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目前的状况本来就不乐观,自以为的用尽全力,也只不过是徒劳的。
苏不忆紧皱眉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竭力保持身体平衡,不让其滑坠,脚下的雪地被苏不忆的脚后跟抵压出两道深深的竖线。
“妹妹,不行了。”苏不忆费力的吐出这句话。
“什么不行?!我们俩还有力气说话,腰间绑着的绳子都没有断,怎么就不行了!”苏不惊想都不想的反驳道。
“你且看着,你妹妹我力气可大了呢!我数三下,三下之后,我们一起向上用力,只要再爬一会儿就行,前面就是平坦的雪地了。”
苏不惊极目远眺,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前方不远处的平坦之地,那里有三棵银树立着,很是耀眼。
那就是他们的目标。
苏不忆重重的“嗯”了一声。
“三、二、一!”
苏不惊数完三下后,惯用手死死的攥紧腰间的三股布条,一个用力,竟然生生拖着苏不忆往上走了一大截。
苏不惊趁胜追击,整个人呈半匍匐状态,身体的上半部分猛地向前窜去。
苏不忆也没拖后腿,他一听到“一”,紧绷的肌肉就开始发力,碍手的木拐被他扔掉,改为用双手双脚爬行。
既然仅靠脚无法固定身形,那他就再加上双手,一定能行的!
好在苏不忆体态清瘦,再加上在雪山赶路途中食欲不佳,瘦了不少,体重更是轻了许多。
否则,凭借苏不惊现在的力气,想要拉动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郎,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苏不惊感觉自己的腰就要断了一样,布条受到不断拉扯,紧绷得像古琴上的琴弦似的,勒得她眼角直冒泪花儿。
太痛了!她感觉她的腰都要被勒断了。
虽然她能拉动苏不忆,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轻松的,想把一个大活人拉上去,绝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不过她还能坚持,如今尚有生机,封存的灵气还不到用的时候。
苏不惊回身去看苏不忆时,眼角的余光往雪山下方看去,那宽广无垠的雪地直让人心底发凉。
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才堪堪爬到北山的三分之二处,一路上的雪路有广、有多陡峭,他们最是清楚。
若是从这里掉下去,就正好应了那句“站的越高,摔得越狠”的话。
一定不能掉下去!
苏不惊奋起直爬,手和脚牢牢地攀附在雪地上,整个人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韧劲儿。
在苏不惊和苏不忆的共同努力之下,兄妹俩速度缓慢的朝上爬动。
从远处看去,能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一前一后的匍匐前进,像是两只掉队的小猫,无论多累,也只能互相舔舐安慰,然后继续迎风前进。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银树的白光渐渐黯淡之际,兄妹俩才勉强摸到平地上的银树。
“呼…到、到了。”苏不惊吐出几个字后,就再也提不起力气说话了。
此时,苏不惊的双手笼罩的布料在长久的爬行中被磨破,露出内里冻成紫红色的十指,十指尖端甚至磨出了殷红的鲜血,血液滴落在暗沉的黑雪上,无端的生出几分诡异。
苏不惊气喘吁吁的摸到平地后,终于压抑不住满身的疲惫,顾不得地上湿润,噗呲一声趴倒在雪地上。
接着,紧跟在她身后的苏不忆也到了平地。
到达平地后,他紧紧的抿着嘴唇,双膝跪在雪地上,像是对刚才的事情惊魂未定,他的额角上不断渗出冷汗,有些久挂在额发的汗水,甚至隐隐有结成薄冰的迹象。
汗水与薄冰在他的额头上交融,衬得跪在地上的苏不忆格外狼狈。
因为苏不忆戴着面罩,不大看得清他的脸色,只能看见他闭着眼睛,上半身佝偻着,面朝雪地背朝天,一副极力平复心情,和忍耐不适的模样。
苏不惊隔着面罩,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缓了半晌才撑起身子。
“大哥…你、没事吧?”苏不惊转过身子,有气无力的询问道。
苏不忆没有回话,只是右脚以轻微的不停颤抖。
苏不惊立马反应过来,苏不忆这是在爬山的过程中受伤了。
“大哥,你脚怎么了!该死!怎么连汗水都结冰了…我看看你的脚。”
苏不惊步履蹒跚的走到苏不忆面前,把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在内层夹袄里擦了擦,帮苏不忆拨开薄冰。
“唔…没事,我就是爬累了,呵呵,可惜大哥现在累得很,只能辛苦妹妹去生火扎营了。”苏不忆语气温和,仔细听却能听出话里细微的颤抖。
苏不惊闻言,不禁抬手摸了摸他鸦黑的睫毛。
睫毛上凝结着不知是泪是水的水珠,水珠隐隐反光,已有结冰之势,像是他在垂泪哭泣。
苏不惊赶紧抹去。
“对,辛苦死我了!等休息的地方搭建好了,我可得罚大哥给我做一顶新帽子!”
苏不惊用力的扬起笑容,把自己头上的破帽子戴在苏不忆的头上,露出自己有些油腻的黑发。
苏不忆的眼眶被苏不惊手中残留的鲜血糊了一眼,衬得他更像是红了眼眶在哭泣一般。
“嗯,大哥还要、要给你做双捂手的…”
苏不惊笑着点头,随即转身,右手一扬,放了许多干燥的木柴出来,然后摸出火折子,熟稔的堆放好木柴,然后引火。
现在最重要的是烧火取暖,而不是搭建幄帐。
干燥的木柴受到火舌侵蚀,一点即燃,原本只有半个拳头大的火苗,不过一会儿,就窜的有手臂那么高了。
“大哥,你先烤烤火,我去搭幄帐,等搭好了咱们就换衣服,吃东西!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苏不惊叮嘱过后,拖着力竭的身体迅速围绕着火堆铺张起灰布。
因为这里有三棵银树,所以苏不惊并没有多此一举的再凿一根粗木桩进土里,这样太浪费时间了。而是因地适宜,利用三棵银树做了个三棱锥体的幄帐。
灰布拴系好,苏不惊又在内里铺了几床皮料,然后又在皮料上垫了两层柔软的被褥,确保地上的雪水不会被人体的温度融化,从而变得潮湿,并顺手把木拐倒插在被褥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