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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婴儿裹在襁褓中,只能看到一张小脸。

林好充满怜爱看着外甥女,看着看着在心中感慨:刚出生的小宝宝,可真丑啊。

就听林氏笑道:“长得可真好,和婵儿、阿好小时候简直一个样。”

林好:?

产妇虚弱,不好说太久的话,见母亲和妹妹要走,林婵拉住林好的手:“阿好,听你姐夫说世子过继到皇上膝下了——”

与老夫人和林氏一样,林婵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担忧。

她当初与魏王定亲,怕长辈担心面上不敢表露什么,心里是很有压力的。她一点不想嫁进皇家过身不由己的生活,想到那种日子就心生畏缩。

可妹妹马上要成为太子妃了,又与世子如此恩爱,将来若有其他女子,会更难接受吧?

先前她还不觉得如何,婚后与夫君琴瑟和鸣,才明白不爱才能不在意。

“大姐别为我操心。我总能让自己过好的。”

与其说她信任阿烁,不如说她信任的是自己看人的眼光,以及哪怕只有自己也能好好生活的能力。

这大概就是重活一世给她带来的最宝贵的财富了。

林婵看着眼神明亮的妹妹,揪起的心放了下去。

回将军府后,林氏向老夫人说起小外孙女:“真没想到我就当外祖母了。那么小的人儿闭着眼睡得特别香,和婵儿、阿好小时候一模一样。”

老夫人兴致盎然:“是么?那一定漂亮极了……”

接下来就听林氏滔滔不绝形容小外孙女眉眼多么好看,哪里像娘亲,哪里像小姨,至于女婿韩宝成?别开玩笑了,像女婿不就丑了么,半点都不像。

林好实在听不下去,赶紧回了靖王府。

太子册立大典定在了仲春二月,鲜花烂漫之时。

吉日前一天,泰安帝指派礼部张侍郎主持祭祀活动,把立储大事祭告天地、太庙。

转日,春光灿烂,风和日丽。文武百官按官职位次侯在大殿中,祁烁身着朱袍,表情肃穆听宰辅代皇帝宣读册立太子诏书。

靖王站在百官前方,默默看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的大儿子向新爹行礼谢恩,眼泪哗地就流下来了。

四哥真不是东西啊,那日在养心殿一副老残烛的可怜样子,他心一软就没怎么坚持,结果现在活蹦乱跳举行册立大典了。

靖王想到伤心处,擦了擦眼泪。

接受新太子叩拜的泰安帝似有所感,视线投了过来,看到眼圈红红的靖王非但没有生气,等到祁烁行完大礼,以父亲身份训话时语气格外温和。

靖王差点哭出声。

四哥绝对是故意的!

同一时候,册封太子妃的仪式在内殿举行。

林好穿着礼服按部就班完成仪式,向回到乾清宫的泰安帝行礼谢恩,之后再去拜见管理后宫的庄妃。

庄妃态度客气中透着亲近,是个打起交道令人如沐春风的人。

林好觉得运气不错。

庄妃作为后宫实际上的女主人,若是刻薄难缠,她这个要经常与之打交道的太子妃少不了头疼。

再然后要去拜见的是静妃,也就是先太子的生母。

静妃住宁心宫,离着庄妃的玉和宫不远。可与玉和宫的生气勃勃不同,整个宁心宫都透着一股子低沉,幽静如同冷宫。

林好没有见到静妃的面。

“娘娘病了,担心把病气过给太子妃,拜见就免了,还请太子妃海涵。”

“那等娘娘大好了我再来拜见。”

对静妃的避而不见,林好并不意外。

丧子之痛岂是那么容易缓解的,静妃思及当上太子不久就出事的儿子,不愿见她这个新晋太子妃也是人之常情。

泰安帝后宫不算充盈,位列妃位的只有四位,林好再拜见过其余二妃,四妃往下就不必拜见了,之后回到东宫,与朱袍加身的祁烁见了面。

按礼仪,太子妃还要向太子四拜,林好刚做出行礼的动作就被祁烁拉住了。

“累了没?”顶着女官震惊的眼神,祁烁若无其事问。

对女官由震惊转为控诉的目光林好亦没在意,笑着道:“还好,你呢?”

“我也还好。”祁烁自然无比牵起林好的手。

明明繁琐冗长无趣的仪式,想到阿好也在经历这个过程,他们始终是并肩的人,就觉得有意义起来。

女官终于从震惊中回神,出声提醒:“太子殿下,这——”

“于礼不合”四个字还没说出,就被身着朱衣的青年冷淡一瞥给堵了回去。

“这是东宫。”祁烁淡淡道。

东宫之外也就罢了,至少在属于二人的家中,他不想为了符合旁人的认知与阿好做一对戴着假面的夫妻。

女官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勇气反驳,诺诺退至一旁。

“我换身衣裳,还要见外命妇。”

与外命妇的见面,就是外命妇向太子妃拜贺了。

这是林好以太子妃的身份第一次与各府贵妇打交道。

这两年,贵夫人们听林二姑娘的各种事迹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奈何林好与她们差着辈分,林氏又不是会带着女儿出门应酬的人,对大多数贵夫人来说,这是难得近距离接触活在传闻中的女子的机会。

这么一仔细观察,太子妃竟然是个礼仪上挑不出错来的人。

不少人悄悄交换一下眼神,心道这不正常啊,以至于回府后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立储大典第二日颁诏天下,大周有了新储君的消息彻底在民间传开。

冬雪早已消融,那场发生在寒冬的宫变与太后的死似乎是很遥远的事了,京城几条主要街道都披红结彩以庆祝储君的册立,街上来往行人亦是笑容满面。

按惯例,天家这样大的喜事少不了对百姓的一些恩典,百姓是真能得到实惠的,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凡事总有例外,一名脚步缓慢从书局走出的年轻人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手抓了个说得正热闹的人问清楚,跌跌撞撞往家中跑去。

那是一片低矮破旧的民房,狭窄的巷子中污水横流,气味难闻,他丝毫不顾踩脏了鞋底,猛地推开一扇门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