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尚智,说说滕建业和水如章。”项代沫道。
“滕建业五十岁上下,和我年纪差不多。水如章年纪比我小点。”
“你刚才说他们在京西,这两人住在什么地方?”
“滕建业住路易金饭店,水如章住在古北都大饭店。”
“这两人不住一起?”
“对,他们都是分开行动的,互不相扰。”
“他们是用真名入住的饭店吗?”
“他们应该会用真名入住饭店吧。”
“这两个人面貌有什么特点或者有什么喜好?”
“滕建业绰号叫雪鸮,他右脸颊上有一块铜钱大的烫伤疤,眼白发黄。他好酒,喜欢穿黑『色』唐装丝绸衣服。”
“水如章呢?”
“水如章的绰号叫小诸葛。他是一个小眼睛,歪脖子,塌鼻梁。这个人十分精明,他有可能用假名入住酒店。他喜欢穿白『色』西服。”
“这两个人是单独来京西的吗?”
“不是,他们手下都有马仔,干这种事,一个人玩不转。水如章的身边有两个人,有些功夫。滕建业一般会带三个人来。”
宁尚智被带走之后,赵子蒙决定从西城区抽调回陆千会同林狄到路易金饭店监视滕建业,派项代沫到古北都饭店监视水如章。
林狄和项代沫走了以后,赵子蒙会同闻科长开始了对蔡耀辉的第二次审讯。
蔡耀辉再次被带进了审讯室。
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两只眼睛红红的,布满了血丝。
“蔡耀辉,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吗?”赵子蒙道。
“没有了,该说的,我全说了。”蔡耀辉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再看看这两张画像。”
赵子蒙将那两张模拟画像递到蔡耀辉的手上。
蔡耀辉接过两张画像:“这两张画像,我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你再仔细看看第二张画像。”赵子蒙指的是二号的画像。
“不用看,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我没有说谎,警察同志。”蔡耀辉的口气十分笃定。
“一个月前,这个人曾经在你的藏山斋出现过。你再好好想想。”赵子蒙有意提示道。
“警察同志,来我铺子里买东西的人很多,不可能每个人我都记得啊。”蔡耀辉有点委屈。
“我们刚从虎口门古玩市场来,你店铺里的伙计都说见过这个人。”
“警察同志,你是知道的,我平时不在店铺里,只是傍晚五点钟左右到铺子对账,对完账以后,我就走人。伙计见过此人,不代表我就见过这个人啊。”
“蔡耀辉,我可以提示你一下,那天你的几个伙计看到此人的时候,你正好在店铺里面对账。”
“我——我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既然我当时正在对账,又怎么会注意到这个人呢。”
“哦,是吗?有两个伙计说,你在对账的时候和这个人对过好几次眼神。”
“警察同志,你这就点冤枉我了。有人在我的店铺里面转悠,我作为老板,对进店的顾客多看几眼,这不是很正常嘛!做生意的人,哪有对走进自己的店铺顾客视而不见的?”
“不是我夸海口,我的铺子在古玩市场里侥幸也数的上号,这每天人来人往的,只要是进店的顾客,我说我都认识,您也不信啊!”
蔡耀辉面不改『色』,对答如流。
赵子蒙发现距离上一次审讯时间虽然不长,但蔡耀辉的心理状态和上一次不太一样了。
前一次,他一副悔不当初的痛苦模样,几度哽咽,而现在他虽然面无血『色』,但神情却松弛了很多,并且能言善辩,巧舌如簧。
“蔡耀辉,现在,形势对你很不利。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你:“10.5”盗墓凶杀案发生在你父母所住过的117号,盗洞口就在你父亲卧室里。而你手上又有离子山晚明古墓被盗文物中的九羊樽。”
“无独有偶,这起盗墓凶杀案中死者二号还曾出现在你的藏山斋。”
“你父亲屋后的探洞,你不合时宜地在117号出现,还有你无法解释的装玻璃事件。”
面对赵子蒙的一串质问,蔡耀辉沉默无语。
“你几句话就想打发了?你的想法是不是太幼稚了点。”赵子蒙道。
“警察同志,你说的事实我不能否认,可我说的也是事实啊,关于玻璃的事情,你们到李三五金店找过那个老板了吗?”
