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同一时间,在会议室里正在开会的易延舟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说不出的烦躁。
接下来的整场会议,他都有些心不在焉,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钢笔,还时不时掉在桌面上,发出哒哒声响,弄得底下高管人心惶惶。
易延舟的思维向来很灵活,很多时候,底下人汇报工作或者出具方案,往往只说到一半,他就已经能掌握对方接下来想说什么,所以常常会打断他们的发言。
每次开会,高管们都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就像开展一场头脑风暴。
而这一次,他却从头到尾,未发一言。
直到坐在距离他最近的那位高管,谨小慎微地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一点神来。
“易总,刚刚那个方案,您觉得怎么样?”
易延舟其实没有听清那方案的内容,只淡淡扫了底下高管一眼,说:
“各自阐述一下对方案的意见,轮流发言。”
说完,他似是又陷入了不可名状的失神里。
这话让下面的人没由来地更添了几分惊恐,这就好比上学那会儿,突然被老师点名发言时的那种紧张。
这一整场会议,开得高管们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说得不好被他迁怒。
从会议室出来,就碰上了来找他的沈欣然。
她刻意迎合他的喜好,将头发梳成高马尾,还穿了一条白色裙子,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今天晚上是易家家宴,她特地提前过来,跟他一起回去。
……
半个小时前,她接到了一个来自巴黎的电话。
“欣姐,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了。我本想下车去确认一下,不过好像还有一辆车也在暗中跟着她,我怕露出马脚,所以弃车跑了。”
沈欣然眼里冒着仇恨的火花,怒道:
“你没去确认,你怎么知道她死了没有?”
“放心吧,车头几乎都撞碎了,除非她有九条命,否则不可能还活着。”
……
易家家宴每个月一次,几乎是易家人最齐的时候。
易老爷子坐在长桌主位上,其余各人按照长幼尊卑依次落座,沈欣然坐在易延舟的旁边。
沈欣然并不是易老爷子中意的孙媳妇,但毕竟已经订婚了,他也就认命,不再多言,只盼着他们早点完婚。
夏盈很会来事,她猜到易老爷子心思,笑意盈盈一个劲儿地给沈欣然夹菜,打趣道:
“你们订婚也有段时日了,什么时候把结婚日程提上来,赶紧给老爷子生个重孙,让他高兴高兴。”
沈欣然闻言脸色一红,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易延舟。
易延舟侧脸冷峻,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模样,仿佛夏盈口中说的人不是他。
沈欣然毫不在意他的冷淡,笑意中略带了几分害羞,说:
“这都要看延舟的意思,他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洛晚宁已经死了,再也没有能威胁到她地位的人,至于什么时候结婚,她反倒没有之前那么着急了,反正她也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易家的门。
夏盈平时虽不得易老爷子喜欢,可这几句话,却是说到了易老爷子的心坎里。
易老爷子原本神色还有些严肃,这会儿听了眉眼也不觉舒展了几分。
“是啊,延舟,你也老大不小了,之前没有中意的就算了,现在既然已经定下来了,就赶紧选个日子筹备一下结婚的事。”
易老爷子话一出,桌上其他长辈也笑着附和,嚷嚷着要喝他们的喜酒。
一直不说话的易希年也开了口:
“我看明天就把沈家长辈接过来,大家商量个日子把婚礼办了。”
这话一出,桌面上的氛围活跃了不少,就连沈欣然也忍不住心花怒放。
易延舟却是面色淡淡。
他拿起餐巾纸,擦了下嘴角,不紧不慢地说:
“我记得父亲当年可是极力反对我和欣然在一起。怎么,欣然离了婚后,就变成你中意的儿媳了?我很好奇,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让您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难不成,您觉得这样的,更有风韵?”
他这话说得很不留情,也意有所指,丝毫没有给易希年和沈欣然留面子。
话音一落,场面立马就陷入了尴尬之中。
这父子俩向来不对付,闻言,易希年彻底黑了脸,手中筷子往桌面一放,怒道:
“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易延舟的话说得实在是难听,就连易老爷子,也忍不住皱眉,道:
“延舟,注意点你的言行。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
沈欣然只觉得难堪,她没想到易延舟会当着大家的面这样羞辱她,正欲开口强行打一下圆场,便看见许秘书急匆匆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不经通报,直接在家宴的时候闯入,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许秘书向来稳重,能让他都惊慌失措的事,必定是大事。
一时间,餐桌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他看向易延舟,想让他出来。
易延舟正欲出去,易老爷子却忽然放下了碗筷,皱眉斥道: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许景,你现在是易氏总裁的首席秘书,遇事怎么还这么冒失。”
易延舟瞧许秘书这副模样,也猜到了不是小事。
“爷爷,我先出去一下。”
一场开开心心的家宴,因为方才的催婚而变了味,易老爷子很不高兴,直接睨了他一眼,说:
“在座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是大家不能知道的,许景,你当着大家的面,说说是什么事?”
许秘书不敢说,向易延舟投去求助的目光。
易延舟神色淡然:“说吧。”
许秘书面露难色,他看向易延舟,说:
“洛小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