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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太后很不高兴:“刚回来没有一年,你们又要出去了?”

楚行伍、樊大华、元大胜瞅着上官玉姐弟,上官玉姐弟瞅着小殿下元启朴。

元启朴正吃东西呢,外番进贡来的稀奇食物,顾不得收眼神,朱细细带笑帮腔:“母后,各处还有奸细在,”

“那是国舅和安泰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相干?”上官太后的不悦并不减少。

“母后,皇上带着启朴看了几个奏章,启朴居然也能说得上来,虽然还是孩子话,但皇上说有他当年之风采,让启朴去西宁,别的孩子们是陪着去的。”

元启朴总算听明白了,大点其脑袋。

上官太后还是沉着脸:“启朴还小,他能懂什么?”如果说上官玉和上官廷能帮忙,上官太后倒信,但是她不肯说。她怕一说出来,孩子们的走不能改变。

而事实上,孩子们走确实不能改变,宫外有人回话:“皇上驾到。”新丰帝欣然走进来,见到太后神情就知道几分,新丰帝在太后身边坐下来,笑道:“母后在生气?”

“听说你让玺儿也跟去?她更小了,怎么能走外家?”上官太后揪帕子:“都走了,难道我和国舅夫人大眼瞪小眼吗?”

“嗯?”新丰帝望向孩子们,他没有想到上官玺也去。他答应的,只是原有出京的这些孩子们不是?

楚行伍、樊大华、元大胜又看上官玉姐弟,上官玉姐弟又看元启朴。元启朴瞪着眼:“我要小妹妹陪我。”

“啊?”

上官太后和新丰帝先相对两瞪眼,他们原来以为的上官玉配元启朴,上官玺许石钦。元启朴这话,把他们阵脚打乱。

以至于太后忘记反对,狐疑中居然答应下来:“好……”猛地想到自己说了什么,太后啼笑皆非。

新丰帝悄声:“母后,是时候把亲事明确,一个不能让东海王府总等着,另一个主要教导谁才是?”

如果上官玉是未来皇后,对她的教导不同于上官玺。如果元启朴喜欢上官玺,重心就得偏到小的那个身上。

上官太后先入为主,还是认定上官玉,所以居然正式答应。她只沉吟一下,吩咐她的宫人:“你们两个跟着去,一个侍候玉儿,一个侍候玺儿。”

行李收拾了几天,上官国舅再次送到长亭。

他的孙子已有接班之迹象,这是他一直等待的一天。他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激动,才把孩子们平稳的送走。

楚云期看出国舅心情,也难得的没有和他斗嘴。

车走远以后,楚行伍赶紧地道:“姐姐、姐丈,转方向,去接钦哥。”

……

海边,石钦在打拳。已是一个年过去,石钦也没息怒。打一拳喝一声:“舅舅是骗子。”

踢一脚,再道:“廷倌大无赖。”

“大华赖皮鬼儿。”

“大胜不讨喜。”

在他的身后,有十几个同年纪的孩子,是东海王府为他选出来的陪伴,但是小小王爷心里忘不掉的,还是四个大骗子。

“钦哥,我们来了……。”

耳边有这动静出来,石钦撇嘴:“哄我的,骗子们才不敢再到我面前来。”

但是越来越响,还有上官玉的甜甜嗓音:“钦哥,我们来接你。”

石钦望过去大喜,挥舞小手跑动:“玉姐姐,我在这里。”一看,咦?那不是四个大骗子吗?

小手往后一挥:“准备上来。”

还是原班人马,楚云期夫妻、楚芊眠夫妻、吕胜夫妻、张胜夫妻、樊华夫妻等。

楚行伍认为自己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从父亲马上溜下地,就得瑟:“钦哥,这回我们不是骗子了吧?”

石钦一把揪住他,另一只手把上官廷也拖住,气呼呼走着:“跟我来。”直到数堆咸味扑鼻的小山前。

龙虾山、螃蟹山、贝类山和去年一样。

“这是补去年的份儿,不吃完不许走!”石钦跳脚。

樊大华美滋滋:“给我们吃得和去年一样好。”

元大胜倒抽一口凉气:“等我们吃完,小妹妹早就到西宁。”

“什么?”石钦小耳朵尖尖:“小妹妹去了西宁?”

