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艳的脸上即将散尽的笑容瞬间凝固,僵硬的身体久久的瘫坐在座椅上,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她吃惊的程度远比我想象的要小,半晌,她才润了润嗓子态度很决绝的说:“凭什么?你的意思是沈茜现在回来找你复合,她让你记着她曾经对你的恩情是不是?你良心上过不去了,你就要转投她的怀抱,啊?”
“帮忙打点中道这事儿她一直没告诉我,是我自己发现的。是,我是觉得亏欠她的,对不起,洪艳。”
“那我呢?你的良心不觉得的难受吗?我们在网上谈了十个月,在呼市处了一年多,我们都已经见过家长了。你现在变卦了?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秦远?”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安慰你,都是我的错。”
洪艳很是恼怒,她试着平复心情,然后说:“我心里清楚你一直放不下沈茜,我看的出来。我真的以为我和你长时间的相处和陪伴可以让你慢慢淡忘了过去,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我对你天真,你对沈茜天真,咱俩是一路人,真是个笑话。”洪艳嗤之以鼻的冷笑让我后背发凉。
车内沉寂片刻,我的手脚好像都无处安放。洪艳把我的手攒在手心,语重心长的说:“秦远,我比沈茜更适合你,咱们俩的相处更加自然。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张苦瓜脸已经不是你原来的样子,你在沈茜面前只会『迷』失你自己。”
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再隐瞒,我语迟片刻才说出口:“沈茜回呼市了,就住在酒店,昨晚她叫我去赴约,我……去了。这事儿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你可以怪我三心二意,见异思迁,但咱俩真的回不去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大家都是成年人,洪艳当然明白我的意思,只是她不愿意相信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她迟疑惊讶的眼神出卖了她。“你是铁了心了吗?这事儿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我沉默不语,洪艳开始抓狂,情绪彻底爆发:“你别太自以为是,我告诉你秦远,要提分手也是我提,是我不要你了,从现在起,我们分手,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她气冲冲的摔门而去,我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注目,直到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洪艳是个好女孩儿,我们没有缘分,是我辜负了她。我一整天深陷在自责当中,心不在焉,下午上班的时候,我收到了她发给我的一条微信:秦远,你是我遇到的对的人,可我们没有相遇在对的时间。你是个正人君子,也许我们注定没有缘分。我理解你的决定,可我不理解你的狠心。再见吧,我会试着慢慢忘记你。
我句句斟酌着她的词义,她好像没有记恨我,这才让我稍稍心安。我们两人一路走来从开始到结束,我和洪艳似乎不曾有过情侣间的那种依赖感和亲密度,好像总感觉缺少化学反应。我们两人的关系用陪伴的朋友做定『性』更为贴切、准确,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自此,我和沈茜恢复如初,她在呼市停留了数日。我们每日腻在一起,一块去万达逛商场,一块看电影,一块吃饭。好像我们之间从没有发生过不愉快,旧事确实再没有提及过。可我知道,我和沈茜的感情已经变质了,貌合神离,尽管我还爱她。
……
我在日落之前回到丁晓飞的住处,怕是他和尹慧免不了有所怀疑,现在也顾忌不了那么全面、周到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丁晓飞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往手上哈气。他嗅着鼻子闻了闻,可能是觉察到异味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丁晓飞去到病房的时候,尹慧已经收拾好正准备走,看样子是在等他交接。尹慧仔细打量着丁晓飞的穿着和神态愣了愣神:“白天谢谢你,累坏了吧。”
“谢我什么?”丁晓飞空洞的眼神从没有变化过。
“照顾秦远呐。”
“哦,那不是应该的嘛。”等丁晓飞反应过来,再问的时候尹慧已经走远。“我白天没来呀,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丁晓飞超长的反『射』弧和呆滞、木讷的反应?我不再迟疑,大步追上尹慧随着他下楼上车。我蹲在副驾近距离观察着尹慧的神情和气『色』,比最初我刚刚住院的时候好了很多。眼角的血丝也消失了,泛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血气。
她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我岳父的公司。说是公司其实是个空壳摆设,美其名曰长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因为尹长天经营的主要项目是投资,选择项目注入资金是头等大事,公司不需要投入太多精力在自主经营和管理上。尹慧是公司的会计,管财务的,自家的买卖用外人不放心。平日里尹慧做些流水账目的进出记录,有时忙起来接连一两个礼拜,清闲起来几个月都没什么事儿做,特别是呼市地区入冬,地面冰冻所有的工程项目都得停工。尹慧干脆落的清闲在家『操』持家务,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办公室里屋有一间卧室,只有一张床和一套办公桌椅。平日里是空置的,偶尔可供尹长天父女天休息。我看见床上用品都是家里带来的,看来尹慧是做了长期安营扎寨的打算。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放置着几套舒适的住宅来公司体验艰苦的生活。公司的地址在通道街信壹大厦,离医院倒是特别近,恰巧还在丁晓飞住所到医院的必经途中,不知道距离是不是尹慧考虑的主要因素。
我记忆中第一次见尹慧是在一次同学聚会后ktv的包厢里,应该是2014年过年的节假日阶段。尹慧不是我的同学,更不是哪个同学的家属,好像是谁的闺蜜一块来凑热闹的。我们一众学法律专业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去向和工作条件参差不齐:有给企业做法律顾问的,有像张哲一在律所默默无闻的占大多数,甚至还有部分干脆改行从事彻底与专业不沾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