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预料中的一样,丰田皇冠进入小镇开始,直到水库,一路上都受到了路人的注目礼。
这让林义心里微微得意之余,更多的还是恓惶。感觉自己就像手术台上的青蛙,最后的宿命就是让众人拿着刀子一寸一寸的解剖。
车子开进邹家院子,那个屁孩是最莫名激动的。
只见他猥琐地围着车子东摸摸,西瞧瞧,喜爱之情溢于言表,绝对超过了零食。就连以往一进门就翻自家姐姐袋子的习惯都暂时忘却了。
邹老爷子自从骨折过一次以后,似乎精气神没以前好了。脸上干瘦了许多,手上和腿上慢慢爬满了黑色斑块。
按他自己的调侃,要是这死人斑生满了面,老头子我就没得好活了哟。
不过经历过战争的人家早就看透生死了,不论日子怎样过,还是会那么的为老不尊。
塌在门槛上撸水烟,水声在竹筒里被吸得咕噜噜做响,一见面就咧着干瘪的嘴,露出蜡黄板牙,一口一个:“小孙女婿,今晚我们好好喝一杯。”
而这时候那屁孩也会跟着起哄,“姐夫,我能去车里坐坐吗?就坐一下好不好?”
这耍宝的爷孙两顿时把大长腿闹得满脸通红。
邹父邹母假装没听到这些“混账”话,理由很简单,在自家院子里,别人听不到,就懒得在乎了。
父母不在乎,邹艳霞可在乎的紧。狠狠地瞪了自家爷爷一眼,有点没办法,于是转身就拿亲弟弟撒气,“坐什么坐,你屁股上尽是些黄泥巴,别把车弄脏了。”
受了教训,屁孩眼珠子滴滴转了一圈,不二话,一个蹲立,就把外面的松紧裤脱了,露出了中间的厚实棉裤,还梗着小脖子天真地说:这下子可干净了,能坐车了不?
这个名场面...
邹老爷子那是立马仰头哈哈大笑,笑的时候还满嘴烟雾...
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坐不住的邹母这次再也不能视而不见了,放下手里的东西,急走过来就对着两瓣屁股拍了下去。
大长腿没脸呆外边了,进屋了。米珈也笑着跟进了屋。
林义抱着一箱干海鲜路过门槛的时候,和那双昏黄的浊眼珠子不期而遇,那隐藏在瞳孔深处的一丝戏谑告诉他:
这不靠谱的老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以前这么多年了,可没喊过自己孙女婿。以前那屁孩也没敢这么放肆过,肯定是被怂恿的。
至于这老烟枪为什么这么做,两人心知肚明,还不是因为家里来了一个客人,米珈的出众让这老妖怪替孙女产生了危机感。
正所谓吃过的盐比人家吃过的饭还多,人老成精。
这位曾扛着枪走过南北的老伙计,一生见的世面多了,看人看事,自然也有他自己的一套章法。
隔空相互瞅了会...
林义压低声音说,“为老不尊。”
邹老爷子吧唧一口长杆烟枪,摇摇头纠正道,“小林子,你这用词不对,应该叫其心可诛。”
林义气晕,自己刚才还只是怀疑,没想到人家特么光棍的承认了。
家里来客人了,晚餐是邹老爷子亲自掌的勺,吃的林义心满意满,味道是真的好。
饭后得走走,林义干脆提着一些烟酒去了武荣家,米珈和大长腿也跟去了。
一起的还有一条老黄狗,忽前忽后的讨人喜,显然是知道这几人回来了,自己饭盆里的骨头就开始了堆积如山。
见到米珈的那一刻,武荣有点慌神,随即就用不解的眼神看向林义。
找了个时机偷偷问林义,“她、她,米珈她怎么来了?”
“米珈想去看茶叶山。”林义如实说。
武荣虽然憨厚,却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傻子,憋了一阵,肥厚的双手无处安放,最后结结巴巴问:“你和米珈不会、不会、不会是...”
既然这发小知道一些内情,林义静了静,就模棱两可的说,“她可是米珈啊...”
武荣怔住了,心揪揪地痛。但他自己知道自家事,所以也早就做好了“米珈终有一天会投入其他男人怀抱”的思想准备。
只是他忽的为从小的伙伴大长腿着急,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好,只得自欺欺人地说,“你、你、你...”