上官廷严肃认真:“钦哥,你还生气吗?”

“哼,当然生气!”

楚行伍坏笑一地:“好兄弟们,咱们走吧,钦哥不想和小妹妹去西宁。”

四个“骗子”抱着手臂,慢吞吞往马车的方向走。石钦一愣,明白过来,追在后面:“真的吗?小妹妹在哪里,”对着马车跑过去。

车帘打开,上官玉笑嘻嘻,铁秀男笑嘻嘻,她们抱着的上官玺笑嘻嘻。

“小妹妹!”

石钦快快乐乐叫上一声,扭身拔腿就跑:“父亲,快出来看啊,小妹妹来接我了。”

“才不是,是我们来接你。”四个骗子异口同声。

石蛟出来,头一眼见到的依然是楚芊眠。于万千人中,也永远是长公主最动他的心。

堆上笑:“亏的殿下想着,钦哥这个年都没有过好。”

石钦在车前欢声大叫:“小妹妹,小妹妹,”听上去极快活。楚芊眠和石蛟忍不住同时一笑,上官知难过了,清咳一声:“还有我呢。”

石蛟对他翻翻眼。

在这里玩了几天,带上石钦前往西宁。据这群人打的旗号,是帮忙捉奸细。据他们自己真心话,前往西宁走外家。

……

“呵呵呵呵,行伍是个好孩子。”西宁老王身子还很硬朗,先把楚行伍握在手中。

这是女儿老有依靠。

再抱上官廷,这是孙女儿的依靠。在本朝就是这个态度,哪怕楚芊眠得封长公主呢,老王这样想也不奇怪。

第三个是上官知,老王对着他招手:“你也来,我的好东西给你们挑。”

楚云期寻思自己的位置在哪里,让老王瞪一眼,一个字也没有。楚云期跟在后面,看着老王亲热的对楚行伍问长问短,心里念叨,那是我的儿子,我生的。

在老王的小库房里翻上一回,都抱上心仪的东西出来,西宁王又来上一回,对上官知笑容满面:“呵呵,我的好东西给你挑,你们快来。”楚云期一扭身子走开。

他可以看岳父的脸色,可不想买舅哥的账,来到是客,他是客人不是吗?

西宁王刚想不悦,上官知笑道:“舅父,我可以代劳。我是女婿,还是最中用的那个。”

楚云期觉得这话真不要面皮,脸上就是一黑。西宁王看到妹夫着恼,心情大好,带着上官知和孩子们去到他的小库房里,也挑上一番。

铁秀男把大家带的东西拿出来,一份一份说着名字,上面写的也有,分别送给两个小弟弟。

世子妃早产,先诞下长孙铁英。花小五隔天诞下次孙铁荣。

楚行伍觉得亲切:“跟我和廷倌一样,他大我三天,总放在嘴里说。”上官廷从他身后转出:“你总摆舅舅的架子,怎么不说?”

吵吵嚷嚷中,五、六个孩子到来,最大的有十一、二岁,是个姑娘,最小的是西宁王刚接到这里不久的,只有五岁。

铁秀男见没有她回家时曾见到过的几个孩子,就问上一声。世子妃花锦绣回她:“都大了,去当兵了。”

“不会吧,我还小呢,他们倒长成大人了吗?”铁秀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今天到家的她,梳的还是方便上路的发髻,说话的时候,发髻随着摇动,有一枝珍珠步摇正在摇摇欲坠,似乎就要掉下来。

花锦绣带笑伸出手,给女儿扶一扶首饰。这就离的近了,能看到首饰上宫制式样。

微微一笑,花锦绣打趣铁秀男:“你已经是婆家的人,满身都是婆家的东西,怎么还敢说自己年纪还小?”

