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盈袖
道清缓缓点头,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倒是挺有意思。”
洪拓没有接话,如果是跟素雪一个辈分,那可是有年头儿的老鬼呀,如果素茗就是黑衣人,那他到底要怎么着呐?
用胁迫的手段抢走火行石,然后又拐着弯儿地送回来,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如果素茗不是黑衣人,那他又为什么来找道清说这样的话?
再者,如果素茗是黑衣人,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道清?
好多不合情理的事情搅在一起,实在是令人费解。
又或许……黑衣人就是为了让人琢磨不透,所以才不按常理出牌,甚至是故意颠倒错乱,以此来混淆视听,以便于隐藏他真正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道清看着他问道:“师兄,你在想什么?”
洪拓答道:“想打从我到了饭店之后,看到的和听到的事情。”
道清说道:“能说给我听听吗?”
洪拓看着他,似笑非笑,这个师弟原本是个浮躁的性子,年轻的时候整天变着法儿的想往山下跑,后来是因为师父选定他为继任人,所以他才强行压制了自己的浮躁。
洪拓一直认为,师父选道清做掌门,一方面是道清天资过人,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压制他的浮躁。
师父这人挺有意思的,对待每一个徒弟都像是在雕琢璞玉,性子急的要磨缓,性子缓的要催促,性子烈的要平和,性子软的要刚强。
似乎师父心里有一杆秤,希望所有的弟子都达到一个水平。
洪拓掏出手机说道:“说起来话长,我先跟媳妇儿说一声儿,晚点儿回去。”
道清愕然问道:“你还有手机?这是……阴物?”
洪拓说道:“这个也说来话长,我先打电话。”
山伢子站在一个场院里,很像他家那个场院,但比他家要大得多,整个院子用粗木枝绑的栅栏围着,只有一间房,东西两个屋。
院子里圈了块地,也用粗木枝绑的栅栏围着,地里种着东西,长了秧,没结果。
左边有个矮桌,上面晒着萝卜条,矮桌两边各有一个长凳,再往左有个鸡窝,地上散跑着两只老母鸡。
右边有个简易的草棚子,粗桩细栏,里面有个灶台,还有一个盖着木盖子的水缸。
山伢子转了一圈儿,没看见人,想了想去推房门,但是推不开,转身走到栅栏门前,伸手去推栅栏门,也推不开。
山伢子叹了口气,他这是又被带入了实景梦境中,一切都不由他做主,只能坐看剧情发展了。
山伢子走到矮桌边坐下,看向院外,此时才发现,这是一处幽静所在,周围没有房屋,远山缥缈,碧草青幽,柴门外有一条小径,蜿蜒曲转,不知通向何处。
等了十几分钟,看到一个少女,担着一担水回来,粉衫青裙,绿鬓红颜,细步如数,腰肢摇曳。
山伢子一瞬间为之动容,起身想去给她搭把手,但随即想起,自己是在实景梦境,什么都做不了。
少女推开柴门走进来,转到草棚边将水桶放下,然后站在那里,抬手揉自己的肩膀。
袖中若隐若现的纤纤玉指,细如笋尖,白似春雪,柔若无骨。
“盈袖。”温润的声音响起,少女回头,脸上绽开如花笑意,莺声应道:“无名。”
山伢子愕然转头,看到祖师无名推开柴门走了进来,眼色中满是关切,语气中略带责备:“不是说我来挑水吗?”
盈袖笑着答道:“些许小事,不劳你费心,若我连这些都做不了,又如何在这里过活?”
无名走了盈袖面前,深情地看着她,盈袖羞笑着别开头,片刻后俯身去拎水桶,无名抢先拎起水桶,盈袖便去掀开水缸的盖子,无名将水倒进水缸里。
两桶水倒完,盈袖说道:“你稍坐一会儿,我给你烧水冲茶。”
无名走到草棚外,转过身说道:“盈袖,还是随我回山吧。”
盈袖一边生火一边微笑着答道:“我不要叫你师父,若你做了我师父,我便没了指望,没了指望也就没了心气儿,纵是能长生不老,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无名轻声叹息,盈袖说道:“五年了,你还让我随你回山,我早与你讲过,我不想长生,不想修法,我只想像常人一般活着,时常能见到你便好。”
无名皱眉,盈袖笑着说道:“不要皱眉,我没有多少时间,顶多再过二十年,我便老了,看不得了。”
山伢子心里莫名一痛,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胸口。
无名的声调有了变化,变得些许激烈:“你既然知道人生苦短,为何还不愿同我修道?”
盈袖笑意更浓,说道:“你这般修为,却是个想不开的,你要我青春永驻,为何?”
无名皱眉,盈袖走近了他,扬着脸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我美吗?”
无名与她深情对视,轻声答道:“美若幻中仙子。”
盈袖轻声说道:“你贪恋我的容颜,却又不敢与我合百年之好,你说,你这算什么?是不是动了欲念,污了道行?”
无名皱紧了眉头,盈袖抬起手轻抚他的额头,柔声说道:“百年也好,千年也罢,你若真心爱我怜我,一世足矣,我今年已经二十三岁,去日苦多,时日无多,你纵有通天之法,可能追回我逝去的青春吗?”
山伢子皱眉,原来从古至今,女人都是这么会怼人的,明明自己没道理,偏要说成是别人不懂道理,祖师都说教她法术,驻容颜修长生,是她自己不愿意,转过头来又怪祖师浪费时间。
无名说道:“你说话越发的大胆了。”
盈袖笑,说道:“再不大胆,我便老了,我便是上天派来破你修行的邪物,你若忍得,我便是你的试练,你若忍不得,我便是你的劫数……你说,你是忍得,还是忍不得?”
无名看着她黯然不语。
山伢子胸中燥热,心说祖师要是连这都能忍,那他娘的就不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