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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来迟的小姐受到未来婆母现在的大舅母的一个瞪视,“刚才你不来,现在没事了又凑过来做什么?”

小姐哼道:“瞧舅母说的,我自然是担心外祖母,刚才只是吓破胆了。”

方家大太太看到这位表小姐就头疼,幸而是没让她嫁给大儿子,她的大儿子合该娶一个才貌双全的金枝玉叶。

只是落香,可怜的落香。

想着,方大太太拿帕子掩着嘴呜咽出声。

宿岩这一出动,就把在方家大树下周全躲着的浩王遗珠给当场格杀,一时间从皇宫到最末等的小官,都觉得内城有种风声鹤唳的感觉。

经历过几年前那场大乱的老臣,甚至有两个都上了告老还乡的折子。

也有六部的高官在这天下衙后,特地找去正房,让夫人去拜访一下前段时间摄政王承认的那个民间妻子。

然而此举并不被夫人们认同,吏部尚书的夫人说得最有代表性,她说急着让她去开展夫人外交的老爷,“你着什么急,摄政王根本没有带那民间妻子回府的意思,咱们现在巴巴的凑上去,反而容易让人不喜。再者说了,不定过段时间摄政王就腻了这个妻子,会在高门中再娶一个呢?”

于是吓破胆的老爷们在夫人们的分析下,也都不再催促,等几天过后打听清楚浩王那女儿到底怎么惹怒了摄政王,这些人又不敢让言语间不太尊重王妃的夫人过去了。

如此一来,游蕊倒是一直平稳的两点一线地生活着,内城的风声鹤唳传到外城也的确很快,然而传到游蕊这样只专心过自己生活人的耳中就慢了些,

大约又过了五六天,游蕊带着小黑蛋和小恕回家的路上,才听到两个穿着文士棉衣的人站在一堵墙边说起这个事儿。

游蕊回到家做好粥,宿岩也提着几个菜回来了,吃过饭两人回到屋里,游蕊问他:“前些天,你跟着侍卫从妇幼院离开那天,是去杀反贼了?还制造了恐怖氛围?”

宿岩没打算把实情告诉她,但也没有全瞒着,说道:“是先前争皇位制造出很大乱子的浩王的女儿,她一直打着浩王的名义四下串联,甚至还派人渗透到军营,这是不是该震慑一下?”

游蕊没话说,因为人家分析地挺有道理的,接下来宿岩又道:“累世大儒的方家庇护此人,我都没有牵连到他们。”

游蕊看他一眼,“你是仁王。”

宿岩笑了笑,很喜欢这个来自媳妇的夸奖,“我就是不想把恐怖的氛围扩散地更大。”

所以先前我说的制造恐怖也不成立了呗?

游蕊道:“可是我听到说,前两天菜市口被斩头的都是那波人。”

行刑那天还有邻居邀请游蕊带着俩孩子去看斩头呢,她实在不理解这种血腥的行刑有什么好看的,没去也没多问。

宿岩无辜道:“那些人勾结外族,就为了把我拉下台,这种卖国贼扒皮凌迟都不过分。”

我已经很仁慈了。

他脸上写着这么几个大字。

游蕊忍不住捧着他的脸,笑道:“我又不是来责怪你的,就是想问问。”

她感觉这事儿和自己有点关系,但是没有证据。

宿岩手臂一用力就把她揽到怀中,说起另一个话题:“今天是二十三了吧。”

“嗯”,游蕊抓着他的手,拿自己的手和他比大小,耳边又听他说道:“除夕在城里我们在城里过,等年后再回村,怎么样?”