“李三证实你确实在他的五金店划过一块玻璃。但这并不能排除你的嫌疑。”
“警察同志,你总算说了一句让我信服的话。”
“蔡耀辉,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用嫌疑这个词,感谢你们没有直接把我蔡耀辉当成罪犯。说我和那个盗墓杀人有关,我希望你们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来。倒卖文物的罪,我已经认了。”
“昨晚,你们的汽车本来是往东郊方向去了,出了八大门以后,怎么突然往回走了?”赵子蒙想证实一下宁尚智的供词。
“宁尚智行事一向很谨慎,交易地点,先定的是冷月湖,我们的汽车驶出八大门的时候,他突然打电话,要把交易的地点改在红旗沙场附近的芦苇『荡』里,时间也往后推迟了一个小时。”
“过去交易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干的,我早就习惯了。其实,我也希望这样。”
“蔡耀辉,除了宁尚智在你手上收东西以外,还有什么人在你手上收东西?”
“前面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只跟宁老板交易。”
“你没有跟我们说实话!”
“我没有半句假话。”蔡耀辉理直气壮。
“你说宁尚智只是个收藏家,这你该不会忘了吧!”
“我是这么说的。”
“遗憾的是,宁尚智让你失望了。”
“警察同志,我听不懂你的话。”
“宁尚智已经承认,他走私文物。”
“我只知道他是文物收藏家,他不跟我说,我怎么能知道呢?”
“你在斐湖边是不是有一幢别墅?”
“恩——是啊,我是在那里有个房子,警察同志你想说什么?”
“如果单单是宁尚智这一条线,你就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面赚这么多的钱,还在高端社区置了业?要知道斐湖可是本市富豪的汇集地。”
“我就是想多赚一些钱,我也的确挣了点钱。关键我也从别人手上收藏点东西,现在,文物市场这么热,吃这碗饭的人有很多,我收到的东西有限。”
“你在宁海路有一幢别墅,你父母原就住在那里,为了九羊樽,你特地在石鼓巷租了一间房子。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是你们这些人的惯用伎俩,不要告诉我你就只有石鼓巷这一个藏匿点。”
“警察同志,这是你们的想象——想象和事实之间是不能划等号的。”蔡耀辉摇唇鼓舌,好不淡定。
“你曾经卖过一个汉代玉杯给宁尚智,是不是?”赵子蒙看蔡耀辉不肯就范,转换了一个话题。
“……对。”蔡耀辉愣了一下说道。
“你还卖过一个汉代玉杯给谁?”
“没有啊!我只卖过一个给宁尚智。”蔡耀辉对此说法断然否认。
“可宁尚智在另一个收藏家的家里看到一个和你出手给他的那个玉杯一样的文物。”
“这能说明什么呢?”
“我们判断,这两个汉代玉杯应该是同宗同源。”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闻科长道。
蔡耀辉狐疑的望向赵子蒙身边的这个人。
“这位是文物局的专家。”赵子蒙道,“宁尚智也是这种说法。”
“这只是宁尚智的主观臆测吧!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敢肯定。”蔡耀辉不愿认同。
“是吗?看来你还是不肯认啊。”
“警察同志,照你这么说,两个汉代玉杯应该是同一个时期的文物,同一时期的文物会有很多人收藏,这不足为奇。”
“同理,同一个墓里面的东西也会有多人收藏。但这些并不能说明这两件东西都是出自我之手啊。”
“如果两个玉杯都是同一墓室中陪葬品,那也只能是一种巧合。”
蔡耀辉的话听上去逻辑严密,有理有据,毫无破绽。
“滕建业,你认识吗?”赵子蒙的眼睛直视着蔡耀辉的脸。
忽听到这个名字,蔡耀辉募地抬起头,貌似茫然地望着赵子蒙,但他用力要咬紧牙关的动作没能逃过赵子蒙的双眼。
他咽喉部也做了一次吞咽动作,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审讯室里突然安静的可怕。
赵子蒙静静的观察着,他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蔡耀辉。
在赵子蒙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有很多心理学——特别是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书。
自从从事刑侦工作以后,他利用空余时间阅读了一些刑侦学——特别是刑侦心理学方面的书,他将书本上的知识和刑侦实践结合起来,收获颇多。
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加上在刑侦实践中积累的经验,赵子蒙在审讯工作中能较快掌握主动权。
他善于观察对手情绪上的细小变化和生理上的细微反应,窥探对方的内心活动。
“蔡耀辉,你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你不是蛮能说的吗?”赵子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