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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姝正沉思时,少年已飞身掠上楼来,站在她对面。

“这玉环,价值白银两千八百两,你赔。”少年瞅了眼嵌在栏杆上的玉环,牵牵唇角,似笑非笑。

“这笔账不该算在我头上。”卫姝摇着头,扭过头去看姚慧怡,淡淡地道:“姚姑娘,这位公子出手救了你一命,银子记得赔给他!”

姚慧怡有点发懵,竟无言以对。

少年挑了挑眉,嘴角挂着一丝意味莫名的笑:“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副老样子。”

卫姝扇了扇眼睫毛,露出痴惘的神色:“公子,你认识我?”

“贺兰璇,你敢对本侯装疯卖傻,信不信我揍你!”少年扬了扬拳头,恶狠狠地威胁道。

卫姝虽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并没有全盘消化,如读书般需要翻阅,此际寻思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少年正是昭阳侯嬴昊辰!且从原主的视角看来,他是个极有心机的家伙!

“拜见嬴侯爷,后会有期!”卫姝冲着嬴昊辰欠了欠身,马马虎虎地行了一礼后就飞快溜走了。

对付这种男人,走为上策,可不能纠缠不清,不然会招惹一身的麻烦。

卫姝出了茶馆,忍不住回头张望,果见嬴昊辰倚着二楼临街的窗,眯着眼看向自己。

那眼神,活像是逮住了小狐狸的大灰狼在斟酌着,这肉究竟是烤着吃好还是炖着吃好。

卫姝皱了皱眉,转过身去,心里十分纳罕。

她没记岔的话,贺兰璇分明不受昭阳侯嬴昊辰待见。

可,那天晚上,嬴昊辰为什么要送给自己玫瑰凝露治伤?

他与靖远侯府之间究竟有什么瓜葛呢?

他肚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卫姝心不在焉地登上马车,接踵而至的疑惑,却如密密麻麻的丝线缠在脑海,一圈又一圈,她甩甩头,极力想要撇开那些念头。

闭了闭眼,索性打起盹来。

马车缓慢地行驶在西街上,前方不远处突然围了一大帮人,喧嚷不休。

卫姝被吵得烦躁,忙命绮墨去察看情况。

不一会儿绮墨跑了回来,掀开帘子,呜呜咽咽地哭着道:”姑娘,婢子的二哥习艺的医馆医死了人,苦主正要拉我二哥去见官......呜呜......”

卫姝听完,蹙了蹙额,道:“绮墨,先别哭,这件事我会帮你二哥摆平......”

话音未落,绮墨忽然指着她背后,瞪眼大叫:“姑娘小心!”

卫姝回头一瞧,却见一名黑衣男人从车顶跳下,举着一柄明晃晃的短刀,朝自己砍来。

卫姝闪身躲过一击,不慌不忙地摸出袖中的匕首迎战,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马儿一时受了惊吓,拉着马车横冲直撞地向前飞奔而去。

卫姝脚下失衡,差点跌落在地。

黑衣男人下手毒辣,专往卫姝的要害部位刺去。

卫姝咬牙切齿,对待敌人也绝不仁慈,反守为攻,一刀快似一刀。

又一脚狠狠踢在黑衣人的裆下,趁他痛得嗷嗷叫之际,一刀扎瞎了他的右眼,将他踹下去。

马儿突然发出了一声嘶鸣,生生扯断了缰绳,跑得无踪无影。

而马车前冲之势并没有中止,眼见就要撞到墙上,卫姝果断跳下马车,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

下一瞬,“砰!”

马车怼上了墙,顿时便散了架,四分五裂。

尘雾弥漫中,卫姝捂着嘴呛了几口灰,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一只青筋暴凸的大手,一把扶住了她。

卫姝抬眸一看,只见一个眉宇英挺的少年,眼神淡漠地看着自己。

他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披着一袭霸气侧漏的紫金色战袍,腰佩长剑,内里穿着一身赤红大铠甲。

狮吞口的腰带紧紧束在腰间,愈发显得身姿修长挺拔,纯银头盔上的红缨在风中猎猎作响,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王者之风。

卫姝擦亮了眸子,似乎怀疑自己看错了,心中暗暗奇怪道:裴云灿怎么来了?

一名士兵将黑衣男人拖了过来,禀道:“将军,此人有可能是南周派来的奸细。”

裴云灿的视线游走到卫姝裂开的领口,有点白花花,又见她身上沾满了血,眉头紧锁,将战袍解了下来,披在卫姝身上。

然后,才侧过头去,对士兵吩咐道:“将他押到衙门审问!”

“是!”

卫姝背上的伤才刚好,现在又遭到歹人偷袭,搏斗了一场,铁打的身骨也扛不住这般折腾,可她依旧将腰杆挺得笔直,向裴云灿端端正正地见礼:“裴将军。”

裴云灿微微一愣,俯身拾起地上的匕首,递给卫姝,淡淡地道:“贺兰姑娘,本将军送你回府。”

“不行,我还有事要办。裴将军,还请借你的马一用.....”卫姝说着,就要去抢他手中的缰绳。

裴云灿却立马擒拿住了她的双手,顺势将她打横抱了,往马背上一扔,再跨上马,扬鞭策马而去。

“裴云灿,你想干什么?”卫姝气得捶打他的胸口。

“此地不宜久留,我送你回侯府!”裴云灿冷冰冰地道。

马儿一路飞驰,径直往靖远侯府的方向驶去。

卫姝急了,挣扎着从马背上坐起:“我家绮墨还在西街等着,我必须去找她!”

裴云灿眉头耸动,轻声呵斥道:“贺兰璇,你自己好好想想,刚才那个细作为何躲在你的车上,为何要刺杀你!”

卫姝撅了撅嘴,倔强道:“不管他是南周细作也好,是受雇杀我的杀手也罢,都不劳您费心,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裴将军注意分寸。”

裴云灿听得脸一黑,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哼道:“好,既然你非要去西街送死,我成全你!”

话毕,猛地一勒辔头,改道往西街而去。

卫姝没有预备,一下子就撞在他胸前硬邦邦的盔甲之上,疼得呲牙咧嘴:“喂,转向的时候不会吱一声啊!”

裴云灿反唇相讥:“如你所言,男女授受不亲!”

卫姝觉得自己和裴云灿八字相克,干脆闭上了嘴。

马儿很快停在西街的医馆门口,此处依旧在拉扯,争吵不已。

绮墨哭得梨花带雨,不知如何是好,一看卫姝来了,急忙抹了把脸,跑上前去迎接:“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卫姝潇洒地摆摆手,又问她:“这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绮墨眼泪扑簌簌地落,带着哭腔道:“苦主非得赔钱才肯罢休,否则的话,就抓婢子的二哥去坐牢!”

卫姝见她哭得连说话都直颤抖,便掏出手绢给她:“快把眼泪擦干净了,我去瞧瞧。”

绮墨接了手绢,一面抹泪一面道:“嗯嗯,谢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