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蛇王回来,士兵带回一些黄灿灿的石头。
雄黄!
看到那些石头,钟毅脑海里冒出这个词,应该没错,这就是雄黄,所谓的蛇克石就是雄黄。
这些石头与黄金很像,都是金黄色的,唯一不同的是,它们的色泽远不及黄金亮丽。
士兵把石头摆在钟毅身旁,摆成大圈。
很快,钟毅就感到石头发出烫人的灼意,他开始从心到肺到全身颤抖起来。
不久,他的手长了出来。
他咬牙抖了抖,发了恶地扑向小妖怪,但没窜出石阵,落在石头上,被石阵蛰得乱扭乱动。
很快,他的人鱼形状回来了。
全身火辣辣地痛。恶魔,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随心所欲,肆意妄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灾星,恶魔,魔鬼。
雄黄,是蛇类最怕的东西,蛇类的克星,他就这样给自己用,不怕自己会死。冷血无情,我命休也。
眼前越来越昏暗,看样子自己很快会晕过去,咬不到他们,骂到也要骂到他们。
“王八蛋,你们会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剥皮抽筋,油煎火烹……”
武王手捏一块蛇克石,满脸愉悦,正憧憬着什么,听到他的话,脸马下滑下,“不得好死的是你……”
后面的话钟毅没听到,他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整个王廷里静悄悄的,每个宫女侍从都轻手轻脚,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透明人。
几个当完值的宫人小心翼翼走出王屋,朝前面的海草林走去,到了腹地她们才放松下来。
“这日子蛮难过,跟鬼一样。”
“小心点,别乱说话,别被听到了,他们正阴着脸,别对上去。”
“三爷这样,蛇王都告诉了他不可以恢复人鱼形,现在人鱼死了,他就折腾下人,折腾到有用?自己犯错总是怪别人。”
三个人坐在海草根边说话。
“据说天生八字不合的人走到一起就会你死我活,就像他们……”
“……”
武浩很不想听她们说话,但她们离自己太近了,想不听到都不行。
那人从变回人鱼身后就没了,没有一点气息。
整个王庭的气氛变得阴冷肃杀,武浩每天都大发脾气,拼命折腾。
全家人都躲着他,老爹和哥哥天天出门打仗,每天熬到半夜三更才回来,宫女侍从躲躲闪闪,避他如瘟神。
自从用了那个克石,那个人就再也没醒来过,跟个死人一样。武浩看到这种情况,各种闹。
蛇王应他,“我说过了他的身体很弱,吃不消克石的压制,叫你过几天再用,你不听,现在我也没办法。”
他又闹武王,武王说,我又不是神。
于是,武浩每天守着毫无生机的美人,或哭或闹。
众人也不理他,只是忙自己的事,整个王庭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又似乎受到了影响,阴沉沉的。
就像现在,武浩十分苦闷,走出来透气,又听到闲话。
八字不合,水火不容,所有人都这样说他们,所有人都在说他克那个人,那个人对上他非死即伤,没有好下场。
他又进了那人屋子,坐在石床边,眼鼓鼓盯着那人。
那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一天,两天,三天……静如荒漠。
也许那些母鱼说的对,自己和他是天生不合适。
那些母鱼说,夫妻如果合适,就会平平安安过,什么事都没有。
如果不合适,就会一方克另一方,就像现在,是自己在克他,他一对上自己,不是死就是伤。
其实他刚被自己掳下海就已经死了,因为有灵药才保住了命。
第二天,又掉进焚妖炉,因为是人,妖火对他没用,才捡回了一条命。现在,他刚回来又成这样。
看来是真的,自己是天生克他的。
武浩擦掉眼眶里的泪花,拿起桌上的鱼肉,撕成碎片,然后把碎肉一点点塞进那人的嘴巴里。
他还能吃东西吗?
那人一动不动,一点都不吞咽,彻底没了。
武浩拼命抹眼泪,眼泪一长条一长条落在地上绻成乱七八糟的一团团。
他好烦自己的这个状态,他天生口水粘稠,流出来的口水不会融化,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流口水,非常烦人,现在眼泪也是这样,实在讨厌。
美人还是那个样子,碎肉塞满他一嘴,他这样一直张着嘴,时间长了会不会累?
武浩一边抹眼泪,一边把碎肉从他嘴里抠出。
我该怎么办?你快起来,快来骂我啊,快来打我啊,你睡在这里干嘛?
武浩哭得稀里哗啦,可哭得再久也有停下的时候。
他走出屋门,走到上厅,看到他爹爹正在擦刀。
“他死了,不吃东西了。”
老爹不以为然地对刀吹口气,继续擦刀,说,“死了就死了,管他。跟我们去打仗,多打些地盘,抓美鱼回来。”
“不去。”自己也要死了。
什么美鱼,如果自己没见过美人,自己会觉得哪都是美鱼,可现在……
武成武达从兵器室那边过来,手里拿着几把刀。
武成说,“跟我们去打仗,他这种情况还能怎样,谁也救不回,守在这里有意义吗?
他不喜欢你,看到你就讨厌,你还待在他身边干嘛?活着的时候他不想见你,死了还要见你,你又何必?”
是啊,他不喜欢自己,自己待在这里干嘛。然后,武浩听到自己鬼使神差地说,“我跟你们去打仗。”
其实,他心里根本不想走,根本不想出门。
父兄松了口气,其实自己父兄都不欢喜美人,认为美人的性子太烈,他们喜欢乖巧听话的女人。
夜幕中,月光下,海底的景致隐隐绰绰。
王庭门外那些珊瑚树越长越高,充满勃勃生机,一如这海洋里生存的水族,积极进取,适者生存。
生存的宗旨是拼命争取,一心向上。海洋里不进则退,退就等于死路一条,成为别人嘴里的食品。
可惜这几棵树都是歪的,不管它们怎么长,不过是越长越歪,不管长得有多高大,始终只是歪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