铁秀男对母亲噘一噘嘴儿,再就笑着扭过身子,帮着小弟弟铁英、铁荣打开他们到手的礼物匣子。

收礼物总是开心的事情,铁英拿起一样,送给铁荣看看:“哈,我有这个。”

铁荣也是一样,拿起属于自己的礼物中一件,就送给铁英瞧瞧:“哥哥,这是我的。你喜欢吗?我可以送给你。”

铁英就道:“我的你喜欢,你也拿走。”

见他们说的很热闹,花小五拿起一件来放到眼前,就有一笑。再拿一件放到眼前,又是一笑后,把东西送到丈夫铁标面前:“你看,给孩子们的都是进上的东西,姐姐和以前一样疼爱我们。”

花锦绣故意地道:“小五你在说我吗?真是不敢当啊。”

花小五对着她扮上一个大鬼脸儿:“才不是。”

孩子们也就学会了,铁英和铁荣相对扮着鬼脸儿,自己笑的哈哈响。

楚芊眠笑上片刻,见到上官玉不在房中。恰好西宁老王妃喊着玉儿,楚芊眠也想动动步子,说声她去找,起身走到外面。

这里是正厅,厅外的院子里有很多肃穆的松柏树。都有年头儿,宽大的树身后面藏的下人。

上官玉身后不远,跟着她的奶妈。她自己呢,在一个松树旁边伸头探脑模样。

上官玉一般是个小大人模样,除去遇到上官廷。楚芊眠见到她踮着脚尖,又是屏气又是凝神,觉得有趣。蹑手蹑脚走到女儿身边,压低嗓音:“你在玩什么?”

“嘘。”

上官玉先来上这么一声,再指指前面:“母亲快看。”

隔开四、五步的地方,树身上可以见到两个宫中侍卫,这是跟随元启朴的人。

树的下面,站着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

大的那个是刚才见过的,西宁王刚接到家中的小姑娘,名叫雪儿。小些的孩子,蓝色行衣还没有脱下来,带足贵气,这是小殿下元启朴。

元启朴正在问:“哪里有好玩的?”

雪儿道:“别急嘛,看我给你找。”她在树底下掏弄,找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偶来。

送到元启朴面前,雪儿得意地道:“看吧,这可是用关外的布料做出来的。”

楚芊眠和上官玉离的距离看不清布偶的面目,但上面的脏却看得一清二楚,母女不由得皱眉。

“母亲请在这里,我要出去了,那东西太脏了,别把启朴给过上病。”上官玉不无担心地边说着话,边瞄着布偶。如果元启朴有接到手上的意思,上官玉会毫不犹豫的大声阻止。

楚芊眠往树上的两个侍卫那里看了看,见他们也是蓄势待发。之所以还没有跳下去,楚芊眠知道一些原因。

在她离京以前,新丰帝和姐姐说了会儿私房话,有说到元启朴:“如今我大了,每当国事烦闷的时候,总是回想以前和姐姐还京的路上,好人也见过,坏人也见了不少,那日子有趣。现在我不会让臣子们哄骗,和那些日子不能分开。我知道启朴还小,但如果能在保证他安全的情况下,让他多见几个坏人,他长大以后就知道这是积累。”

新丰帝对楚芊眠的尊重从来没有减少过,私下里说话的时候,总是自称“我”,而不是“朕”。

他在话里,继续把对姐姐的依恋,和对儿子的期望,都表露无遗。

跟随元启朴的人想来也事先交待过,所以侍卫们纵身就可以打落雪儿手中的布偶,再把雪儿这小姑娘扔出八丈远,但元启朴没有抬手准备接的时候,他们此时还只是看着。

楚芊眠并不能这就判定雪儿这小姑娘哪里不好,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看看她的真面目倒也不错。

而雪儿真的只是给个玩的东西,就更不用担心。

所以她轻抚下女儿小肩头,低低道:“再等会儿,反正你一叫启朴就听得到,先不要打断他们吧。”