“可以啊”,游蕊点点头,她现在是嫁出去的女儿,除夕不可能回娘家一起过,在山上过年冷冷清清的,的确不如城里热闹些。

“明天开始各衙门就会陆续封印,我明天和你一起把小黑蛋送回去。”

“嗯”,游蕊答应,“明天下午吧,上午我去院里给护士们和两位婆子放个假。”

其实留小黑蛋与他们一起过年也是可以的,只是小黑蛋有爹有娘,大哥大嫂还有爹娘,肯定早想这小子了。

宿岩那边已经放好假,他不用再回王府,第二天抱着游蕊睡了个大大的懒觉,二人起床时太阳都老高了。

小黑蛋和小恕这两个小的也都已经起来,竟然还踩着板凳下米煮上了粥。

游蕊夸了夸他们,却道:“饿了可以直接喊我,你们还小,连灶台都够不着,很危险的,以后不能这样了。”

小黑蛋道:“我们小心着呢。”

游蕊摸了摸他扎的歪扭扭的两个小角,拿来凳子、梳子,给两个小家伙重新梳好小角,另一边宿岩已经炒好两个菜。

吃过早饭,游蕊和宿岩便带上两个小家伙去集市上卖东西,粮油、米面,卤好的鸡鸭鹅都买了不少。

出来集市,便径直赶着车去往妇幼院。

临近年关街上熙熙攘攘,人车马多得不行,在路口就很容易挤做一团。

游蕊坐在车外,和宿岩一起驾车,看到这样交通大拥堵的一幕,对这个王朝的繁荣很是感慨,想起自己身边坐着的就是王朝最高执行者,她笑道:“回去我给你写个交通法则,你看看怎么样。”

这话还没落下,他们前面刚通的路就被一辆对面行驶而来的高大马车占据了,上面控缰的车夫还提着鞭子朝不闪不闭的宿岩道:“让开、”

只是这话并没有说完。

马车上挂着通武侯的牌子,而这车夫是负责给老爷驾车的,今天夫人小姐要出门礼佛,老爷不用车,他便被派了出来。

通武侯是闲职,典礼、大朝会也都要出席的,这车夫远远看到过去上朝的摄政王,此时看到对面驾车的那人,差点直接从车上栽下来。

车夫不敢在大声嚷嚷,忙老实地把车赶到一边。

车里传来一个声音:“怎么停下来了?”

车夫低声道:“夫人,是摄政王。”

停在路边的车窗帘被掀开一个角,又很快落下。

“真的是摄政王”,少女穿着鹅黄的织锦绵衣,拉着母亲的手臂道:“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子,长得特别好看,那就是摄政王的农家妻?没什么家世还敢嫁给摄政王,她太胆大了。”

雍容的贵妇人皱眉道:“芬儿,注意你的仪态。看看你表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柳若芬笑了笑,乖巧坐好。

兰色碎花织锦衣裙的少女坐在旁边,笑道:“姨母,别说表妹,我也觉得稀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摄政王甘心陪她过市井生活?甚至还亲自驭车。要说看重,现在看来也挺看重的,怎么就不光明正大地迎娶进王府呢。”

柳若芬抢话道:“先前,摄政王不是在朝堂上都说了吗?王妃喜欢市井生活。”

陈若兰笑着分析道:“王妃喜欢市井生活,和摄政王迎娶与否,并不冲突。”

说话间,马车重新启动,柳夫人抬手道:“好了,摄政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芬儿,你注意些,张少卿喜欢的是温柔贤淑的女子,待会儿到了地方,你可别像这样一惊一乍的。”

陈若兰低头掩唇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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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先行后,游蕊对宿岩道:“我怎么感觉刚才那辆车上的车夫识得你?摄政王亲自驾车赶集,真的不会成为京城头条吗?”

