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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我决定去喝酒

第一百七十一、我决定去喝酒

我还是和陈大人要了潘安家的地址,转身出了大门准备去一趟。陈大人见我只有一个人,略略有些诧异,随口问了一句:“你没带个侍卫么?要不我给你派两个人?”

“谢谢陈大人的好意,我自己溜达去就成。没事的。”我一脸的笑容,特别真诚,但心里也在想,肖不修居然不派人跟着我了,这是放心我不会跑,还是觉得在京城里没有人杀我呢。

白日的光景很长,我走在街上的影子也变得越来越长。我忽然想起我那个胳膊上的伤口应拆掉纱布了,所以又转身回了庆余堂,打算去找那个老大夫。可走到庆余堂的时候,才想起来这里已经烧毁了,钱老板他们在附近的客栈里。

实在是太麻烦了,我就在去潘安家的路上,随便找了个药铺,让小伙计帮我把伤口处理一下。打开绑带的时候,发现已经结痂了,然后又用干净的清水冲了冲上面的残余药粉,看起来还很不错。药铺老板说可以不用绑带,直接这样晾着伤口可能好的更快一些。

“其实这伤口也不深,不会留疤的。我这里有一盒香脂,送你吧。”老板矮胖的,很可爱。

“别啊,这东西肯定挺贵的,我有钱的,我可以买的。”我赶紧推辞。

老板挺执着,非要给我,“这个不值钱的,是用浓稠的稻米水和香脂混在一起做的,你可以问问,虽然叫香膏,但是完全没有香味,而是一股子稻米的味道,或者说是米酒的味道。”

我打开盖子闻了一下,果然是一股米酒的味道,只是没有那么浓郁。“真的很便宜?真的很管用?”

“当然,我骗你干嘛。反正你给了换药的诊金,这盒香脂当然就算是送你的,不要钱。”他的笑容很真诚,“记得,每天晚上用干净的湿布轻轻擦干净伤口,然后把这个薄薄涂一层就成。七天之后,肯定会好的。要是用不完呢,也可以涂在脸上,也能美美的。”

“好呀好呀。”我的笑容更灿烂了一点,起身道谢,然后忽然掀起通向后院的门帘,冲了进去,恍惚间只是看到了一个身影,不太真切。老板也赶忙跟着我过来,急急地问道:“怎么了?”

我回身看着他,问道:“这样骗我好玩么?”

“什么?”老板一脸的疑惑。

“扮成老大夫给我治伤,现在又给我香脂,既然这么关心我,干嘛不出现让我看看到底是谁?”我赌一定有问题!但到底是谁,我不知道。从那个莫名其妙的伙计和老大夫出现,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这老大夫就像是专门为我出现的一样,就是来给我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就不见了。无论是我左右套话钱老板,还是再次进去聚福园和庆余堂的烧毁之地,都没有再见这个人。现在,随便在街上找了个药铺来换药,都能够白的一份香脂。

其实,免费赠送我香脂这件事情并不稀奇,我去买东西的时候,经常有人送我东西,即便是买菜,都会送我大葱和蒜头,但是,就连拆个绑带,都会被送香脂,难道不是太奇怪了么?

到底是谁在背后看着我?

难道说,我一直感觉有人在各个角度盯着我,是真实存在的?

那么,他的企图是什么?目前看起来并没有要害我的意思,还在我无法顾及自身安危的时候及时出现,让我少受一点痛苦。这明显是关心我的人,但为什么不出现,光明正大的走到我面前?

是因为我的身份,还是因为他的身份?

这人肯定不是肖不修,也绝对不是李山,难道是隅月庵的人?

是谁?

药铺老板死活不承认,还赌咒发誓这真的是他自己的东西,老婆女儿都在用这个,他也是好心才送给我的。

我没有找到人,也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

“算了,不想出来就别出来了,我也不想知道了。”我叹了口气,“还有么?再给我一盒,我多抹点。”

“嘿,没有了。”老板的笑容有点僵硬。

“你不是说老婆闺女都用这个么,把她们用的,哪怕是剩下的也给我,我掏钱买。”我多豪气呀。

“没有了没有了,赶紧走吧。”居然被赶出来了,我也挺惊讶的。不过,我记住了,绝对有问题。既然现在不愿意现身见我,那我就再等等,反正我不着急。等以后想找我,都找不到了,着急的就是你们了。

我又把香脂打开闻了闻,的确是米酒的味道,也没有别的刺鼻的味道。不过,这个气味还挺熟悉的,似乎最近这几天闻到过。

潘安的家距离聚福园也不算远,但也要路过好几条街,还都是很热闹的集市。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家家户户开始采购和准备晚餐的时候,街上就愈发热闹了。我一看人多,就来了精神,开始到处瞎逛,每个店铺都进去看看,遇到好吃的,就买一点尝尝。

没有南厂的侍卫跟着,我又是一身布衣,在街市之中完全不显眼。就像是谁家爱玩的小女儿跑出来逛街,吃吃喝喝一番,我感到很满足,并且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现在潘安的事情没有任何线索,大家也没有目标。我本来还自己觉得要如何如何,现在想:我不过是个工具人,干嘛那么努力,该吃吃,该喝喝,幸福快乐过一天两天三天……然后麻利地卷银票走人。

隅月庵的事情我应该也破不了案了,至少我想破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也随便他们吧。就算是刚才暗地里照顾我的人是隅月庵的人,那又如何呢?你们不肯认我,那我也就不认你们,一拍两散。

可能是真的想通了,我甚至还哼起了小曲,把我能想起来的都暗暗哼了一遍,然后找各种好吃的。对了,米酒也是要喝一下的。之前说是不喝了不喝了,但其实味道也是不错的,我也不去买一壶,只是去有售卖米酒的地方,跟人家讨一勺喝。我这样的貌美如花,免费喝一勺,总是可以的吧。

