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我尽量把敷衍做的周到一些。
我望着尹慧投来柔和的目光,我不能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怕我会如实坦白。
我绕过尹慧,径直走到忙碌的父亲身前,郑重嘱托:“这就是一切的答案,请您不要问为什么,这封信得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再拆开来看。您能答应我吗?”
父亲迟疑,伸手接过信纸答复:“好,我答应你。”
话音未落,信纸就被突然出现的母亲一把夺走。“我倒要看看,你们藏了什么秘密!”
“别!”我张皇无措。
当时我的反应完全是出于本能,其实仔细想想,早一天、或是晚一天离开人世,又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还不是看信的时候。我一着急,竟然从丁晓飞的肉身里冲了出来,我赶在母亲打开信纸之前,一脚飞踹!
母亲吓了一大跳,信纸掉落到了地面。随即丁晓飞通的一声,摔倒在了地面上。
所有人的目光,被丁晓飞的身影吸引。他缓缓的苏醒,反应片刻,神情坦然。“我没事。”
等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关注到信纸的时候,信纸已经被沈茜捡走。信纸好像有无穷的吸引力,看到信纸的人,都想看到里面的内容。
我再次打算阻止的时候,沈茜已经打开信纸。好在她是明晓我身份的人,我暂时不会中断渡劫任务。
不多的几行字,沈茜大致浏览,片刻,她就对着尹慧趾高气昂:“就算你们夫妻一场,可他临了,还是愿意接受我。至于你,尹慧,你什么都不是!”
“什么夫妻一场?什么临了?”母亲难免起疑,再次抢夺沈茜手中的信封。
沈茜的注意力在尹慧的身上,信纸被母亲轻易抢回去。我再次本能的伸手去抓,却忘了根本抓不到。
不出意外,被母亲看到了的话,我这仅剩一天的时间也要被终结。
母亲即将打开信纸,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横空一手抓住了母亲的手腕。那只手,居然是丁晓飞的!
“大娘,我刚才说过了,这封信得等到明天这个时候才能看,现在还不能。”丁晓飞义正言辞的说。
母亲怔住了,父亲意欲拿回信纸。但在这之前,又有人横生枝节。
尹慧抢在父亲之前,一把夺过信封,迈了一大步,迅速打开信纸翻阅。
紧接着她嘴角微微抽动,一行泪珠顺着眼角滚落。她难掩失望,伤心至极。双手不自觉的抖动,信纸顺着指尖再次滑落。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飘摆不定。
这下所有人,母亲、父亲、沈茜、丁晓飞都冲着信纸伸手去抓。信纸无疑成为了香饽饽,众人你争我抢。
可这么多人齐齐冲过去,无形中增加了气流的浮动。
几个人尝试伸手,都抓了个空。信纸漂浮着,飘落到了小卖部屋外。
张哲一早在屋外观望已久,信纸就掉落在他身前,他顺手捡起来,拆开信纸。
我已经被人群挤在了外面。我心想,这下彻底完蛋了!
“张哲一,不要看啊!”丁晓飞突然一声呼喊。他神情慌张,快要急哭了。
当下,我并未醒悟。后来,我才想通,这是我刚刚说过的话,丁晓飞全都明晓。原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拥有了我即时的记忆。
也许这就是两副灵魂,长期共用一副身躯的妙处!
张哲一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打开了信封,至多不过三秒钟的翻阅时间。我猜测,他肯定没有看到后面的内容,光是前面的一行文字,就足以让他震惊。
他望着丁晓飞,疑惑着问:“你是秦远?”
众人都呆住了,表情瞬间凝固。
张哲一又瞅了一眼信纸,疑问的语气,变成了肯定的语气,“你真的是秦远!我终于想明白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在了丁晓飞的身上。也不知他是否是紧张过度留下了汗水,总之丁晓飞的眼角,在太阳的照射下,异常光亮。
与此同时,我的手表一点点的开始消散,由深色慢慢的变为透明,逐渐散开。
我虽然知道我返回人世无望,但我不曾做好临时中断任务的准备。
一切都结束了,我的生命真的结束了。我侧目寻找白素素的身影,她即将会带我离开,我竟紧张到忘记了白素素早已拥有了替代者。
婆婆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就在我绝望之际,手表彻底消散之前,一滴晶莹的泪水窜入我的手表,不早不晚……
“对不……”婆婆的话已到嘴边,再次更正:“恭喜你,秦远,你居然在最后关头,圆满的完成了渡劫任务,你的三滴眼泪已经集齐。你稍等,我核实一下你此前消耗的时间……”
人群中我发现了白素素的身影,她欣喜的望着我。还有丁晓飞的目光,也望着我,不偏不倚!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丁晓飞的眼角确实是挂满了水珠,我竟然在最后的关头,见证了奇迹的发生!也不知是不是张哲一看信的危机关头,刺激了丁晓飞。
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众人依旧围绕着丁晓飞,你一言我一语。
“你真的是我儿秦远?”母亲发问。
“这怎么可能?”父亲发问,他转而望向张哲一,“孩子,你为什么说他是秦远?”
“你怎么样了?”沈茜发问。
张哲一再次端详了一眼信纸,马上眉头紧皱。
尹慧深陷在失望当中,片刻才醒悟,扒拉开人群查看状况。
丁晓飞没有答话,静静的望着我灵魂的方向。此刻,我终于明白,丁晓飞居然看见我了。
婆婆好似在接收地府的消息,我已经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满含热泪。是感动和兴奋的热泪。
片刻,婆婆语迟:“恭喜你,秦远!你在渡劫时间之内完成了任务,完成了地府为你指定的三滴眼泪收集的任务。你马上就可以返回人世。”
“第三滴眼泪,真的是丁晓飞的吗?这也太刺激了!我想想啊,第一滴眼泪是尹慧的,第二滴是张哲一的,加上丁晓飞的第三滴,我说的对吗?”我兴奋的呼喊,手舞足蹈。
婆婆频频点头,然后语顿,转换了口吻:“但是,我有几个坏消息要告诉你。第一,你返回人世之后,不会记得这49天渡劫任务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你不会知道这三滴眼泪的任务,更不会知道这三滴眼泪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