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不惊看着洒落一地的碎骨,心中忽然一动。
她站在台阶上,以高处俯视地上的碎骨。
看了会儿后,苏不惊忍不住勾唇。
仔细来看,其实这些碎骨的摆放并非毫无章法呢。
苏不惊本身就对阵法有些造诣,看到地上看似杂乱实则另有乾坤的碎骨,心中有了另一个主意。
她脚下用力,从台阶上一跃儿下,身体轻盈的落在地上,衣服掀起的微风使她附近的小碎骨发生轻微的位移。
碎骨发生的最细微的变化后,苏不惊静静的感受了下。
嗯,这处空间确实有很细微的变化。
看来她的方向没错,一楼这里确实有秘密。
而这些碎骨就是打开阵法的钥匙。
苏不惊稳住喜悦的心情,循着脑海里对阵法的记忆,非常轻松的破解了地上的阵法。
一步、两步…
当苏不惊用脚把地上的三枚碎骨挪到指定的地方后,一楼的空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空气开始扭曲,脚下的土地似乎有变大,身处其中的苏不惊抬头去看时,就见原本一眼望到头的墙壁竟然在慢慢变长…不,准确的说是在慢慢变宽敞!
原本遍布地上的碎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光溜溜的土地,周围的桌子在宽敞的屋子里也不再拥挤。
苏不惊脸上露出激动,此时屋子的变化正好证明了她的猜想。
屋中还有屋,苏不惊就如同剥开了一个壳子,来到了壳子内里的世界。
这里很大,苏不惊在这里看见了一张木床,上面还有着厚厚的被子。
难怪外面没个正经睡觉的床,看这被子凌乱的堆成小山,想来那个国师就是在这里休息的。
呵,还真是小心呢!
寻常人一进来看到满地的碎骨,只会打心眼里害怕,哪里还会想起那些碎骨其实另有用处呢。
苏不惊自言自语道:“如果不出意外,阿娘他们应该就是被关在这里了。”
苏不惊眯着眼睛往前看,眼睛被一处亮光所闪到。
这里的壁面上应该是混合了枯树树叶粉末,在黑黢黢的空间里散发出微弱但柔和的光线,照明还算清晰。
而那寒光应该就是被壁面的光线所反射出来的。
苏不惊直觉,反光之处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她嘴角含着笑意,飞也似的直冲过去。
不过她虽然心中有些猜测,在没正式确认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过去的途中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无影去无踪的。
地面有些潮湿,阴冷的气息随着苏不惊的深入慢慢将她包围,再加上狭长的地形,那种感觉,就像是主动走进一头凶手的血盆大口中。
不过一会儿,苏不惊就来到了反光之处,不出苏不惊所料,反光的东西正是铁牢。
这里的铁牢比起地洞里关孩子们的那个像是临时做的铁栏,要更加坚固强劲。
寒光锃亮的柱面上依稀可以照见苏不惊的身形,触手的感觉是冷到心里的,铁牢外还有两个一黑一白的头骨放着,看上去很是邪门。
铁牢里的环境非常恶劣,地面没有用杂草之类的东西垫着,反而被人狠心的浇了水。
严寒的天气下,水不断结冰,而后又再次被人浇了水,所以才导致铁牢里的地面浑浊不堪,还黏糊糊的。
水应该才浇了没多久。
这样做的话,身处其间的人只要与地面有所接触,就会被冰所困住。
哪怕是姿势最艰难的站着,腿也会动不了,更何况坐着、躺着之类的?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虽然简单,却是非人一般的折磨。
而被铁牢关在里面的人,就是苏远山一行人。
“阿娘!阿爹!二哥!”
苏不惊眼眶中情不自禁蓄出眼泪,她瘪着嘴,就像是个受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父母,然后还想告状的模样。
虽然苏不惊一脸哭意,但是浑身上下却洋溢着几乎化为实质性的激动和喜悦。
“唔…谁?”
“阿乖!”
“妹妹!”
铁牢里的三人原本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可当他们看到苏不惊的身影时,全都震惊的惊呼出声。
“我怕不是在做梦吧!阿爹,你快掐我一把!”苏不惟傻愣愣的张大嘴巴,先是自己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可能是没觉得多疼,就又让一旁的苏远山掐他。
“哎哟!疼死我了,让你掐你还真掐啊…等等,我能感觉到疼?哈哈哈!我不是在做梦!妹妹真的从梦里拉找我了。”
苏不惟捂着脸笑得一脸傻样儿。
苏远山和赵氏喜极而泣,眼中盛满激动得泪水。
“阿乖,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没被之前那场大风弄伤吧…这段时间有没有饿肚子呀,休息的时间够吗?有没有累着…有没有遇到坏人啊…呜呜呜,太好了,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我死也无憾了。”
赵氏带着哭腔的唠叨每念出一句,就会令苏不惊眼眶越红几分。
这些琐碎又平常的话,不仅没让苏不惊觉得烦,反而让她的心被点点填满。
赵氏隔着铁栏,苍白的脸挤压在竖条栏杆上,微微有些变形,瘦弱得右手穿过铁栏的缝隙,颤抖着摸上了苏不惊的衣袖,“穿的怎么这么薄,会冷的,女孩子不能受寒,阿娘给你拿衣服穿,阿乖饿不饿呀,我还有很多吃的…”
苏不惊不住的摇头,双手抓住赵氏的右手,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至下巴,又从下巴处坠落到赵氏的手背上,就像是一颗透明的珍珠开出了花。
赵氏的手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一样,狠狠地打了个激灵,“阿乖不哭,不哭啊,阿娘这就拿东西出来…”
“阿娘,我…我想你。”苏不惊瘪着嘴,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的委屈一瞬间爆发开,皱着脸有些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她明明不脆弱,和赵氏等人分开的这些日子也没有真的吃过什么苦,而且一路还有大哥陪着她。
可是一看到赵氏,她的眼睛就不听话的发酸,嗓子也像是被什么巨物噎住一样,一口气憋着,上不去也下不来,说一句话都费力。
“呜呜呜,阿娘也想你啊,阿娘做梦都在想你…”赵氏一边哭一边笑,捧着苏不惊的小手亲吻,就像小时候一样。
一向大大咧咧的苏不惟也狠狠眨了眨眼睛。
要不是他现在下半身不能动,他高低得抓住苏不惊的另一只手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