其实出门时宿岩没让下人跟着,游蕊就觉得不大妥,但他说外城没有人认识他,况且他们去的是集市,内城的有身份的人出来也不会往集市上来。

谁想到还真遇到一个认识他的车夫,flag立不得啊。

宿岩闻言,笑道:“他们不敢大肆宣扬。”

游蕊朝他撇了撇嘴,也没再提交通法则的事儿。

等过了那个路口,接下来都是直道,虽然也堵了两次,但都很快畅通了。

马车才停下,马圆等人就掀开帘子出来了,看见游蕊,她们都放下心来,“我们正商量要不要去青石街看看呢。”

游蕊笑道:“马上要过年了,我去买了点东西,待会儿再把这个月的工钱发了,你们都早点回去。”

要不是宿岩提醒,她会直接等到过年的前一天才放假,实在是不了解古人对过年的期盼。

这人都有小半个月没回家了,尽管马圆家离得最近,她也没有回去过,和大家一起把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

听到今天便可回家,这些人的高兴都是肉眼可见的。

油每人半坛,米每人五斤,连带着做饭的两个婆子都是这个标准。

游蕊把这些福利一发下去,两个婆子抱着那袋精细的白米都舍不得撒手。

之后再发月薪的时候,一个个的却不敢拿了。

冯花说道:“夫人,我们跟你学东西,吃的穿的都有,再拿钱就太没良心了。”

游蕊把称好的银角子放到她手里,也不怕这些人觉得她瞎大方好糊弄,说道:“我给你们的多,自然也期望在以后你们能尽量做到最好。我已经把东家能做的都做到了,你们若有做不到的地方,我便也不会客气。”

这些话,在丰厚福利和月薪打好的基础上,她们每个人都认真记在了心中。

只有七个员工,很快就发好了,游蕊让她们年后初八就过来,便让人回家去。

在游蕊训话发月薪的时候,宿岩已经把后门锁好,人都离开后,他们又上二楼查看窗子是否全都关好,最后锁上大门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半刻钟之后了。

城内居民已经在准备着过年,城外同样还是一番热闹,码头上的忙碌比先前还要更盛一些。

出城的路上看到走在路边的冯花,游蕊让宿岩停下马车问了声,得知她要先去码头寻她父亲和兄弟,便让她上车捎了一程。

到码头边,冯花下车,游蕊他们要走另一条码头,马车便继续往前走。

等坐上船,在这人头辐凑的盛大码头上,早已不见冯花的踪影。

不过冯花说知道她父亲和村里人做工的头口,游蕊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这一边,冯花顺利地找到父亲,过年这段时间活儿多,她的大弟冯启也过来扛货,看到她,少年流着几道汗水的脸上闪过惊喜笑容。

“大姐,你怎么过来了?”

说话间,他就放下肩上的麻袋跑过来,看到她手里提着的坛子和一个布袋,问道:“这是什么?”

冯花说道:“我们院里放假了,这些是夫人发的福利,三斤油五斤精米。”

此时,几乎全村有空的人都过来这边做活儿,经过时听到这话的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但人家的米和油都提在手里,也的确不是假的。

搬完这一船货时,便有人跟冯花打听:“你们那个妇幼院,还招人不?”

冯花说道:“我也不知道,要是以后再找人,我先跟叔说一声。”

又有人喊道:“还有你二伯,你豆儿妹子也闲在家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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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圆提着东西回到家的时候,她娘刚洗好一盆衣服,抬头看见闺女,白了脸上也长肉了,都有些不敢认。

“咋回来了?”马圆娘擦着手问道。

马圆把东西放到厨房,说道:“夫人给我们放假过年。”

马圆娘跟进来,看了看坛子和袋子里的东西,笑得合不拢嘴,“那个妇幼院的夫人还真是大方,我还以为你们过年也不会放假呢。对了,给这么多好东西,给些月钱没?”

“给了,不到一个月,给了整月的月钱”,马圆说道,“待会儿我把银子换成铜板,给您一半,我自己留一半。”

马圆娘骂道:“你还跟娘分钱了”,但也没说不行。

“姐,姐姐”,外面传来妹妹的声音,马圆便走出去,带着小妹去街上的店铺上换铜板。

拎着铜板回来,就听到她娘在跟邻居说妇幼院有多好多好的,还鼓励几个刚怀孕的妇人,等妇幼院开门了让她们一定去瞧瞧。

一个妇人被说得心动,见马圆回来,问她:“圆儿,你们那个院的夫人真的会摸胎正胎吗?”