上官玉答应下来,楚芊眠和她还是盯着。不过和刚才相比,略有不同的是,上官玉盯的还是元启朴,楚芊眠却把雪儿的眉眼儿看了又看。

西宁王府并不亏待孤儿,但也没拿他们当娇贵姑娘小爷来养。雪儿身上的衣裳合身而又整洁,金簪子两根,不过这样。

但是从她娇小玲珑的身材,和秀致的面容还是能看得出来,长大以后,她应是个美姑娘。

楚芊眠暗暗留上了心。

她自己曾是民女身份长大到十二岁,此时倒不会小瞧雪儿身份不高,只是元启朴是皇子殿下,这心不得不多想几个来回。

“你不喜欢吗?这是我最喜欢的布偶啊。”雪儿还在催促元启朴。

元启朴后退一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雪儿面上望着,眼神一动也不动。

雪儿有了焦躁,见到并没有人出来寻找这看似尊贵的小孩子,对着这至少低她一个头的元启朴有了凶光。

这光,在眼睛里一闪而过。

“你拿着啊!”嗓音里也有了不耐烦。

以强对弱的时候,惯性出来的,大约就是这种。

元启朴再次后退一步,警惕地还是盯着雪儿的面容。雪儿很不高兴,她得走上一大步,才能把布偶塞到他手里。

四下里一瞥,视线里还是没有别的人。雪儿对着元启朴走一步,眸色已有阴沉。

“啊!”

一声大叫,把这小姑娘吓的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当然,也有她心虚的原因在内。

在她的猝不及防中,元启朴大叫出来,手指中她:“啊,你是坏人!”

“胡说,我不是!”

雪儿刚说到一半,身边多出两个人。两个侍卫落地无声,接近鬼魅的身法出现,雪儿大叫一声,转身发足就奔。

上官玉也在这个时候奔到元启朴身边,想也没想张开自己的小手臂,元启朴一头扎到她怀里,紧紧抱住上官玉身子,嚷道:“玉姐姐,有坏人,”

“我会打跑她。”上官玉也把元启朴搂的铁紧,同时看向雪儿逃跑的方向,两个侍卫都是大长腿,却还没有追上雪儿。

上官玉疑惑的想到什么,对母亲望去。楚芊眠在女儿的后面过来,这个时候的距离,刚好把表姐弟揽住。

她悠然的安慰孩子们:“别着急,咱们看看她到底有鬼,还是清白人?”

如果是清白人,西宁王府还可以继续呆着,直到许一门亲事出嫁。如果有鬼,让小殿下识破以后,应该逃到鬼巢才对吧。

有母亲的参与,上官玉可以放下心,全身心的来安慰元启朴,还有一个好奇的心思:“启朴,你怎么看出她是坏人的?”

元启朴瞪着眼:“她总是这样。”只见他攒着眉头、憋着横劲,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

“是凶吗?”

上官玉问道。

元启朴从地上拿一个松针在手上,在半空上一划:“她的眼神里总有这样。”

再把个松针尖,亮出姑母和表姐看。

尖尖的松针,在日光下岂止凌厉的一闪,还有尖锐入骨。

楚芊眠和上官玉就能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随即母女相对惊叹:“启朴你又聪明了。”

“是啊,父皇也总说我是聪明孩子……”元启朴洋洋自得,但吹到一半就停下来,一只手握住上官玉,另一只手握住楚芊眠:“跟我来。”

楚芊眠和上官玉就跟着他回到正厅上,元启朴对石钦勾勾手:“你过来。”

“叫我做什么?”石钦问道。

元启朴已松开姑母和上官玉,郑重的把一个小拇指伸给石钦,在所有人的疑惑不解里,元启朴大声道:“玉姐姐是我的,小妹妹归你。”

“啊?”

所有在这里的人都愣住。

随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楚云期,他含笑中半带猜测:“启朴,你知道你说这话的意思吗?”

“我知道!”

