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苏不惊捏着嫩绿色小花,心中不知为何倏地一动。
好久没见过这么鲜活的植物了。
“这是我小时候捡的,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所以无名。我一直存放到现在。”
“说来奇怪,它一直没有枯萎凋零的迹象,陪了我…六七年了吧,每当我心有郁结的时候,看看它就会好很多…”
“怎么样,喜欢吗?这可是当下除了黑色外,唯一的一抹亮色哦。”
“喜…喜欢的。”苏不惊的语气莫名微颤,捏着小花的两根手指冒出细汗。
“喜欢就好,在这地方待久了,眼睛看多了黑色,总得看看其他颜色才行,这样精神才不会那么紧绷。”
黑色主沉闷,再加上迫人的雪山,艰苦的环境,身处其中之人就算哪天郁闷得想自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谢谢大哥,以后你若是想见它,我一定双手奉上,绝不阻拦。”苏不惊眨眨眼睛,半开玩笑道。
苏不忆揉了揉苏不惊的脸蛋。“这可是你说的。”
苏不惊郑重的点头,然后就要起身。
“该你休息了,我起来活动活动,哎哟,睡个觉怎么还腰酸背痛的,胸腔的骨头也酸胀得厉害!”
苏不忆没好气的给了苏不惊得额头一个轻栗,“还不是因为你喜欢缩成一团睡?若是姿势端正,就绝不会出现你这种情况,早就让你改改了…”
苏不惊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理所当然的说道:“睡觉就是放松,是休息,休息哪有规定姿势的?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总不可能我睡着了还得睁一只眼,注意我躺着的背有没有伸直,这样我更累!”
苏不惊叨叨叨的一顿念叨,让苏不忆直抚额。
“好,妹妹说得有理,过来吧,我给你揉揉再睡。”
苏不惊闻言,干脆的歪趴在苏不忆的大腿上,两只脚丫轻快地左右晃荡,“嘿嘿,就等大哥这句话呢。”
苏不忆摇摇头,满眼纵容,手上力道适中的揉捏着苏不惊的背。
“嘶,好舒服呀,大哥手法真厉害,下边一点,我可能落枕了,就是这里疼得厉害。”
苏不忆依言下移,一揉一捏间,苏不惊的小嘴叭叭叭的就没停下过,夸赞就跟泉眼喷涌而出的泉水一样,一浪接一浪。
按着按着,夸赞声逐渐减弱,苏不惊困意渐起,趴在苏不忆大腿上的头无力的垂落。
苏不忆注意到苏不惊的安静,赶紧低头去看,就发现她已经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呵呵,真是小孩子,这么快就睡着了,睡着了好,大哥就不用按咯。”
苏不忆自言自语的说着话,动作轻柔的把腿上的苏不惊抱起来,平放在带着余温的被褥上,再用两床被子盖好,嫩绿色的小花被他小心的放在苏不惊的耳畔。
“这次要做个好梦哦。”
……
苏不惊睡着了,可她的意识却格外清醒,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亦或者说是意识在不断的后退、下沉,呜的一声后,潜入了幽暗的湖水中。
好暗,好冷啊!
苏不惊冷得牙齿不停打颤,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身体不自觉的又蜷缩成一团。
怎么会这么冷?是她掀被子了吗?或者是取暖的石头凉了?
没有人告诉她答案,且无论苏不惊怎么努力,都无法醒来,也无法摆脱这样的状态。
好黑…她快要窒息了。
这个梦好真实…
不行了。
就在苏不惊冷得快要受不住的时候,苏不惊倏地沉入湖底,接着又从暗潮中脱离开来。
“呼…呼,终于出、出来了,梦可算是醒了。”苏不惊气喘吁吁的弯腰喘气,双手环抱着胸口,企图抓捕到一丝温暖。
苏不惊右手抹了把脸,费力的把眼睛睁开,“大哥…”
话头刚出,苏不惊就止住了,她惊讶地瞳孔地震,嘴巴大张,似是看见了令人不敢置信的一幕。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青山绿水,柳絮纷飞。
间或夹杂着带着俚语方言的招呼交谈声,那是村门口槐树下围着的一群大娘老妪在嘀咕村里人的八卦。
没有悲痛,没有麻木,阳光灿烂,温馨如水。
竟是一副天灾前的安稳太平样!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应该和大哥一起在北山上吗?
难道她还在梦里?
苏不惊不知所措的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有些眼熟,可让她说出这是哪儿,她也不知道。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说不定是她受幻觉影响,做的梦不经意的按照幻境中出现的东西所幻化,所以才会让她熟悉。
既然自己不知道情况,那就去问问别人。
“大娘,请问这里是哪里呀。”苏不惊上前攀谈。
围成一圈的大娘们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不曾理会苏不惊,自顾自的捻了瓜子磕在门牙上,三两下就去抓下一颗。
苏不惊不气馁,又扬声询问几句,却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苏不惊感到奇怪。
就算大娘们不愿意回答她,但也不至于把她当个透明人,怎么着也该给个反应啊。
来到这里后,苏不惊这才第一次低头看自己。
穿的衣服还是雪山上那套,有些湿润,帽子、手套、围脖一个不少,地上还有一道斜斜的宽大影子。
“喂,你们能看见我吗?能理理我嘛,我好歹是个大活人啊喂。”苏不惊蹦蹦跳跳的叫嚷不停,希望得到大娘们的注意力。
同时抬手,想要去拉扯其中一个大娘的衣袖。
可她的手指在碰到大娘的一瞬间,居然从大娘的衣袖上穿透了。
苏不惊看着没入大娘身体的半截手指,有些发愣。
是了,她在做梦,梦中的一切,包括她在内都是假的,碰不到也说得过去。
苏不惊极力忽视心中的不安,勉强安慰自己。
就是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而她又该怎么才能从梦中醒过来。
苏不惊曾听人说起,若是深陷梦魇,只要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或是让自己产生疼痛,就能从梦中苏醒。
苏不惊稳住呼吸,在自己的梦里,自己则为梦中主宰,一个心念就能永生永灭,只要她想象自己拥有超级大能的实力,把这天给捅破,一定就能从梦中醒过来。
“哈!”
苏不惊右手指着天空,发动全身的意念,想象刚才那一指的惊天威力。
鸦雀无声。
天空一片澄澈,别说捅出个窟窿,天上飞着的鸟儿好像都给苏不惊翻了个白眼。
傻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