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大清早,廖信早早的起床,他看到温雅还在睡,并没有打扰。
自己独自一人,准备去厨房弄点吃的,再出发。
可是厨房里,金盛已经候着。
“最后一顿早饭,还是我做给你吃吧。”
廖信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他此次离开,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
这顿饭,吃得悄无声息。
廖信走前,最后去卧房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最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马不停蹄的,离开水草镇,向东珠国的西方走去。
离开的时候,还是夏季。
天气很是炎热,可他越是向西方走去,天气变得越来越冷,甚至,他浑身冻得直打哆嗦。
终于历经了一个月,边走边问,到达西边的那片山顶。
传说中的雪珠草,就长在这片山顶上。
可廖信来到山顶后,就发现,果然,一切没有那么容易,因为眼前的山顶,长了许许多多的草。
在古书上,对于雪珠草的描绘,只说草身通体洁白,晶莹剔透,是会发光的一种草。
可廖信放眼望去,这山顶上长的草郁郁葱葱,大多为绿色的草,很是茂密。
即便夹杂着有白色的草,可不见得会发光。
甚至,要在一片绿色草里面,去寻找白色的草,他几乎要趴在草地上,一根一根的扒开草丛,去寻找那雪珠草。
但是,只要有一丝丝的希望,廖信就不会放弃。
此时此刻,他分不清,自己如此执着的意愿,要找到雪珠草,究竟是为了治好温雅的腿?
还是为了达成他自己的心愿?为了见证、古书上的雪珠草不是虚构的存在。
他还分不清、也辨不明,自己的情绪了。
难怪甚少有人发现雪珠草,这片山顶很是寒冷,可山顶上的草,却能保持绿色,也能保持生机。
足以证明,这里的气候和环境,很是奇异古怪。
廖信总觉得,这特别的寒冷,以及特别的绿色,就是雪珠草的存在,才得以维持如此的环境。
花费了十天十夜,廖信几乎走遍了整个山顶,他趴在地上,拨开一丛丛的草丛。
虽然眼前的景色绿意盎然,可天气,却像是严寒刺骨的冬季。
他觉得自己的四肢,已经被寒气侵入、痛苦麻木,都说湿土晦火,他体内这点生机之火,似乎也渐渐的灭了。
“是雪珠草吗?”
廖信几乎以为,自己眼前出现幻觉,因为他看到了,那一小片晶莹剔透、在发光类似水晶一样的草。
坚持到第十天,他终于看到了,这棵美丽曼妙的、仿佛少女一般的雪珠草。
廖信的斗志,重新燃烧起来。
他拿出自己行囊里的镰刀,快步的攀爬过去,一把割下了那一丛晶莹剔透的雪珠草。
刹那之间,山顶的气温,变得更加寒冷。
正如廖信的猜测,山体能够维持绿色,就是因为雪珠草的存在,如今,他砍掉雪珠草,山体一瞬间,也恢复了荒芜冰冷的环境。
嗖嗖的冷风,不断向他吹来,如同刀子般,割在他的脸上。
廖信站起身来,就觉得浑身无力,突然,一阵风直接将他吹下了山顶。
可他的手依旧,紧紧握住自己身前的行囊,丢了什么,都不能丢了行囊里的雪珠草。
*
等到廖信再次睁开眼睛,就发现,他已经在山底下。
这西方的一座大山,顿时变得如同一座雪山,再不复他来时,阳光普照、绿意盎然的生机勃勃景象。
只是,廖信低下头,就看到,他的头发,全白了。
或许是夺了雪珠草,这是对他的惩罚。
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变成了雪白一片,就连他身上的武功和力气,似乎也消失了大半。
廖信有种错觉,他好像,真的变成东珠国土生土长的男子。
但也顾不上自己身体的变化,廖信立刻离开这座山,他要早点回去,早点治好温雅的腿,希望她能早点考中秀才。
*
廖信离开的这段时间,温雅和金盛都感觉到了,温秋池翻天覆地的改变。
尤其是,态度上的变化。
先前,金盛真的感动于温秋池将后院里的、三个男侍赶走了。
可是,自从得知温雅的腿成了瘸子,温秋池再也不回家了。
反而常常宿在乡下的农庄,因为那三个男侍住在庄子里,而且,温秋池又开始了,带着三个男侍,在镇上、在村里,漫步游街。
温雅也没想到,温秋池做事,这么的绝!!