元启朴接上刚才中止的洋洋自得:“玉姐姐保护我,小妹妹给钦哥保护。”

大家还是看着他,还是认为这不过是句孩子话。

但是人家还有下文,元启朴歇一口气,再次宣称:“一辈子哦。就像姑母陪姑丈。”

整个厅上的抽气声里,石钦乐了。飞快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和元启朴的小拇指一勾,两个人相对显动笑脸儿。

“一辈子哦?”石钦道。

“嗯嗯。”元启朴道。

两个人都带着快活,勾了勾手,又勾了勾手,好似一对真正的好兄弟那样,不管从笑容上看,还是从姿态上看,都亲密的插不进去一个针尖。

可见石钦固然了结一桩大事,对元启朴也是一样。

长辈们都是惊奇的,让楚芊眠慢慢的讲来,刚才那会儿功夫,在小殿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元启朴也旁听。

但是楚芊眠说的话里,远远不能表达元启朴自身的感受。说到一半,就由元启朴来说。

元启朴瞪着桌上一盘点心:“她这样看我。”说到这里,抓起一个点心凶狠的塞到小嘴里,狼吞虎咽的吞下去。带着嘴角的点心渣子再道:“她就是这样的眼神。”

他用这表达的应该是急促,而不是凶猛,但大家硬是听懂了。

上官玉为他骄傲:“启朴比划的真清楚。”

上官知也觉得自豪满满,也想说上几句时,见元启朴又扑向点心盘子,拿起一块点心又塞,含糊地道:“又这样,”

楚行伍纳闷:“你是不是饿了?”

把元启朴提醒,他吃不下去了。把点心往楚行伍嘴里塞,监督着他:“大口,再大口,”

挥舞的小手臂表现出来的,才有几分吓人的成分。

看着楚行伍塞完,元启朴转向大家笑眯眯:“又这样。”

下一块点心塞给上官廷,再下一块给樊大华和元大胜,元启朴继续解说:“我们走到松树下,”

“都这么多回了,还没有结束啊?”楚行伍哇啦:“我吃饱的了。”

说音刚落,元启朴抱起一盘子点心塞到他怀里,催促道:“全大口吃下去,要狠狠的,”

转向大家笑嘻嘻:“所以她是个坏人。”

“呃……。”上官廷打个饱嗝,望着点心带着怕怕,补充道:“实在是个坏人。”

元启朴又开始得意了:“所以我要玉姐姐啊,别的姐姐不好。”

“我呢,也不好吗?”铁秀男有些紧张。

元启朴眨巴眼:“你是好姐姐,可你是廷表哥的。”

“哈哈哈……。”长辈们笑了出来。西宁王没笑多久就让人请出去,原来雪儿那小姑娘真的背后有人。

她从王府的角门出去,直接到两条街外的一个民宅落脚。

除去元启朴的侍卫跟着,还有西宁王巡逻家中的护院跟上,把那民宅里的人一网打尽。

西宁王没费什么的就审出来,雪儿并不是阵亡将士真正的孩子。由关外夷族知道西宁王收留孤儿以后,派出来的孩子细作。

西宁王感叹装的很像,阖家都没有看出来时,未免又感慨小殿下福泽绵广,远非别人可比。

他只凭几个一闪而过的凶猛眼神,就判定雪儿是个坏人,吓的她以为自己暴露,这不是运道高还是什么?

接下来还要审问很久,西宁王让人叫铁权过来,打算交给儿子后,他还是回到正厅陪着妹妹一家和客人们说笑。

铁权过来眉飞色舞:“父亲不叫我来,我也要过来替换您。”

“有什么好事儿?”西宁王觉得自己应该听点儿高兴的。

“祖父说,他为小殿下的亲事悬心已久,总担心他看不到玉姐儿定亲事。如今这亲事偏偏在咱们家里的时候定下来,他要大肆庆贺。正催着芊眠妹妹写信回京,请皇上和太后示下。今天虽赶不及京里回信,却可以在家里先热闹热闹。请父亲快去,家宴是怎么规模,请您的哪些心腹将军们,都要由您才能决定。”

西宁王也心头一动:“是啊,玉姐儿的亲事居然这就定下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还没有独特的喜悦。直到徐步来到房外,让风一吹,层层叠叠如山峦般的愉悦接踵而来。