也有人问看一次要多少钱。

马圆就把这些天学到的常识跟这些人科普了下,最后肯定了夫人的医术,说得那几个有孕的妇人都心动起来。

游蕊并不知道回到家的几个护士都给她宣传了下妇幼院,此时她正站在弦窗后看运河两岸的景色。

宿岩现在不用装穷,自然怎么方便怎么来,让人准备了一条有两间房子的大船,直接把马车赶到甲板上。

按照他的说法,到鹿草县的码头停了船,他们能直接赶着车回家。

行船很快,下午申时便到了鹿草县,到村里时也才刚过酉时。

厨房里温暖的灯光下,小黑蛋十分兴奋地跟他爹娘说他们是坐大船来的,船上还有小木马、陀螺好些玩具。

这就不得不说准备船的王府下人的用心了。

但游大哥游大嫂都没怎么相信,以为他们是搭乘别人家的客船,儿子看到人家船上有小木马之类的玩具,也想要了。

从入秋之后家里就一直赚钱,游大嫂很大方,对儿子道:“明天你爹和你二叔要去县里置办年货,让你爹给你买个能骑的小木马。”

小黑蛋完全没看出来他说的话爹娘都不相信,高兴地拍手道:“我要红色的小木马。”

游松倒是相信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游母现煮了一大锅饺子,让他们一人吃一大碗再回去。

这饺子是猪肉萝卜馅儿的,游蕊不大爱吃,半碗就觉得饱了,游母还没说什么,宿岩已经把那半碗端来吃了。

游母直接坐到一边去了,反正她是看出来了,不管女儿做什么,女婿都顺着,她再管来管去可不就显得碍眼。

游松心想,老娘,你现在看不惯宿岩,以后等你知道他是谁,不知道还敢不敢跟他说一句话。

游蕊他们吃过饭上山去的时候,游松出来相送,到门外才问道:“妹夫啊,隔壁那游风判了流放,你能保证他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不?”

宿岩看了游蕊一眼,心想这个二舅兄怎么回事,这话说得好像他徇私枉法了,说道:“就算他能回来,他也没机会再接触到蕊儿。”

游松想说怎么能让他回来呢?那家伙可是要杀自家妹妹啊,现在又多了一层仇恨,凭游风那种性子,他回来能善罢甘休才怪了。

看到游蕊的眼神,游松便道:“那就好,你们注意着些。”

摆了摆手,就送到大门外便停了脚步。

卫不恕心想,游掌柜这斩草必绝根的性格,看来早有端倪。

夜间的冷风砭骨,宿岩让游蕊坐在车里,车壁两边的灯虽然照不太远,也足够他看清前方的道路,走着山路到家门口,也没有多少颠簸。

灯光的边缘窜出来一个白影,黄色的光和纯白的光芒相合,像是度上了一层毛边。

“嗷!”

低低的一声喊,白影绕在游蕊腿边直打圈。

“小白”,游蕊现在不用弯腰都能摸到他的脑袋,“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长壮许多的小白又是嗷了一声,脑袋顶在游蕊手心里,像是撒娇的样子。

宿岩一边开门一边说道:“这类野生动物,嗅觉能力都很强,应该我们一进村他们就知道了。”

小白虎又嗷一声,似乎在回应宿岩的话。

“你爸、你爹呢?”游蕊问道。

小白直接朝着院子里吼一声,他们进去一看,原来大白已经在窝里睡上了,硕大的脑袋搁在下巴上,眼睛眯着,感知到灯光靠近,张开眼缝瞧了瞧。

嘴巴微开,一声磁性的振动虎吼响起,音量不大,不过游蕊觉得,大白这声音太帅了,它现在肯定是山林中许多母虎追求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