明明是她的亲生母亲,就因为她腿瘸了,成了个瘸子,母亲就不再喜欢她,连带着,父亲也受到了影响。
温雅心里,对温秋池生了厌恶,她努力安慰金盛。
“爹,你放心,廖信肯定会找回来雪珠草,我的腿,也一定会治好。”
“将来,我考上了秀才,到时,娘肯定要像一只舔狗,回来舔着我们。”
温雅对这件事,充满着十足的信心。
因此,她只要努力温书,努力学习,静待廖信回家就好。
只要他把雪珠草拿回来了,腿也治好了,温雅发誓,她一定要考中秀才,将来,还要考中状元。
廖信已经走了许久日子,水草镇的季节,也由夏季,来到了秋季。
廖信再次,踏入水草镇。
镇上的许多人,都认不出他了,因为此时此刻的他,肤色白皙、头发雪白,一跃成为了东珠国女子,最喜欢的那种男子容貌。
“哎哎哎,快看啊,这是谁家的夫郎?长得好生俊俏。”
“就是就是,我长这么大,就没看见过这么好看的男郎。”
……
直到,廖信走进了温家。
身后跟着一群女子,对他的评价都是夸赞,看到他进了温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唉,怎么去了温里长家里?”
“难不成,又是温里长新纳的男侍?”
可是,廖信走进院子后,他就把院门给关上了。
金盛端着饭菜,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廖信时,手上的饭菜直接摔到了地上。
他疑惑不已,问,“你是……”
廖信回答:“爹,我是温雅的夫郎、廖信。”
金盛完全不敢认眼前的男子。
他飘飘若仙,整个人的气场和气质,全然大变。
从前的他,长得五大三粗,和李小花有一拼,也和官府里的官差有一拼,完全与东珠国男子的审美,不搭边。
可现在,他头发雪白,披散在脑后,犹如九天谪仙下凡来,肤色变白了,气质也柔和了。
“廖……廖信?你是廖信?”
“你……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金盛的语气结结巴巴。
廖信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径直走进堂屋,坐在椅子上,看向金盛,问他:
“温雅的腿如何?是否痊愈?”
“屋子里怎么冷冷清清的?妻母不在家吗?”
听到这话,只见金盛的脸色,顿时变得沮丧失落。
“小雅的腿,依旧还瘸着。”
“但她并没有放弃希望,她反而努力的,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前去学堂读书了。”
“她说,你一定会为她找回来雪珠草,所以,她不能荒废功课。”
“至于秋池,她如今不在这个家里住了,搬到乡下去,乡下的庄子里,住着曾经赶出门的三个男侍,还有几个庶女。”
“秋池对小雅,很是失望,对我也很失望。”
“她想要再扶持其他的庶女,成为她的骄傲,如今,她花了大价钱,也送几个庶女去学堂读书。”
“反正,秋池不再踏足我们这个家的门,也没再看过我和温雅。”
金盛话语里的凄凉,完全掩藏不住。
温秋池的薄情,让廖信大开眼界,即便在西渊国,很多男子也不会做到、像温秋池如此的薄情。
只是女儿成了瘸子,就彻底放弃女儿、以及自己的正夫,还真是利益至上、凉薄至极啊。
“没事,正如温雅所说的,我如今回来了,也带回来了雪珠草。”
“一定会治好她的腿!”
