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杨泽读书读傻了,杨梅也只能默认了女儿三不五时得找弟弟出去散散心了。其实她不敢告诉杨泽的是,随他们回京的信中,爹娘让她在京中给他找个合适的对象。
如果读书进益不大,不如先成家。
可杨泽一心只想读书的样子,倒让杨梅陷入了为难。
其实从阿宏叔成亲后,国公府又陆陆续续在京中买了其他的几个院子,杨梅这两年也让人装点好了,也是备着什么时候如果老家来人,不至于急急忙忙去重新找院子。
杨泽要成亲,随便哪个院子都可以作为小夫妻后面生活的家,只不过她还不敢告诉弟弟,生怕弟弟要搬出去自己住。那更没有人盯着他万一没日没月的读书更管不到了。
托了亲近的人家在给杨泽留意着,毕竟杨泽也是刚中的举,又有国公府做靠山,杨泽本人长的也是一表人才,这几年跟着在国公府,气度也是越来越好。
“舅舅,我们是来相府做客,不是去上杀头台,你脸不用绷那么紧。”夏儿扯着杨泽的袖子。自打进了相府,舅舅的脸就没有放松过。
杨泽非常懊恼,自从春生离京,夏儿这鬼丫头三番两次忽悠自己带她出去,说是陪他散散心,最后都是跟崔娇娇约,以至于这才正月十二,他已经被迫和崔娇娇见了四次了。崔娇娇和夏儿见面,醉梦之意不在酒,一开始自己也没多想。可一次,两次,一次次地见面难免接触越来越多,聊得也越来越多,心里不免多想。
崔娇娇本就是个娇媚可爱的女子,更何况一心心悦杨泽,更是处处迎合着杨泽,如果说这么多次接触还没感觉,那杨泽真是一块石头了。
杨泽当然也发现她的感觉了,少年慕艾,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孩对你如此,你没有一点点想法是不可能的。可偏偏想得越多越是不得劲,自己一举人,一穷二白的,除了姐夫是国公爷,啥也不是,跟相府唯一的嫡亲小姐,怎么可能有未来?
自报家门后,门房上下打量了杨泽一眼,又笑眯眯地对夏儿道:“夏小姐,我们家小姐早就等着您了。”
夏儿大大方方地跟着门房进了院子,拉着硬邦邦的杨泽道:“聪明点,你那礼物一会送给相爷说点好听话啊。”
杨泽长呼了一口气。提着礼物跟在后头默默不做声。
第一次来相府,杨泽就发现,这相府跟他去过的几个府院不太相同。
一进花园里就呈现出一派奢华,此时明明还是正月里,可相府的花园里却是繁花锦簇,林木郁郁葱葱。如果不是下人们都穿着厚实的棉服,自己还以为是来到夏天了。
沿着石板路铺设的道路走了一段,又沿着一个人工湖走到头,前头是一道院墙,穿过一道圆门,就见装扮得清新素雅的崔娇娇已经带着丫鬟等在此处了。
“夏儿,阿泽你们来啦。”崔娇娇欢快地迎了上来,又让小厮回去,自己带他们去见相爷就是。
杨泽即便是脸上表情未变,但其实心跳地飞快,自己即便和崔娇娇有些许情意相通。他却一直克制自己不可逾越,悄悄地瞧了一眼眼前美丽的女孩,见了礼问候两句便很快垂下眼帘。
崔娇娇也不气馁,其实她感觉这几年杨泽对自己已经有了变化,特别是今年频繁的见面,杨泽态度不止有所软化,明显她很多次感觉聊到忘乎所以的时候,杨泽突然又欲言又止。
她总觉得只要自己步步为营,慢慢地总能成功。
他们沿着刚才的人工湖往回走,又穿过了另外一个花园,最终才来到相爷的书房前。
门口的随从进去通报,相爷很快出来,见了夏儿自然是和蔼可亲,又让她跟崔娇娇去她院子里玩。
“杨小友,你随老夫进来。”相爷留下这一句,就转身进了书房。
夏儿看了眼杨泽和崔娇娇,二人没有什么瞒着自己的吧?崔娇娇很快拉着夏儿走了,“阿泽,等会你和爷爷聊完了,再让小厮带你来荣华院。”
相爷的随从道:“杨公子,请。”
杨泽一头雾水,自己本打算是是送夏儿过来,见了礼送了礼物就走,怎么相爷还请自己进书房要聊上的感觉?可惜相爷已经进了屋,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屋里的装饰古色古香,杨泽一进屋就闻到屋子里长期熏的松香的味道。相爷就端坐在桌前把玩着桌上的棋子。
深吸了一口气,杨泽上前道:“晚生杨泽,见过相爷,此次送夏儿过来府上,多有打扰。”随后又递上提了一路的礼物,“此乃晚生次回乡参加乡试中举后家父准备的一些特产,小小薄礼不成敬意,送予大人尝个鲜。”
“哦?中举了?考得如何?”相爷沉声道。
“说来惭愧,学艺不精,只考了个倒数第五。”杨泽不卑不亢地答道,成绩如此并非他能控制,考试也跟运气有关,此次出的题目偏问策和诗篇,都刚好是自己的短板。
相爷抬头看了他一眼,倒觉得他对自己的成绩很坦然,只是心里还是一把火压抑着,这小子就这?凭什么自己的孙女就为他死心塌地,自己为孙女安排了多少男孩都被否了,一直拖到今年才松了口,道是自己心有所属,国公爷的小舅子。
要说跟国公府的关系,其实这几年关系还不错。但是他也没有闲到去关注一个借住在国公府的小舅子。这几日叫人调查了这小子,打听到都是对他评价不错,人长得好,品性不错,读书也刻苦。这才同意了孙女今日见一见这小子。
相爷又当场问了杨泽考试时的考题的应答的文章,听完杨泽的回答,他这才坐直了身体,“你这理解和所答并不差,才得了95名,此次参加南越乡试的水平如此高吗?”
“别人的水平我不了解,不过回京后我有拜访了宋祭酒,也把默的卷子请他评讲了。我的诗写得实在一般,只能说勉强对得工整,此次乡试主持的大人,好诗爱诗,诗写得好的考生,此次是占了些许优势。”杨泽中肯地说。
其实是会写诗的此次占了大便宜。因为乡试主持的长官学政,是由皇帝任命进士出身的翰林院、六部等官员到各省去任职,任期为三年。学政在任期内,要依次到所管辖的各府、州去主持考试。
而此次南越的学政,是出了名的嗜诗,甚至还有出了自己的诗集。
相爷了解地点点头,这倒是没办法,每一个地方都一样,考官肯定是有自己的个人爱好的,有些考官偏重文章,有些考官偏重诗篇,有些更看重的是策问,只能说看运气。
“此次的春闱要参加吗?”相爷又问。
“晚生此次考试的感受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还是需要再深入读书。打算认真读书三年,到时再参加会试了。”相爷问题一个抛过来一个,杨泽倒是越来越淡定了,稳稳当当地回答着。
想知道的都问了,相爷心里也有底了。抚着手边的棋子又问:“你会下棋吗?过来下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