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没留意到他的变化,“裴世子,这天下的百姓不好过。你是怎么想的?”
裴灏琢磨着一下才说道:“那是皇上该关心的事,我一个当臣子的,做好本份即可。”小姑娘真是什么都敢问。
杜婉诧异,“你真这么想?身为朝廷命官,不该是以天下为己任吗?”
“以天下为己任,也是皇上的事。”
“……”什么都是皇上的事,要你们这些臣子吃屁吗?
杜婉这话只在心里想一想。
天下的事,她管不着。
但是自个儿庄子的事,她可以管的。
杜婉继续往里走。
到了田地间,正好看到一些百姓在辛苦劳作。
有一个中年男子,扛着一把锄头,在田间走来走去,时不时还指挥着一些人干活。当他见到杜婉等人,连忙扔下锄头,诚惶诚恐地过来,跪拜行礼。
杜婉见到他一身短打,腿脚都沾着泥,看着像是个忠厚老实人。趴在地上的一双手粗糙,应该是个经常干活的。
杜婉这下打消了他是一个压榨人的庄头,“你就是石管事吧,不错,辛苦啦。今年庄子的产出,就拿来改善大伙的生活,尽量让大家吃饱穿暖的……再修整一下房子。有些不能住人的,可以推倒了重建。”
“谢过郡主。”石管事很激动,连连磕头。
凭杜婉的身份,有这么几句话,足够石管事炫耀一辈子。日后说出去,他就是一个被郡主称赞过的人了,能不高兴吗?
杜婉没待多久。
裴灏眼里的小姑娘开始漫无目的走着。
一会儿到这里看看,一会儿去那里瞅瞅。
走着走着,又出了庄子,到了山泉边。
在山泉旁边是桃林。
杜婉大眼闪了闪,“这庄子是破了一点,但风景很不错。你瞅瞅这清澈的山泉水哟,喝一口肯定甜。”
裴灏微笑地看着她上蹿下跳。
小姑娘来这里,一定有目的。
然而,他看不透她的目的,到底要干什么呢?
最为有趣的是小姑娘自以为隐藏得很好,还不知道她的行迹可疑。
杜婉溜入了桃树林。
在里面转一圈,又出来。
桃子摘得七七八八,剩下树梢上零星几只。
在裴灏以为小姑娘要离开之前,她又往里面走去,这次走得比较慢,仿佛在丈量什么。他一直很有耐心地跟着小姑娘的脚步,一步一印,直到她突然停下来,望着前面的一株桃树发呆。
又退回到原地。
继续丈量着,然后又停到那株桃树前。
反复如此,来回了五遍。
裴灏猜测得没有错。
杜婉确实在用双脚丈量着距离。
据书中描述,桃树中有七株树,每株的距离一致。
在正中间那株旁边,就能找到地下宝库的入口。
杜婉做着这些事情没有避开裴灏,心里是笃定就算他觉得她的举止可疑,也猜不到她的目的,更猜不到树下有宝藏。
正如杜婉所想,裴灏的确没有猜测她的用意。
“回去了。”杜婉走出了桃林。
裴灏笑了笑,跟上去。
换作以前的他一定会认为自己是疯了,居然默默跟在一个小姑娘身后,跟了一整天。甚至,他还觉得心情不错。
没在庄子待多久,杜婉直接回城。
裴灏又跟着。
送杜婉回了公主府后,这才转去皇城司衙门。
杜婉先回玉灵苑换了一套衣服,再转去正院见长公主。这个时辰还早,杜驸马还没下衙,问过了,得知杜潜昨天到现在都未曾回府,一直在追捕凶手。
杜婉问长公主,“娘,大哥会不会有危险?捉人这种事情也不一定非要大哥亲自去吧。”
“你担心大哥是好事,可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去完成。没经历过困难和险境,又怎么能成长得起来?”
“那你对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是个姑娘,要娇养。男孩子要耐打耐摔才成。不然日后怎么能撑起一片天,怎么能替家人遮风挡雨?”
“……”杜婉第一次有一丢丢庆幸自己是个女孩子。
当男人真累!不,是真危险,实名同情便宜大哥一下。
回去玉灵苑。
杜婉又抓紧修炼。
天天练习,九个动作勉强能一起完成八个动作,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正专门修炼的杜婉不知道,皇城司衙门那边,裴灏正拿着一封告密信,皱起了眉头,“思安,你说这上面的内容,是真是假?”
“此事你自己去调查,还是跟杜尚书说一声?”穆思安嘴里的杜尚书,正是杜驸马。在衙门当差的时候,同僚互相称呼的都是官职。出了衙门才会恭恭敬敬地喊声杜驸马。
裴灏想了想,叫人去通知一声杜驸马。
皇城司的衙门,距离六部衙门不远。
穆思安见到裴灏这操作,又觉得他是个心大的,作为未来女婿不该亲自去见岳父大人吗?竟然只是派人去传下话。
杜驸马来的速度挺快的,“承明,听说你有关于婉婉的事情找我?”
“对。我们收到一封告密信,不知可信度如何,想询问一下你的意见。”裴灏旋即拿起一封书信给杜驸马看。
信的内容不复杂的,就是告知当初袭击杜婉的,一群匪徒藏身的位置。
杜驸马仔细检查了这封信。
信封很普通,纸张很普通,到街上随便都能买到的。
唯独这墨……
杜驸马闻了闻,“是香墨,有淡淡的松香,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确实。”裴灏就是发现这点,才没擅作主张,“岳父大人,你说这个会不会是陷阱?”
“那对方要坑害谁?”杜驸马反问。
裴灏倒是被问住,旋即若有所思道:“对方把信投到我这里,难道是要坑害我?”
“想什么呢你。”杜驸马把信放下。
借婉婉的事情,来坑害他?看把他美的。
杜驸马直言道:“让官府的人打头阵,再安排自己的人跟在后面捡漏。这样就算有陷阱也坑害不到自己人,懂不懂?”
“懂了,还是岳父厉害。”
“别喊岳父,你和婉婉还没成亲了。”
“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杜驸马看向他的目光很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