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嘶吼之人自然是弇子虚。
他怎么也没想到弇子虚在亲手送出自己五百族人之后,竟然失心疯地带着族人开始反叛了。
然而他的怒吼声瞬间被人潮的怒吼声给淹没了。
整个弇孖部陷入一片混乱、哀嚎之中。
有人大声呼喊:“不是弇孖部的战士,速速离开,否则,一律杀死!”
有人悲呼:“我们不是弇孖部的人,我们不是!”
有人高呼:“快来人啊!”
……
种种情况,不一而足。
弇子虚自草房中奔出,看着漫天大火,气急败坏:“姜郁离,你当真该死!”
他急急喝道:“来人,来人,快去把姜郁离给我抓住!”
旁边有人惊恐回应:“大酋长,我们的马圈失火了,马匹都跑了出来,啊——”
那人话音未落,就被一头横冲直撞的蛮牛给撞倒在地,继而被乱牛踩死。
弇子虚眼神皱缩,下意识往后退去,却猛然听到身后“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他想也不想,下意识扑倒在地。
一记马蹄几乎是踩着他的后背跃了过去。
而扑倒在地的他只觉得两手黏糊,有些粘手,捻了一下却闻到一股血腥味。
他马上在地上打了个滚,不管身上沾了何种淤污,狂呼道:“弇孖部的战士呢,快过来!”
而他口中的弇孖部战士,此时也陷入被动局面。
原本集中拴着战马的集中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着火,就连马棚里面也是火海连天。
那些因为被拴缚在一起,各自为政地扯着中间的橛子朝各个方向挣扎。
只是畜生毕竟是畜生,它们越是挣扎就越是使得情况变得更为混乱。
但战士毕竟是战士。
弇孖部的战士眼见坐骑无法使用,便一个个抄起手中武器,背靠背围成一圈,小心防备周围叛乱的敌人。
周围火光炙烤,竟冲淡了冬夜的寒冷。
可无人有心情去感受这样温暖,一个个严阵以待,谨防叛乱的敌人。
而他们的敌人——大姜战士,却早已在火起时开始了杀戮。
率先抢到一匹坐骑的飞鸟一马当先,手中长枪挥刺如龙,或挑或刺,或扎或崩,在寒夜火光中枪尖寒光闪闪,每一次耀眼闪动都会收割一个弇孖部战士的性命!
而从营地中不知如何夺了一头披甲地龙的扎合简如虎添翼。
要知道,他的坐骑本就是披甲地龙。
他的一手马背上挥砍的刀法也正是结合着披甲地龙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所以眼下单论杀伤力来说,他还又在飞鸟之上。
至于大姜其他战士,则是在火光暴起之前各自挑好了坐骑。
他们在那一声“杀”之后彻底放开手脚,挥砍劈刺。
这些人有些是跟着飞鸟、木叶吃了败仗早就窝了一肚子火。
有些则是在弇孖部的姜氏战士,生受了几十年的憋屈与耻辱,一朝爆发,愤怒程度可想而知!
一个战士横刀而出,半边脸都染了血污,却狰狞冷笑:“弇孖部的熊包们,老子来报仇了!”
一个战士挥舞手中骨刀,不管不顾面前弇氏一族的战士挺刀上前,狂笑道:“弇孖,弇孖!今日要你血肉枯干!”
说着他一刀不计后果劈下,大有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架势。
最终的结果却是弇氏战士被他的气势震慑,出现了片刻犹豫,而后被那战士一骨刀砍在头上,鲜血爆溅而出。
还有一个战士两手各拿一把骨刀,放声狂笑:“老子受了你们这么多年的鸟气,今天就要让你们知道老子的脾气!”
……
整个弇孖部彻底陷入一片火海与鲜血组成的修罗炼狱之中。
老早接了族人悄然离开弇孖部的白鸟部战士回头看了看火光滔天的弇孖部,面色大变,口中喃喃:“大祭司没有骗我,弇孖部要覆灭了!”
顿了顿,他咬牙做了某种决定:“白牙部的儿郎,随我回去,杀了弇孖部的人!”
“是!”
而另一方——地雄部,此时则跟弇孖部一起,深陷泥潭。
他们正跟弇孖部的战士一起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弇孖部竟然从内部开始反叛了!
最重要的是,弇孖部的披甲地龙、马匹、蛮牛,都在这一场大火中完全起不了作用了!
终于有地雄部的战士不堪忍受周围的族人一个个倒下,狂呼道:“幺龙头领,我们也走吧,继续在这里,我们的战士会死光的!”
随着这一声大吼,很快就有人响应:“是啊,幺龙大人,我们已经帮了弇孖部足够多了,也死了足够多的战士,快走吧!”
“再不走就来不及啦……”
人声嘈杂中,终于有一个声音带着凄厉嘶吼:“撤!”
因为他被一个策马持枪的人一枪从额头划道颌下,整张脸伤攀爬了一道血痕!
大姜内外呼应,一共不过六七百的战士,瞬间发难之下,竟让整个弇孖部彻底陷入混乱!
气息的效果之好,远超郁离的预期,甚至于也远远超出了木风的预期!
然而弇孖部毕竟是大部,在损失了四百多人之后很快做出反应,大批的弇氏战士聚集在一起,不管身边的大姜战士如何凶狠,他们都不顾一切地往自己的族人身边贴近。
这种“抱团取暖”的方法虽然蠢笨,却是目前为止最有效的方法!
所以他们在短时间内聚集了两拨各自不下六七百人的抱团战士,以车轮滚动的方式朝大姜战士碾压而来。
只有零散的一两百人在人群中混战之后也很快不顾一切朝着同族战士队伍中冲去。
这样一来,大姜的战士辛苦制造的混乱就这么被悄然化解了。
只剩下零散的一些弇氏战士,被大姜战士以雷霆之势斩杀。
弇子虚不知何时已经骑着一头披甲地龙处在其中一拨人群的中央。
他看着不远处挺直腰杆,正挥舞一把金刀砍死一个弇氏战士的郁离,愤怒咆哮:“姜郁离,姜郁离,你胆敢叛出弇孖部,我要你不得好死!”
“叛出弇孖部?”郁离镇定一脚踢开被他一刀砍死的弇氏战士,怪笑摇头,“我不过是报仇罢了!”
“报仇?”弇子虚愣了一下。
郁离面露讥讽,真正不加丝毫掩饰的讥讽——嫉恨、嘲弄、愤恨,还有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他指了指远处已经如点点繁星亮起的火把,大声呼喊:“今日,是我大姜复仇之日!
今日,是我大姜必报弇氏掠夺图腾之仇!
今日,你弇孖部必亡!”
弇子虚终于反应过来,面露惊恐与慌乱,颤声喝道:“你是说外面的敌人是你大姜余孽?”
“余孽?”郁离冷笑不迭,“那是来向你们报仇的大姜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