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要让祈白宥和助理坐一个车,宴林说不用,就让她和他一起坐后排。
袁旭尧万分不放心,当机立断坐上副驾驶的位置,贴身保护宴林的安全。
车开动起来了,祈白宥紧张地扒在车窗那儿往外看。路过阶梯下圆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快埋进前后座之间了,生怕被那些人发现。
直到车子开出去老远,确定安全了,她才敢坐回位置上。
开出大山还需要好一会儿,祈白宥没有因为度过危险就放松下来,一直贴着车门坐的乖乖的,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祈白宥看着窗外划过的风景,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
她已经躲到这么远的地方,身处深山了,还是因为一张照片就被发现,两三天之内就被人找了过来,这说明无论她躲到哪里,都不会绝对安全。
要不然去整容或毁容吧,改头换面,这样是不是就不会被人认出来了?
随着死亡次数的增加,读心术一直在进化,也不知道有没有思维暗示的能力,就像大规模读取心声一样,大面积催眠,让看到自己的人全部以为看到的是另一张脸,记不住,也不会过多注意。
不过就算有,祈白宥也怀疑她未必能进化到能够熟练运用那么可怕的力量那天。
可能在那之前,她就已经疯掉了吧?
盘山公路蜿蜒崎岖,车子转弯引起轻微的颠簸,让祈白宥回神。
旁边的宴林撑着额头闭着眼睛,身体随着颠簸轻微晃动,好像睡着了。
他睡着了,祈白宥的胆子大了一点,目光忍不住转向他。
前排的袁旭尧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一旦她有异常举动,说不定子弹或者电击棍就过来了。
所以她只敢小心翼翼偷瞄两眼。
昨天在那个阁楼会客室,她根本不敢抬头乱看,只记得宴林穿的特别居家舒适,不像呼风唤雨大权在握的大佬,而是看淡生死金盆洗手,归隐山林后的大佬。
今天大概因为要赶去开会,他身上是一套剪裁考究的高级西装,领带还没有系,衬衣的领口也敞开的,这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很多。
宴林给人的感觉是很特别的,在温和可亲之下,藏着一些冷的,硬的,锋利的,有重量的东西。像瘦金体的字,旷野上呼啸的风,疏离淡漠之中,有着能一击致命的狠厉果决。
他很能激起一些女人叫嚣“我要给他生猴子!”“我要让他变成裙下臣”的欲望。
但是这么想和这么做的人估计都被他弄死了。
祈白宥有点不舍地把目光从他的侧脸上收回来,扭向窗外,继续思考自己的未来。
比起观察活在云端、下车之后就和自己再无交集的宴林,她的未来明显更加重要。
宴林早上起的太早,车子弯来绕去的让人头晕,也不好看文件,干脆闭眼休息。
身旁的小家伙不知是不是担心把车搞脏,全程正襟危坐,情绪也一直起伏波动不停。
看到要抓她那些人,紧张了。车子顺利开走,放松了。看着窗外的景色,一时平静了。不知想到什么,又忧愁了……
然后她突然扭头看向他,不是他早已习以为常的惊艳赞叹,而是另一种情绪。
宴林辨认了一下,发现是审视。
看到自己连话都不敢说了的小丫头,竟然在审视他?
“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
他突然开口,吓了祈白宥一跳,把这句话反复咂摸两遍才确认他问的是自己。
“一点……私人恩怨。”
这东西说来话实在太长,宴林肯定不耐烦听,所以还是删繁化简,尽量简短一点解释。
宴林没有睁眼,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你一个小姑娘,能因为私人恩怨引来这么多人千里抓捕,也是挺厉害的。”
呃……
祈白宥抓着布袋的系带,低着头说:“谢谢。”
虽然不知道宴林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回答才好,既然他明面上表现出来的是关心和夸奖,那就说谢谢就对了,这样总不会出错。
宴林:“……”
这个天实在有点难以聊下去。
宴林想起住持方丈和他说的话。
“阿幼深有佛缘,经历过大起大落,极悲极痛,大生大死,是和你一样的人。可惜凡了寺只能留她一时,庇佑不了她一世,不然真的很想收她为徒。”
能得方丈如此夸奖,应该是极聪慧的人才是,宴林见她两次了,越来越觉得她笨。
算了,不是什么值得上心的人,他还有事要忙,没必要为一只小花猫浪费时间。
待会儿到了镇里把她放下,也算结束了这场由一张照片引出来的闹剧。
不知过了多久,宴林似乎真的睡着了一会儿。
车子停了下来,袁旭尧回头请示:“晏总,已经到镇里了,您看是在这儿把人放下,还是……”
宴林看向祈白宥,还没开口问,对方就说:“非常感谢您帮忙,以后有机会再报答您……如果有机会的话。”
车门打开,她轻巧地跳出去,朝宴林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挥挥手再见,就拎着小包走了。
连袁旭尧看了都有些惊讶,“这个阿幼,还真是干脆啊!”
他以为她在车上会使劲和晏总拉关系套近乎,结果全程就说了两句话,还是晏总问了她才说的,加起来统共八个字。下车后还以为她会拖泥带水说一大堆,也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电视剧里经常有这种不爱慕虚荣不贪图钱财的女人,但那是电视剧里,现实中袁旭尧从来没见过知道晏总身份,看过晏总的脸后还能保持镇定的女人。
车子继续开动起来,接下来很快上高速路,路况平整许多,宴林打开电脑看起了文件。
他问袁旭尧:“你怎么知道她叫什么?”
袁旭尧实话实说,“听凡了寺的僧人们这么叫她。”
宴林随口问,“她和僧人们关系很好吗?”
“很好的。”袁旭尧说,“我听小方丈说,本来留一个小姑娘在全是男人的寺里做义工是不那么合适的,但太多僧人对她心软,加上她聪明,讲佛理讲得很通透,所以才同意留她在寺里。”
聪明?
呵。
宴林笑了笑,不置可否。
又看了两页文件,他突然想到什么,“让你查她,查的怎么样了?”