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深夜。
一轮满月高挂天空,小妖怪只觉那月亮特别像那人的脸。
他好后悔,他从没尝过这种焦心的滋味,苦,涩,酸,恨,悔,五味杂陈。
月的影像倒映在海水里,熠熠生辉,像是那人轻盈的身姿。
海水很平静,波浪轻动,水下景物影影绰绰,看得很清晰。
王庭前方的坪上站满了士兵,青妖大王站在他们的面前,在对他们进行编排。
他把大军分成三队,自己管控一队,红妖白妖各管控一队。接下来,他们从每个队里挑出几名小队长。
然后,他们商量作战策略,最终,决定采用两边包抄正面进攻的方式。
好无聊啊,要不,跟他们去打仗?
一干人说得正热闹,忽然听到地上有声音传来,“后面没拦截,会跑掉鱼。”
众士兵低头寻找声音来源,看到他们的动作,小妖怪好想笑,自己的身高只有他们的三分之一,在他们中间确实没有存在感。
有人在暗笑,有什么好笑,我可比你们厉害多了。
“这也没法子,没那么多兵。”大王说。
“我去拦后面。”小妖怪说。
大王摇头, “不行,你待在家里。屁大一点,打得赢谁?万一被敌军抓了,我们还更难。”
我有你说的那么弱吗?不会吧?小妖怪不服气却也没说话。
大军事宜安排完毕,大王让红白二妖指挥大军先行出发,要求军队尽快不发出声音,悄悄前进。
然后他过来,对小妖怪和他手下说,“你们守好家,一会儿我们就回来。”
他摸了摸小妖怪的头,轻声说,“在家好好待着,我会带几条美鱼给你养。”
“哥哥有吗?”
“当然有啊,他们辛苦打仗,肯定要多分几个。”
小妖怪咂了咂嘴,没有说话。
大王又仔细交待随扈几句,然后出去了。
外面那些细小嘈杂刻意放轻的游水声越来越小,大军已走远了。
原本在厅内的小妖怪站起来,蹬蹬地走到厅门口,对虾手下说:“操上家伙,带上所有的兵,我们跟上去。”
虾手下立刻说:“不行,大王叫你待在家里。”
话音刚落,小妖怪就出了刀,向他挥去,他连忙闪开。
“我忍你很久了,每次我想做什么你就拦什么,你们几个人把他杀了。”
其他士兵愣住了。
虾手下反应过来,连忙求饶,“我听你的,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给你安排怎么做。”
虾手下召集王庭所剩的兵士,拿起最锋利的武器,向大军行进的方向游去。
行进一段时间,他们看到了大军的影子,于是远远地在大军后面缀着。
大军开到目的地停下,大王大军在中路排开,红白二妖军队向左右两翼前进,一路排开,形成半包围趋势。
小妖怪叫手下从大哥军队旁边悄悄绕行,绕到战场后方。
不久,大王主力发起攻击,受惊后的敌方水族开始左窜右跳,被红白二妖军队伏击。
而此时,小妖怪正和他少的可怜的随扈士兵们蹲在战场后方。
“你们分散一点,尽可能包住这个后方。”小妖怪说。
“可是我们分散了,就更打不赢。”虾手下说。
小妖怪白他一眼,说,“哪个叫你们真打,你们打得赢谁?到时候看到鱼过来就大声喝叱,把他们吓回去,让我哥他们打。”
虾手下闻言一愣,竖起了大拇指。
小妖怪无所谓地动了动唇,交待他们,“等一会儿尽量吼响一点,恐怖一点。”
“明白,要不要用翻江倒海?”虾手下问。
小妖怪摇头,“不要,可能会影响他们。”
随扈们分散开来,准备应战。
没多久,就有几条鱼往这边逃窜而来,随扈们连忙大喝,鱼儿们往回路上跑去。
听到声音,己方士兵吓了一跳,弄明白是小妖怪在帮忙后,他们更放心了,继续战斗。
战争没有任何悬念,己方军队碾压式取得胜利,战斗很快结束。
那些失去斗志的鱼类,因为恐惧而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又一个庞大的球状鱼群。
大王指示手下管理现场,自己来了小妖怪这里。
他摸着小妖怪的头,说,“崽,怎么来了?”
“想看看美鱼有多美,要是我不来,鱼都跑光了。”
“有没看到?”
“没有,暗咚咚的,什么都看不到,”小妖怪打了个哈欠,说,“我要睡觉。”
“那快回去。”
“不回,天亮了看美鱼。”他往地上一躺,就睡觉。
大王笑了笑,没劝他离开,吩咐随扈们看好他,自己就回了战区做事。
晨曦洒满海洋,微波荡漾,五光十色。模糊中,小妖怪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人。
前面出现一群士兵,他们将一些鱼群赶往别处,鱼群过后,喧嚣的水域逐渐沉寂。
现场上只剩下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贝壳蚌类,和他那个满眼放光的老爹。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懵,走到老爹面前,还没开口,老爹就说:“鱼都赶回去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老爹抓起一个大蚌壳,用刀剖开,只见蚌壳里密密麻麻全是珍珠,少说也有好几十颗。
“哇!”小妖怪睁大眼睛,一串口水掉了出来。
老爹笑,“看到了吗?知道为什么要打仗吗,战争的目的是什么?这就是战利。”
小妖怪指了指周围的蚌,说,“这些都是吗?”
“嗯,”老爹点头,把珍珠一颗颗抠下,说,“海洋里多得是这种东西,只要我们努力去打。”
老爹将珠子聚在一起,掬到小儿子手上,但小儿子的手太小,没能装下多少。
“你就这样,捧着一堆珠子给那些女人,你说她们会不会满眼放光,高高兴兴地理你?”
小妖怪不吭声,想起那个美人,如果当初自己捧上大把的珠子,他会不会愿意陪自己玩呢?
如果当初自己不是打他凶他,而是给他珠宝,他会不会不生气呢?
可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想到这里,他只觉心口很酸很酸,好想哭却不敢哭,因为怕老爹会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