意,即使在黑夜也能滚烫得让人心颤,可是他从来不敢亲近她。
宋无涯无辜道:“自然有的,我最怕你不要我,最怕你憎恶我,那还不如叫我当日死了去。”
孟月晚搂着他,尽量让他承重靠着自己,另一手摸着腰间的腰带:“你送过了的。”
“什么?”
“那张血染的锦帕子。”
宋无涯难得有几分不自在:“师姐还挺靠谱。”
生怕孟月晚误会,又急急解释道:“你别多心,我同师姐没什么的,只因年幼时是她将我从父亲那偷走,她一直觉得亏欠,曾允诺答应我一事以作偿还。”
“可想寻回你的家人?”
宋无涯一愣,也不装柔弱了,将人紧紧扣在怀里:“所以你这人,就是叫人贪恋。”
谁听了自己郎君和别的女子相熟,会不发作,郎君一旦嫁人,没有妻主的允许,一生也出不得后院,可见女子对这事儿介意到什么程度。
可这人……这人的重点竟是替自己寻回家人。
“等你想好了再说,”孟月晚轻轻拍了他的手臂,“回了,宴之忙不过来。”
宋无涯无比配合的试验着柳相昱配的解药,等他好了,他一定比宴之还能干,要忙得没时间吃饭,将小晚儿整颗心都捞过来。
也不知这人是不是忘了,扮作容苏时烧火将自己熏哭了的事。
孟月晚将柳相昱唤到一旁,把黑玉玉环递给他:“第三件事!”
柳相昱得偿所愿,接过玉环,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规矩你知道的!”
“自然!你定能做到。”
听过事后,柳相昱确实没有半分为难之色,可是他又将玉环放进孟月晚的手心:“宋无涯还未解毒,你也未安全抵达北疆,还是先放在你那处。”
那肯定更好,她只是表表诚心,怕人撂挑子,孟月晚又快速的将玉环收了,这柳公子是当下最紧缺的人才,先捆绑捆绑,尽量让人过得舒心。
“公子可还差什么?”
柳相昱转了转剑穗子:“你和宋无涯怎么认识的?”
孟月晚笑得温和:“说来复杂,就不扰公子宁静,差什么随时告诉我,我来想办法,三日后我希望我能看见那东西。”
她拱拳欲离开,不能和郎君独处,她这事秘密进行,才将人叫到这里来,事情说完,还是赶紧离开更好。
这样避之不及的样子,柳相昱心里无名之火烧得更旺,这女人一进林子,宋无涯那家伙就跟了过去,她唇色嫣红,两人……
哼!无耻!
城里的粮店粮食的确很多,但贵得吓人,最便宜的豆子,都涨到了二十五文一斤,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更别说逃荒而来的难民。
食不饱腹,人越聚越多,就会发生事端。
百姓哗变,上位者当大事儿小事儿都能处置,而这群百姓如果是深深爱戴着大将军的百姓呢……
孟月晚觉得自己这手准备是必要的。
文科生的直觉吧!
绿芙忙着将新买的葫芦全数发下去,差不多已经能做到人手一个,她也是走遍大街小巷,市面上的葫芦都买了来。
水囊贵,但是能看见的也都买了,水囊更隐蔽,所以自家人基本人手一个。
很快重新赶路,夜间孟月晚也没有歇着,带着几个堂姐挖了更多的葛根。
车厢拆了,把所有粮食卸下来做成干粮,葛根绑在改装的板车上,别人一目了然,这是一车树根。
族人们已经和孟月晚这边达成潜在的默契,发下来的粮要精打细算。
大张头不明所以,买辆骡车就为了拖树根?
如果不是必要,她是真的不想用车。
但队伍里很需要,秦池佑和宋无涯都能坐上去,偶尔还能捎带族中年幼的孩子。
第二日午间做饭时,迎面撞上了饿得饥肠辘辘的难民,她们死死盯着那三辆骡车,眼冒绿光。
孟月晚的树根从她们跟前飘过,她们一个眼神也没给。
大张头悔了,早就知道孟令主从来不做无用功,昨晚为什么不跟着做干粮。
哦,是了,她们还没有足够的背囊,做了干粮也没处放啊。今晚必须把背囊安排上,用干粮交换,让那些男子做。
被那群人盯着,好像那日荒野里的野狼,下一瞬就会直接扑上来抢粮。做饭的衙役都不敢掏豆子出来,好在最终她们三三两两的进了林子。
荒民们正在林子里寻草根,挖树根,有的在剥树皮咀嚼,林子深处还有绿意,黄绿参半,越来越多的人往里走。
官道不能侵占,一马平川的土地上,官道两旁人流如川。
男人们坐着的躺着的,在等最烈的日头过去,抓紧赶路,每多行一里,他们便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