这事可不是想想就完了,我是真的执行了。我发现,大家也都挺热情的,我一般也是买一些东西,然后跟人家讨一杯尝尝。各家的米酒味道都不太一样,有些酸,有些甜,还有些没什么味道,有些却很辣,我只好又用很多肉干来下酒。

不过,米酒这种东西,喝起来的时候并不觉得是酒,但是喝多了也真是上头脸红,并且我是各家各户的米酒都尝了尝,在肚子里相互搅拌在一起,在我走到潘安家的时候,已经感到眩晕了。

潘安家门口贴着封条,一个两进的小院子,里面有些暗,肯定是没有人。我直接撕开封条走了进去,“我是来看看的,你可别怪我擅自闯进你的家哦。”我脚步有点飘,口中念叨着往里面走。

院子很干净,没有任何杂物,花花草草也没有养。光线有些暗了,屋里就更暗了一些。床上有几件衣服,桌子上有没看完的戏本,茶壶里还有一点水……完全没有想到,潘安这样的红伶居然屋里这么干净整齐,甚至就像是没有人常住的样子。

我把柜子,箱子,抽屉都打开看了看,果然是什么都没有,就连香囊都没有。这男人搞什么?禁欲系么?居然比肖不修的房间还干净,就算是内衣总应该准备几件吧,箱子里似乎也只有一件而已。剩下的是一些布条,还有一些没有裁剪完成的戏服小样。

最值钱的应该是一套头饰,应该是穆桂英挂帅的那种璎珞和羽毛,看起来质量不错。我随手摸了摸,手感也很好。实在是头晕了,我就坐在了梳妆台前,定了定神。不过,看到铜镜里的我红了一张大脸,看起来有点诡异。天色又暗了不少,在镜子里的我都不是很清楚了。

据说,黄昏时分是人的气息最微弱的时候,我因为米酒的缘故已经昏昏欲睡了。也算是酒壮怂人胆,我直接躺在潘安的床上,打算也眯一会,等酒醒一些再回去南厂去。

床上还有被子,潘安必然也不知道自己会遇到这样的祸事,所以一切都很正常。我躺在被子里,也没觉得热,并且被子里有一股香气还挺好闻的,潘安似乎还在屋里轻轻唱起了《浮生梦》的唱段。

“若是幻梦,又何必留恋。是错是对,我岂能分辨。但你如此执着,又是为何?”这段好像是他唱给戏里公主的,为什么唱来着?我有点想不起来了。慢慢的,我睡了过去。

我的睡眠不好,一定是有原因的。

就像我现在真的好不容易因为酒劲儿睡过去了,还以为自己能够睡的安稳一些。结果被一阵铜锣声惊醒,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喊:“着火啦,着火啦!”

我去,我睁开眼一看,屋里都着起来了,要不是我躲在被窝深处,恐怕现在也都着了。但是,被窝更是容易被点燃的地方,我噌的一下坐了起来,看看这火是怎么回事。

我身处在潘安的卧室里,火是从窗口着起来的,先是烧了窗户,然后是屋里那套最值钱的头饰,然后是那些还没有完成的戏服小样,放在窗户下的箱子,以及箱子里的衣服。我应该说是幸运,床距离窗户还有一大段距离,烧起窗户燃起的黑烟惊到了邻居,邻居们有敲锣的,有泼水的,忙乎着来救火。

不过,恍惚中我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是在潘安两次起火现场闻到过的,居然这里也有相同的气味。在烤肉的味道的夹杂中还有一股糯米焦糊的味道。如果说前两次都是巧合,那这一次一定不是。

潘安的屋里没有任何食物,只有一点点水,不可能有这种味道。

我看了看逃生出路,居然还没有。门和窗都着了起来,屋里的烟气也很大。我尽量溜边先离开了床铺,然后看到有个红木柜子,正琢磨要不要钻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大门被人用力踹开的声音,然后有人喊我:“肖小七,你在哪里?”

声音有点耳熟,并且声音很大。

谁来着?我还有点酒意,分辨不太清楚。

我回头看了过去,有个黑色的身影在火光中走来走去,动作特别快,晃得我眼睛都花了。我只好举起手摆了摆,“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这人立刻就冲了过来,借着火光看了看我,又把我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才恶狠狠地说道:“你就这么不让我省心么?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哦,就是喝多了,想找个地方睡一会。”我眯着眼睛看着来人,原来真是肖不修,应该不是我做梦吧。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发现他的脸被我摸脏了,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也挺好玩的。“你一点都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

“为什么?”他发现了我的酒醉,脸色更差了一些。

“我不喜欢你了。你别总是找我麻烦,我其实挺乖的,但是你总是说我,我不开心了。不对,我没有心的,哎,我才是最好看的。”

“瞎说八道什么呢?我带你出去。”肖不修也不想跟我多说话,直接把我抱了起来,从火场里冲了出去。然后,我立刻感到有人泼了我好几盆凉水,从头到脚全都湿了,酒劲立刻就醒了。

“谁啊?谁啊?泼我一身水?小爷跟你急!”我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发现我依然还在肖不修的怀里,肖不修此时此刻也如落汤鸡一般,狼狈得很。

“我要是不泼你,一会你和大人就真的是成了烧鸡了。”影子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大人,把这个讨厌鬼放下来吧,要不要我再去叫点人过来?”

“不用了,这火起的蹊跷,真的要查查了。”肖不修把我放了下来,让我站稳后就离开了我。我抹了抹脸上的水,居然连耳朵里都有水,影子这是拿缸泼的我们吧。

“大人,抓人吧!隔壁那家饼铺的人,全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能跑!”我很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