有传言说,新丰帝出自尊重安泰长公主,因此不纳更多的嫔妃,以便给护国王世子一个榜样。

这话显然有些可笑,和所有牵强附会到长公主身上的种种一样,表面上似对长公主的敬仰,说不定哪天话风转变,就成对长公主的怦击。

但结合现实,有一点可以确实,那就是新丰帝并不是喜爱女色的人。

朱皇后有闻名全国的丽色,但年长新丰帝八岁。韩贵妃更大一岁,年长新丰帝九岁。

对于已经成年的新丰帝来说,后妃显然有些老了。但新丰帝恩宠不衰,并且从没有临幸过别的宫人。

小殿下元启朴今天又展示一回聪明过人,西宁王可以大胆推断,他将没有悬念的是下一任的皇帝。

那……今天亲事敲定,铁家的姻亲里将出皇后了。

难怪老王等不及京里收到这消息再回复,他就要大摆家宴庆祝。西宁王也油然暗道,应该庆祝。

想到这里,他加快步子回到正厅上,第一眼见到的还是孩子们欢快的说笑着。

石钦小嘴儿里离不开的,自然是:“小妹妹。”

元启朴定下来上官玉,和他对峙般的比着喊:“玉姐姐,我有姐姐。”

西宁王失笑,忽然发现小殿下这话仿佛当年听过。稷哥,也曾这样骄傲的宣布过。

然后,王爷的目光就离不开孩子们了。

上官玉的前程已不用再多想,而上官玺也是一样。西宁王是不知道东海王世子石蛟几时对外甥女儿掀起一腔情意,但他显然打算持续终身,并且让他的儿子石钦接替下去,开始下一代的情意。

上官玺,没有悬念的将是东海王妃。

上官廷深受国舅器重,在他这一回往西宁来以前,国舅的亲笔信已到王爷案头。

国舅请西宁王多多安排一些孩子们长进的场面,不要耽误他上官家的大好子弟广博见闻。

西宁王轻轻地笑,好吧,恰好玉姐儿是皇后,而廷倌不折不扣的将是个国舅,并且和他的祖父一样,将拥有权势。

这是外甥女儿芊眠的三个孩子,现下已个个让西宁王和老王放心。

再看的,就是楚行伍。

这是妹妹宁馨郡主的儿子,他将是安佑王,这前程不比舅舅差了。

铁秀男在各处小几旁走动,指挥仆从添上茶水和茶食。她落落大方的气派,和廷倌也极亲密。可以预见到的,她将是以后的国舅夫人。

西宁王觉得自己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满意过,只觉得浑身舒泰,飘飘若飞。

据说飘的姿态不能持久,于是西宁王下一眼不能避免的看到楚云期。王爷一滞,恢复脚踏实地。寻思下,他应该与妹婿和好吗?

但很快打消这种念头,不能让楚云期尾巴翘上天,得让他一直老老实实的处于知错当改的地位上才行。

西宁王想也不想的给楚云期一个白眼儿,满面春风对老王走去:“我听说父亲办家宴?可要给我们多多的好吃的才行。”

“是啊,芊眠一回来,就好事儿不断呐……。哈哈哈……”正厅上,重新到处都是老王的大笑声。

他的笑声里有所添加,因此把一封信给西宁王,神情惬意极了。

“你赶紧看看,行伍也有亲事了。”

信是俞太傅来的。

在楚芊眠一行人上路以后,太傅新得一个孙女儿,太傅写信特向安佑王楚云期求亲。

女家向男家求亲这事儿,在本朝可不多见。而俞家有底蕴,配楚行伍并不差。

西宁王面上放光,呵呵道:“好啊好啊。”重新寻思下,还是不能和妹婿太好,这个人年少的时候就狂放,不能给他任何自大的机会。

虽说这是行伍的亲事,也不妨碍西宁王再次给了身为父亲的楚云期一个白眼。这个人嘛,才情是有的,能耐也足,但是敲打上也不能少了。

楚云期收到,面如墨汁的回舅兄一个翻眼对房顶。老王妃心爱女婿,让女婿坐在身边,此时对他笑说:“我还有几个好东西,本想给芊眠,现在行伍有了媳妇,给他吧,以后给孙媳妇使用,一会儿你来挑选。”