“温雅的做法是对的,功课不能荒废,她一定要考中秀才,才会狠狠打妻母的脸,让妻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究竟有多么错误。”
有了廖信的这番话,金盛肉眼可见的、变得开心愉悦起来。
他心里,总算有了盼头,女儿的腿有救了。
“好,我相信你,也相信小雅,我们家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我会让温秋池看到,她一定会后悔的。”
*
温雅今日从学堂下学,就慢悠悠地回了家。
最开始,她作为一个瘸子,去到学堂里,很是受到许多学子的白眼。
学堂里都是女子,不少女子对她指指点点。
可温雅不在意,她只知道,她要拿出在现代高考时的劲儿,还要努力一百倍,才有机会考中秀才。
全副心思都沉浸在书本上,就连学堂里的夫子,也看出了她的毅力。
平日里,对她多有偏颇照顾。
给她讲题时,也会多讲几个典故。
安排座位时,也会特意安排她坐在最前面。
夫子对她的关照,温雅一点一滴都记在心头,她更加不能,让夫子失望,只能日日夜夜埋头苦读。
她还知道,家里没有多少银钱,温秋池离开家中,并未给家里留下任何银子。
她如今,上学所花的一分一毫钱,都是靠金盛卖绣品得来。
温雅很心疼金盛,可她知道,自己如今的力量太过薄弱,一切只有科举成功了,她才有更大的能力,帮助金盛减轻负担。
走回家的这一路,温雅已经在脑海里,将今天所学过的知识,全部复盘了一遍。
她推开院门,似乎听到了屋里,有人在说话。
可往日里,回到家里,家里面冷冷清清,只有金盛做了饭,在堂屋里等她。
如今,又是谁来家里?
“廖信?你是廖信?”
踏进堂屋,温雅就看到那个白衣白发的男子。
很明显,这人是廖信,即便他大变模样,温雅依旧第一眼,能够把他认出来。
“是我,我是廖信。”
廖信转过身来,看向了温雅。
几个月不见,温雅如今去了学堂,身上穿着学堂里的学生服,蓝白相间的衣服,把她衬的,还真像是个文质彬彬、知识渊博的学子。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走了好几个月,你找到雪珠草了吗?”
温雅有些不敢置信。
她看着眼前的廖信,这男人,似乎已经变成东珠国、土生土长的男子。
他身上的戾气、阳刚、以及荷尔蒙爆棚的感觉,统统消失了。
“我变成如今这样,说来话长了,不过,雪珠草,我是真的找到了,你的腿有救了。”
廖信就等着温雅回来。
如今人回来了,他拿过自己的行囊,从行囊里掏出了雪珠草,随后,对温雅说:
“这就是雪珠草,晶莹剔透、白的发光,据说可以洗筋伐髓、可以肉白骨,既然有如此功效,你就拿到厨房去,直接煮水喝吧。”
廖信的本事,温雅是相信的。
她愿意相信廖信,于是,将雪珠草拿到了厨房里,放在锅里煎成水。
最后,来到堂屋里,当着金盛和廖信的面,温雅一饮而尽。
“怎么样?你身上有什么感觉吗?”
廖信好奇地问道。
毕竟,他只在古书上见到过雪珠草,但是,在西渊国时,从未有人服用过雪珠草。
他也不太清楚,这雪珠草是否有什么后遗症,又或者,真的如传说中那么管用,他都不了解。
“不行,我感觉身上好脏、黏糊糊的,我要去洗个澡。”
喝下这雪珠草煮的水,温雅第一时间就觉得,自己的毛孔开始扩大,仿佛皮肤里面,要有什么东西涌出来。
她立刻离开堂屋,去了沐房。
准备了一木桶的热水,温雅跳进去,使劲的搓洗自己身上。
就搓下来数不尽的污垢,不仅仅是污垢,还有油脂。
“好臭啊,难道真的是洗筋伐髓?”
温雅就闻到,自己身上搓下来的这些污垢,脏臭无比。
她话音刚落,伴随而来的疼痛,身体仿佛重组一样,骨头都好像被打断了,疼的她几乎喘不上气。
她确定了,这就是洗筋伐髓的功效。
从温雅走进沐房,开始洗澡,等她出来时,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
廖信和金盛,都在堂屋等着。
等他们看到温雅,再次出现时,惊叹的无与伦比,因为眼前的女子,比此时的廖信还像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