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无前例的高强度雷暴导致范围内三座城市的电力系统全部崩溃,目前正在全力抢修……伤亡人数持续增加,各方援助人员和物资正陆续抵达……气象部门与有关部门正在分析这次超自然灾害的产生原因……”
时怡夏抱着膝盖蜷坐在大床上,身上裹着被子,眼睛盯着画面不停跳动的电视,神情恍惚,并没有听清新闻到底在说些什么。
无论哪一个频道都在播报那场规模空前、恐怖非凡的雷暴灾害,它开始的毫无预兆,结束同样毫无预兆,中间一滴雨都没有下,从科学的角度根本分析不出产生的原因。
神智飘忽的时怡夏在无数重复的信息里终于抓取到一个关键词:雷暴发生的时间。
那个时间,在她被绑架灌药扔在无人的废弃工厂,作为引祈白宥自投罗网的饵,被药折磨得失去清醒意识后不久。
是小白做的吗?
叶锦昀绑了她,还对她做这样的事,小白怒不可遏,不仅拔出了让叶锦昀面目全非的邪恶“人格”,还降下一场雷暴发泄怒火……是这样的吗?
时怡夏没那么自恋,以她和小白的关系,根本不值得对方做到这个地步。她非常清楚,小白并不在乎她的生死,救她只是顺手,灭了叶锦昀邪恶“人格”才是主要目的。
至于雷暴……
如果真的是小白做的,她能做到如此程度,证明如今她的强大已经不在人类能够理解的范畴了。
一直以来时怡夏被保护得很好,但她不是傻子,从她能看到人灵魂颜色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世上有一群特别的人,他们和普通人混在一起,却有着普通人没有的力量、视觉、听觉、精神,甚至一些超自然的能力。比如她自己,叶锦昀,小白,偶遇小白那天和她一起的那个女人,等等……
她还知道这群人会仗着拥有这种独特的能力,自诩天之骄子,凌驾于普通人之上,一切法律里不允许和违反公序良俗的事全部不放在眼里,肆意妄为,杀戮不断。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事从来没人注意。无论拥有特异能力的人做了多么残暴不仁的事,大家就像瞎了一样,相安无事地活着,苟延残喘地活着。有时候时怡夏甚至有种想冲上去摇醒大家的冲动,大声喊:“你们醒一醒,看一看,这世界都烂成什么样了!”
大家执意要做瞎子聋子,这么叫是叫不醒的。
时怡夏人微言轻,力量不够,她做不到,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祈白宥却可以。
她以靠自然界本身都难以实现的雷霆手段,用延绵百里的雷暴和数以万计的人命震动世界,把那些腥臭的人、肮脏的事全部翻出来暴晒在阳光下,让那些装聋作哑的人不得不拿出一个确切的态度来应对这一切。
这个实物圣母可能会跳出来说:叫醒就叫醒,用得着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吗?他们都是无辜的!
时怡夏却觉得小白这么做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是杀很多人,无论他们是否无辜,说不定接下来还会杀更多的人,多到足以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世间有她这样一个可怕的存在,然后所有的恐惧、愤怒、屈辱、不甘全部凝聚起来,拧成一股足以和她匹敌的力量,以消灭她为目的,与她为战。
这场雷暴,等同于她的第一封挑衅战书。
时怡夏想到了祈白宥漆黑的灵魂。她想,或许小白从来就没想活过。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她摸了摸肚子,小腹平坦,却总是热热的,好像里面多了什么东西。
她还清楚记得祈白宥裹住她全身的感觉,仿佛连灵魂都一起被捧在掌心,从来,从来没有那么放松和愉悦过……
啊啊啊不能想不可以再想了!
时怡夏猛地捞起被子蒙住脑袋。
她觉得自己疯了。
敲门声响起,被子里的时怡夏瓮声瓮气地问:“谁啊?”
“我。”大哥时怡景站在门外,“奚辙过来看你了。”
“不见!”
“夏夏,不要任性。”时怡景耐心地劝,“你们已经订婚了,他听说你出去玩遇到了意外,急的不行,你让他看一眼,看完了哥再把人赶出去,行不?”
“你是我哥还是他哥?”时怡夏一把掀开被子,“我这几天就是不想见他。”
时怡景叹了口气,宝贝妹妹这两年来多灾多难,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是操碎了心。
“这样,你先开门,让大哥看你一眼。你总把自己关起来谁都不见,医生也不见,病和伤怎么能养好呢?”
“我没病没伤,不用看医生。”
两兄妹隔着门你来我往不分胜负,最后二哥时怡旬用钥匙开了门。
时怡景:“……”
时怡旬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
他径直走进去,把时怡夏从床上拽起来,“没病没伤就别在床上躺着了,起来吃东西。”
时怡夏抗议,“我不饿!”
抗议无效,被大哥二哥左右夹击,半拖半抱弄到了餐厅。奚辙正在那儿神情焦灼地来回转圈,看到她来了,立马走了过来。
时怡夏是真不大想在这个时候看到他。他们订了婚,说不定很快就要结婚了,她却和别人……还是个女人!
与其说是不想见,不如说是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都被架到这儿来了,说不见是不可能了,时怡夏朝奚辙看过去,随即一愣。
时怡旬立马察觉妹妹的异样,“怎么了?”
时怡夏扭头看他,又是一愣。
刚刚只顾想办法逃脱,竟然连这么大的事都没发现:奚辙、二哥甚至包括大哥,他们的灵魂和自己出事之前相比,全都变得浑浊了!
是人的灵魂都是浑浊的,只是轻重之分,时怡夏之所以震惊,是发现短短几天之内两个哥哥和奚辙的浑浊程度已经远超正常范围,代表这期间他们经历了重大冲击,或者被人动了手脚。
时怡夏努力控制声音不那么抖,“哥哥,阿辙,你们这两天,见过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