楚云期利落的换上笑容满面,好似在岳家做客无处不称心,口称:“多谢岳母。”

又让楚行伍过来道谢。

这一天不用说了,西宁王府的家宴上人人满意。

……

又是一年石榴红,宫中张灯结彩、护国王府张灯结彩、保宁王府俞家张灯结彩、安佑王府也张灯结彩。

东海王下榻的皇家驿站,也张灯结彩。

这一天,元启朴封为太子,和护国王府的上官玉,他的表姐定亲事。

上官廷和表妹铁秀男定亲事。

西宁王府铁家进京,住在安佑王府里。

楚行伍和俞家走路还软软的小媳妇定亲事。

石钦和上官玺定亲事,钦哥终于达成父亲的心愿,而现在呢,也是他自己的心愿。

樊大华和元圣姬定亲事,冠军侯府和鲁王府也张灯结彩。

鲁王妃元团雪拿一堆的女孩儿家世给儿子挑,打算早日帮儿子元大胜找到满意的亲事。

鲁王府全家认为的满意,自然是石钦和上官玺、上官廷和铁秀男、樊大华和元圣姬他们这种。

元大胜毫不介意:“我不急,他们都有亲事了,让我一个人落单,见到我都要内疚,都要对我好才行,让我先好好勒索他们几年,再定亲也不迟。”

他的母亲笑弯眉眼儿:“大胜不愧是你父亲的孩子,这笔账目算的啊,半点儿不差。”

说完,她抚着隆起的腹部。当年的小郡主又有了,有经验的妈妈们看过,都说是个儿子。

元大胜就对母亲笑:“弟弟才是接父亲生意的那个,母亲以后这样的话,都留给弟弟听吧。”

拍一拍胸脯,意气风发状:“我呢,要接祖父的班,是太子殿下的好兄弟。”

鲁老王连连点头,说大胜有志气。

这一天,各家也应该都高兴。除去国舅……。国舅认为俞太傅从此长他一辈,是不是哪里不妥当?

但俞太傅本就比他年长的不少,国舅倒是想挑个刺儿来着,只是张不开口。

还有吕计……吕计在鲁王府喝过元圣姬的定亲酒,把吕胜拉到一旁算账。

“当我糊涂吗?我早就明白。圣姬?哼,是胜过我家吕智计和吕妙计对不对?你敢说不是,哼哼哼,我决不答应。我下一个孩子一定叫吕计胜,就是我计谋胜过你胜哥的意思。”

吕胜一本正经:“知道我下一个孩子叫什么吗?”

“叫什么?”吕计斜睨眼神。

“叫吕压计,牢牢的压住你吕计。”吕胜挑眉傲然。

“噗!”

吕计口水险些喷吕胜一脸,他捧腹大笑:“哈哈,吕押记?这是以后准备当一辈子公差吗,来来,审完了,那个小贼画个押记,哈哈哈……”

此时很得意,吕计往外就走,这就叫得胜而回。边走,边还是笑个不停:“吕押记?哈哈……。”

吕胜对他身后搔头:“押记也可以是地契房契上的,这说明我儿子以后生意做的大。而亏你还好意思笑我?吕计胜也不是好名字。你儿子的名字里用我的名字,别人知道,还以为你有多佩服我。唯一不好的,就是胜字放在计字后面,好似你占上风。不过呢,任何压轴的都是最后出来,最后出来的最威风,我才不会提醒你。”

吕胜往客厅上去陪没有走的客人,也步步春风。

樊家的客人不多,樊老夫人和姜氏此时从容的来到樊好灵前,上了一炷香,絮絮叨叨地对他说上半天,樊家后继有人,他定下的亲事是多么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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