心里太纠结了,导致比以往都结巴,顿了好会儿,才一口气说完:“你这是逗我的是吧。”
靠着木制护栏,林义望向远处的山峦幽幽地开口,“如果有一天,我终于变成混蛋了呢。”
听到这话,厚实的脸憋的通红,最后忍不住呵哧呵哧地笑了,“你不是说过你们家男的都是混蛋吗,你要是变成了混蛋,我不怪你,我只怪你的基因不好。”
林义轻嗯了一声,假装叹口气说:“你这话在理。人生最无奈的莫过于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
但接着又打趣说:“这种难听的话你也就跟我提提得了,要是到外面说,我怕阳华和林凯顺着气味过来打你。”
“我不怕,我皮糙肉厚。”接着武荣又认真说,“一定要,你一定要对艳霞好。”
“我会的。”随着林义这三个字出口,兄弟俩一些因米珈而产生的隔阂烟消云散。
其实感情的事,林义一向是个自私的,甚至我行我素,哪管你谁谁谁,自己惬意了就好。
不过武荣不一样,这是用一辈子验证过的发小、朋友和兄弟。
林义知道,随着自己财富和地位的攀爬,以后这种质朴的伙伴会越来越少。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委婉地向武荣解释的缘由所在。
因为这份情谊难得。
几人聊天的时候说到了范会兰,这个曾经拒绝了于海求爱的女人,在于海去了中东后,有一段时间像疯了一样找于海的联系方式。
林义问,“于海和你们联系了吗?”
米珈和大长腿同时摇摇头。
武荣说一个月前联系过一次,于海给他打的电话,问了一番这个小圈子的情况后就挂了。等到武荣打过去的时候,那边是个公用电话,接听的已经不是于海了。
林义说,“那这么讲,范会兰是没法联系到于海了?”
武荣说应该难。
这一次,众人都默契的不提李伊莱,就算其他三人和李伊莱始终保持着联系,也从不会主动对林义说起。
围着炉子烤火,四个人打了半宿扑克,而武荣父母除了中间做一顿夜宵外,一直在热热闹闹地观战。
晚间,外边下雪了。
一开始,雪花片子并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般随风摇曳。
但随着风越吹越猛,雪也越下越密,越来越大,在夜空中织成了一面白网,十丈远就有点模糊不清了。
见状,林义把扑克放下说,“我们得回去了,不然等会可能更大。”
武荣父母本来想留几人在家里过夜的。可是一想到自家条件远远没艳霞家条件好,洗个澡都还得用柴火烧热水,洗澡的器具也是木制澡盆,望了一眼如兰花般的米珈后,也就不再坚持。
不过他们不放心林义三人走夜路,尤其是最近半年来总说闹鬼的古树所处的山口位置。
武荣一家三口换上套鞋,左手打个手电筒,右手拿一些所谓的防鬼武器,招呼一声灰色土狗就跟上了林义三人一狗。
可能是心里原因,也可能是真的不干净,林义一走到古树位置就本能的头皮发麻。
忍着不看,但路过的时候还是抬头看了,好在雪花的原因,那些挂着的白纸人并不打眼,只能勉勉强强看到那些随风起舞的红色带子。
本来麻着心思走的好好的,但前边的一灰一黄两条狗突然叫了起来,对着同一个方向疯狂犬吠。
一行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到了鬼,然后就想迈开步子撒丫子跑,可是见其他人都没跑,却又不敢跑了。
武荣父亲不说话,只是拿着手电筒往那边一个劲照射。反而武荣母亲一改平时不爱多话的形象,开始了破口大骂,说什么不用怕,鬼要是不开眼敢出来就一刀剁了它们,让它们投不了胎...
“是一只野兔。”
随着两条狗的交叉追逐,武荣家的灰狗不一会就回来了,口里兜着一只三斤左右的野兔。艳霞家的大黄狗跟在旁边,时不时还犬吠一声。
提心吊胆好不容易过了山口位置,武荣母亲把野兔直接丢了。说那地方的东西不干净,不吃。
这时候武荣父亲讲,自从上村的阳雅姐妹夏天埋在那以后,村里老人都说那里不干净。
而好巧不巧的是,刚才两只狗第一时间犬吠的方向,就是两姐妹的新坟方向。
这一晚上,见到林义三人抹黑回来,邹父邹母有点意外,都以为三人会在武荣家过夜了的。
而邹老爷子也还没睡,对武荣父母直接开口说那地段不太平,让他们别回去了。
本来不怎么怕的武荣父母听村里有名的神棍这么一说,顿时心都哑了,也不敢走了。
ps:别当真啊,山野习俗就当一乐呵,不负责的。
本书走到这里,估计也是最后写山村里的情节了,以后毕业了就肯定不会再写太多了,嗯,且行且珍惜。
另:求支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